通常六个月的孩子才会坐,而且还得有人扶着。
曦姐儿每次试着坐起来,未果,都会遭到亲哥哥行哥儿的嘲笑。对此,曦姐儿的反应是,不理他。
兄妹俩一样傲娇。
相较而言,玙哥儿就乖巧多了,嘴巴还甜,又大方。每次得了什么好玩具,都要过来分享给曦姐儿,曦姐儿很喜欢他,对着他比对着亲哥哥笑得还开心。
行哥儿表面上嗤之以鼻,实则很是酸。
季菀把儿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明年行哥儿和玙哥儿就要正式上学堂了。”她对两个孩子道:“行哥儿,你是哥哥,不能欺负弟弟,知道吗?”
行哥儿哦了一声,不服气道:“没欺负他。”
季菀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娘知道,我们行哥儿最听话了。”
行哥儿立即喜笑颜开。
玙哥儿则是偏头看了曦姐儿一眼,问:“妹妹呢?”
季菀耐心解释,“妹妹还不会说话呢,得过几年才能上学堂。”
玙哥儿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季菀摸摸她的头,看向门口,玙哥儿的奶娘来了,要接他回去用午膳。
晚上陆非离与季菀说了一件事。
江沅这次回京,带回来个女子,正是在他遭遇追杀之时,救了他的恩人。这女子正是从罗曳逃至大燕的众多难民之一,是个寡妇。因生得美貌,被当地县衙看中,调教后高嫁卖给富商。她趁夜逃出来,正好遇上被追杀的江沅,也是她将西北乡村买卖人口的内部缘由告知江沅的。
江沅为报答救命之恩,本欲送她一处宅子作为感谢。但她一个美貌女子,在异国他乡,无人护佑,必遭欺凌。江沅没办法,只能将她带回京以做安置。
他是真没其他心思,回京后便向江老夫人说明了情由,江老夫人立即以自己的名义在京中买了一座二进的宅子供她居住。
毕竟江沅如今乃朝廷命官,若以他的名义买宅子安置一女子,传出去,别人八成还以为那是他养的外室。放在江府,就更不妥了。一个美貌女子,又对江沅有恩,肯定不能当做丫鬟。那就只能做为亲属或者贵客,江家人也必定会厚待。江沅的妻子严茗看在眼里,多少会心里不是滋味。
本来这事儿已安排妥当,但那女子不愿独居。她不是大燕人,在这个地方无亲无故,只认识江沅一个。搬出去住,肯定会被人欺负。女子在这个时代本就不易,她又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该如何于谣言中生存?她苦苦哀求,不要什么财富宅子,只远为奴为婢,求一个栖身之所。
季菀听到这里,就察觉了猫腻。
这女子,该不是看上江沅了吧?
“江沅答应了?”
陆非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江沅说,他觉得这女子有些不同寻常。她出身乡野,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像是个农妇,倒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而且,她对你发明的那个火锅,似乎有些了解,还频频打听。江沅察觉有异,未曾相告。”
季菀微一挑眉。
陆非离又道:“江沅怀疑她是罗曳派到大燕的探子,可观她行止,又不太像。因不了解她是否别有居心,放在家中也着实不安全,所以想将她送走,让我派人暗中观察。但她很是固执,说什么都愿搬出去,甚至哭到了江沅的妻子严氏跟前。严氏心软,觉得她可怜,便将她留在身边做了丫鬟。”
季菀忍不住一叹。
严茗还是太单纯了啊。
江家和严家都是富商,想要安置那女子,多的是办法,甚至还能给一份嫁妆再给她择一门亲,江沅也算报答了恩情。偏偏这女人有问题,无论放在江家还是严家,都有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最好的办法就是江沅说的那样,买处宅子独居,派人监视。
这些事情,江沅未必会和严茗细说。毕竟涉及政事,严茗也未必懂。可这样一个女人,放着高门宅院不住,非要委身做一个丫鬟,明显就不正常。
当初季平绞匪,救回来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人家还是个本分的,都险些导致季平和胡翠夫妻决裂。江沅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先不说是否是卧底探子,看她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个安分的。所以,严茗到底怎么想的?
“江少夫人觉得,既然有问题,那不如放在身边观察更方便。”
陆非离一句话解了季菀的疑惑。
季菀微愕。沉思半晌,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罗曳那边精心培养的探子,当不会这么急功近利,以至于频频露出马脚。”
陆非离点头。
“正是。”他目光深幽,道:“江沅说,观她言行略有轻浮,但着实不算城府深沉之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精锐探子。而且,那女子不会武功。”
“这么说,还是个求富贵的咯?”
不知道江沅口中的‘略有轻浮’,是个什么层次。要知道,江沅虽出身商贾,却也是从小读圣贤书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季菀就看出来,他是个绝对守礼的君子,将那些礼义廉耻看得十分重。那女子请求与他一道上京这个举动,只怕在他看来都显得轻浮。
“求什么暂且不论。”陆非离神情略有些深思,突然看向她,“江沅说,她言行举止很是怪异,时常会说一些很奇怪的词儿。比如你说的入股,还有,她知道夏瓜,并称之为西瓜。”
季菀心中立即咯噔一声。
陆非离目光探索,“按照江沅的说法,那女子仿佛与你有些相似。”
第360章 又来一个穿越者
穿越至今已九年,上辈子的许多记忆渐渐远去,很多时候,季菀都快要忘记,自己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
却在今日,从自己的丈夫口中,听闻这个时代出现另一个穿越者。
她心绪起伏,如波涛浪涌。有出乎意料的震惊,有隐秘的窃喜,也有些微的茫然惶惑。
尤其是,对上陆非离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识垂眸逃避,随即很快镇定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故意板着脸,瞪着他,道:“我又没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有什么可值得让你觉得我异乎寻常的?难道你怀疑我也是罗曳派来的探子?”
这反映有点过激。
陆非离目光一闪,笑笑。
“别生气。”他语气依旧柔和,“早在你我初遇之时,我便将你的身世调查得清清楚楚。若有疑虑,岂会娶你为妻?你我结缡多年,儿女双全,夫妻同心,我岂会怀疑你?”
季菀抿着唇,没说话。
她许多有别于这个时代的奇思妙想,若无他人参照之时,便是惊喜。她可以如从前那样,说是梦中所见。反正古人迷信,便有些许疑惑,也不会过分追究。可若出现另外一个人懂得那些东西,就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了事的。
穿越夺舍这种事,季菀没想过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因为太过匪夷所思,即便是她自己,若非亲身经历,也不敢相信。更遑论思想保守的古代人,八成会拿她当妖怪。
她不敢赌。
陆非离…她知道他早有疑惑,却无从查证。
相安无事这许多年,突然出现了一个变故。
季菀心中难以言状的惶惑。
“江沅都回京三个多月了,你今天才告诉我他带回个女人。”季菀盯着他眼睛,道:“应该还有别的用意吧?”
她向来聪明,陆非离不出意料的笑笑。
“江沅将她放在府中三个月,除了觉得他言行有时有些怪异,却没发现她有别的居心。她对你很感兴趣,早就想登门拜访。江沅起初怀疑她的身份,一直敷衍推脱。”
“现在觉得,或许我能从她口中探出些口风,对吗?”
陆非离没否认,“你如果不想见就算了…”
“让她来吧。”
季菀突然打断他。
陆非离似有点意外。他沉默半晌,盯着她的眼睛,道:“阿菀,其实你不用对我这般防备。你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与你站在同一条线上。当然,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
季菀怔怔的看着他,眼神复杂。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他。但理智的警钟又时刻在脑海提醒着她,不可以。
至少,不是现在。
**
当天下午,陆非离便派人去江府传了话,让江沅的夫人明日带着那罗曳女子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