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心里大约对那些礼仪教条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季菀就索性放开了,“若说有,也只是有些忐忑和无措。毕竟,虽然我与世子相识已久,却并不了解世子。世子要听实话,那我只能说,让我和一个并不太熟悉的人过一辈子,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可我知道,于婚姻而言,世子是我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她看着陆非离的眼睛,直言道:“以前没想过,以后我会认真想,未来还有那么漫长的几十年时光,总会有答案的。”
最后那句话,其实完全没必要。
婚约已定,彼此都是对方唯一的选择。未来几十年,日日朝夕相对,还能有别的想法?
不是有个词叫做日久生情?
老实说这个答案虽然有点出乎陆非离意料,但并没有让他失望。他原本以为以为季菀对那个江家公子有情,会不会对这门婚事不乐意。毕竟他了解到的季菀,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辈。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爱做梦的年龄,容易沉溺情爱之中不可自拔。
当然,这些都是风流的齐二公子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传授给世子爷的。
所以陆非离先前才犹豫,想着要问过季菀之后,如果她真的有意江沅,他可以给她时间慢慢淡忘再提亲。反正无论如何,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娶她过门的,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问题。
如今从她口中得知,她并没有丝毫不愿,也没对自己有什么反感不喜,想来是真没将那江家大公子放在心上。
他并未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陆非离松了口气。
至于她现在喜不喜欢他,没关系。正如她方才所说,他们俩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他就不信一辈子她都能对他无动于衷。
“嗯,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遥远。”
他笑着这样说。
这人,未免太过自负了些吧?
不过长得好看就是天然优势啊,怎么笑都迷人。
呸,想什么呢。
季菀遏制住自己的想入非非,面上依旧一本正经。
陆非离这才对她说起登县的事儿。
得知刘氏作死被袁家赶出家门,她一点都不意外,以刘氏那臭脾气,这是必然的结果。至于她那个三叔,从来都是伪君子真小人。为了自己的前途,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即便是大义灭亲,都能做得这般滴水不漏,把自己全然摘干净。不过她想,经此一事后,袁氏和季远之间八成也回不到当初了。以后季远在袁家的日子,未必好过。
又听说刘氏给村里的鱼塘下毒,季菀是真的怒了,所以刘氏被判刑,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只觉得刘氏活该。
季云和季松…看袁家的做派,应该还是会善待他们俩的。
季远嘛…二舅舅早就告诉她了,季远这辈子都别想入仕。也就是说,他只能在袁家,战战兢兢的看老丈人和妻子的脸色过日子。
以他那清高的性子,这对他无疑是最大的惩罚。
季菀心情很好,与陆非离说起火锅店开业的事儿。
“店里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开业的日子我也定好了,八月二十。届时令妹会到访,我已给她单独留了雅间,不知世子那日是否有空?”
陆非离笑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便是没空,也会抽出空来。”
季菀会意一笑。
“那我就恭候世子大驾了。”
这称呼太疏离,陆非离蹙眉,“换一个。”
季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非离说:“换个称呼。”
额…
季菀眨眨眼,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微囧道:“这…不太合适吧?”
毕竟他们还只是未婚夫妻,而且以前她一直都这么称呼他的。一时之间,她还真改不过来。
陆非离想了想,也觉得是不大妥当。于是他退了一步,“私底下,不必那么拘礼。”
所谓礼节,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既然他这么不拘泥于小节,季菀也不再矫情,可她要称呼他什么?叫名字?非离?怎么觉得那么怪?叫哥哥?他比她大几岁来着。但季菀叫不出口,比叫他名字还怪异。
她的纠结都写在脸上,陆非离眼中笑意弥漫,道:“我父母以及祖母都叫我阿离,叔叔婶婶以及兄姐则唤我三郎。”
这是让她二选一?
可这两个称呼,也太亲昵了。
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一副她不叫就不罢休的模样。
季菀无奈,纠结了半晌,只得小声道:“阿…阿离。”
陆非离眼中笑意更甚,“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
季菀瞪着他。
这语气,分明就是调戏!
“嗓子疼,叫不出来。”她板着脸,“我出来许久,家母该担心了,先行告辞。”
第126章 冰皮月饼(二更)
小姑娘生气的模样挺可爱,陆非离笑笑。
“我送你。”
“不——”
‘用’字还未出口,陆非离便道:“正好顺路。”
季菀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出了大门后,陆非离突然说道:“北狄潜入大燕,刺杀你和六妹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季菀一愣,抬头见他神容虽淡,眼神却极冷。属于军人的冷肃威严,让人肃然起敬的同时又不免升起几分畏惧。
想了想,她道:“线索不是都断了吗?”
陆非离笑一笑,“麻雀飞过都还有影子,更何况是人?就算抹去了证据,我也能从他们口中撬出真相。”
季菀不说话了,她都能猜到幕后主使是谁,陆非离又岂会不知?政党之争,素来都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陆非离要如何做?
很快,她知道了。
翌日周太师爷孙四人下朝回府,周言将长女叫去了书房,直接问道:“你们在北地的时候,曾遭遇刺杀?”
周氏愣了下,点点头。
“是。”
周言蹙眉,“你回来这么久,怎么没提过?”
“当时是陆三郎救的我们,他说此事他会处理,让我们不要插手,还派了人保护我们。”周氏说完后看向父亲,试探道:“父亲怎会知此事?”
周言道:“今天早朝,陆三郎当庭奏禀,曾在北地遭遇死士刺杀。皇上雷霆震怒,下旨彻查。下朝后出了宣华殿,他找到我和父亲,说你们也曾受到连累。他抓到了活口,这次也带回来了,已经关进了刑部大牢。”
周氏诧异。
那都是去年的事儿了,长女也说过,那死士早已审问过了,也交代了。为何还要关刑部?
周言看出她的疑惑,却没解释。
无论陆非离审出了什么,那都不能最终定案。尤其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总要皇上亲自让人审问过,看到结果后再酌情处置。
回去后周氏便将此事告诉了长女,季菀懂了。
这是要逼对方自乱阵脚呢。
“娘,这些政事都不是我们该关心的,我们也干涉不了。他没将我们遇刺的事翻到明面上来,也就是不愿我们再因此受到牵连。至于这件事如何发展,咱们等着结果就行了。”
周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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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二,陛下册封三皇子宴承轩为太子,赐住东宫。
册封太子的诏书内阁早已拟好,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至于姚贵妃和二皇子那边什么反应,至少明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季菀不关心这些大事,她已经在开始卖她的冰皮月饼了。
中秋将近,外面铺子里早就开始卖月饼了,她故意落后两天,选在中秋前三天,限时售卖,便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做的月饼,独一无二。
有了之前的各种点心零嘴做铺垫,冰皮月饼的出炉,意料之中的得到老顾客们的好奇心和光顾。
“我吃过这么多月饼,还真的没听过冰皮月饼,也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还真别说,季氏点心铺做出来的糕点小吃,还就是好吃,我们府上的几个姑娘少爷都特别喜欢,天天都差我来买。”
“可不是嘛,谁让季氏点心铺里的糕点小吃品种多,其他铺子又没有呢?”
“我也想试试这冰皮月饼,是个什么味道。”
人群议论纷纷,后头的伸长脖子朝前看,都好奇冰皮月饼长什么模样。
季菀在内堂中,掀开帘子一角朝外看。
掌柜的过来请示她以后,就将准备给顾客品尝的冰皮月饼摆了出来,全都切成了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