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吗?”
“我目测,成功率至少百分之五十。”
“呵,关先生好像自信的有点盲目啊。”许柚嘴角轻轻挑起,饶有兴致的幅度,“你怎么目测到的?”
关楠关了火,将粥盛到碗里,与此同时旁边锅里的水也滚了,他利落揭开盖子,又从橱柜里拿了挂面放进去。
“我老婆对我很好。”在一片袅袅升腾的白雾中,他裂开嘴笑,小心翼翼往锅里打了一个鸡蛋,“非常好。”
“怎么个好法?”
“她很聪明,但是在我面前总是很傻,傻到让我我觉得如果哪天我不在她身边,她可能会迷路,会吃不好饭,或者连睡觉都不能好好的;她很独立,总给人一种清冷强势的感觉,但是在我面前,她总是温和柔顺,就算我时常因为工作的事忽视她,让她等让她担心,她也没有抱怨过,善解人意到我有时候就想让她骂我;她很漂亮,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惊讶得挪不开眼睛,我不敢跟她承认我那一刻紧张的要死,更不敢承认我见色起意,对她一见钟情,尽管很多人都质疑我配不上她,我也没想过要放手,因为我真的好爱她,爱到自私自利,爱到无法逃离。”
关楠握住许柚的手,将她手掌贴在自己心口,郑重到接近庄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照顾她一辈子,就算她做菜一直难吃,就算她经常捉弄我,就算她可能以后会烦我不喜欢我,我都想一直牵着她的手,白首不离。”
“许柚,你愿意吗?”
锅里水汽蒸腾着往外扑,关楠反手关了火,他没有执着于她的答案,在触不及防间,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下去。
无关情欲的深吻,他们尝尽了彼此唇舌深处的味道,兼有坚定绵长的力量,缠绵悱恻,意犹未尽。
良久,他终于舍得放开她。
许柚从脸颊额头,到眼眸深处都是红的,她微微喘着气,抬头看他,彼此眼眸中,倒影成双。
明明已经认定,她还是不认输的嗔怪:“这就是关先生笃定的成功率?”
关楠笑,想再吻,被许柚抵住胸膛:“没有戒指的求婚,我不会答应。”
“如果有呢?”
“那就……”
许柚还未说完,只觉指尖突有了点微薄的凉意,关楠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戒子,牢牢套在她手指。
“以后我要叫你关太太了。”
许柚举起手到眼前,确定那确实是一枚做工精致的钻戒,惊讶:“你是认真的?”
“嗯,我想了好久,中间放弃过无数次,这辈子所有的婆妈大概全用到这件事上,最后还是决定套住你。”关楠眉头微微挑起,“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反正我套住了,就不会取下来。”
“无赖……”许柚含笑低声骂他,目光深深锁在手指上,“你什么时候买的?”
“那次送你口红之前,就买了,开始藏在家里,后来怕你发现就一直带在身上。”关楠握住她手指,笑容在絮叨的坦白里,温暖绵长,“剩余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靠谱吗?”
“我不知道,这么难的问题,大概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论证。”
“好,我等你一辈子。”
一辈子,给我这段时间,我还你一辈子!
……
第89章
李广川将再次见面的地点定在石素屋, 按他话说, 人对于安全的心思有着本能的敏锐,也有着本能的怀疑,越是明目张胆的宣告密切, 越让人感觉不过尔尔, 反而越是趋利避害, 越是惹人猜疑, 这道理放在两人的身份标签上尤为适合。
关楠没有反对。
因为是夏日, 茶室中没有放人造光源, 地炉热度渐高,却并不沾染空气,除了跪坐的不适, 其余一切依旧倒也可以接受。
没有过多客套, 两人直接进入正题。
关楠将一叠侯宁的生活照推到李广川面前:“认识吗?”
李广川仔细辨认:“似乎见过这张脸,有点熟悉感,但我确定并不认识。”
“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夜店,具体我得再想一下,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工作’的地方。”
不是工作地点的意思是刘述辉或者刘盛都没有提过这个人,关楠了然, 直接说:“我怀疑他是刘述辉扶持起来,向释迦摩表示诚意的筹码。”
他将侯宁身上的疑点,以及自己的怀疑,捡重要的说了, 李广川略微思索,摇头道:“应该不可能,刘述辉这人很有头脑,他从很早前就开始笼络嘉陵市的地下势力,给他们足够甜头,取得信任后分批蚕食却又留有余地,直到拿下乌卡后将对方培植多年的地盘全部接手,顺道也解决了这些人,到现在这些势力已经全部掌握在他手里,他没有必要另外扶持一个人与自己对立,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释迦摩需要他这份诚意,他直接从现有势力中分出一股给他便是,没道理另外找一个人来搅浑水。”
“有关释迦摩的事,你查到些什么?”
“暂时没有进展,刘述辉没有任何涉足毒品以外的迹象。”
“会不会因为忌惮你和刘盛的关系,他藏得很严?”
“不会!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其三,也是最重要一点。我不认为刘述辉会突然跟释迦摩有利益上的牵扯,他这个人虽然贪心,但是也十分小心,不会单纯为了利益随意将自己陷入险地,除非有十足把握。他之前把大量精力都用在乌卡身上,明显不具备再图谋其他的条件,就算是未雨绸缪都不可能,因为乌卡死后,他虽然暂时吞噬了其地盘,也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光收拾残局都够他忙一阵,他不可能还有精力和能力再去涉足其他。”
“再说,就算他防着我,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李广川眼中闪出点犹疑的光,很快散去,承认说,“这么多年,我在他身边或多或少也有耳目。”
关楠微滞,李广川补充:“不是战友,但是也足够放心。”
关楠懂他意思,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他喝了一口茶,心情因为既得的否定答案,微有些急躁,“但如果刘述辉与释迦摩不是图谋合作,以释迦摩谨慎的做派,还有什么必要理由会去见他?”
“或者是释迦摩需要刘述辉的帮助。”
“这话怎么说?”
“我之前跟你说黎森的时候,真真假假各有掺和,但有一点我说的明确,黎森涉毒,实际不光是他,李慧敏,包括他们的儿子黎栋也一样。”
“黎栋也有?”关楠是真的惊讶,“他还是个孩子。”
李广川咧嘴冷笑,语气揶揄:“你是谈恋爱谈傻了毒贩的世界里,有成人和小孩之分?如果是,黎栋今天应该在学校上学,不会跟他爸妈一样生死未卜。”
“……”关楠说,“说重点。”
“我跟黎森认识得早,那时候我在京都开了第一家石素屋,是刘盛放在那里收集消息,顺带平衡各方势力的筹码。我们当时互不知道彼此身份,相处得相当愉快。他不是天生的罪犯,为人十分简单质朴,目标也跟大多数有家庭的男人一样,无外乎挣到足够多的钱,让妻子儿女生活得更好。”
“黎森当时的老婆,应该是王素兰?”
“是,凭你查到的那些,你大概会以为黎森跟王素兰已经没什么感情,但真实情况可能恰恰相反。”李广川喝了一口茶,语调放缓,“你知道黎森为什么挪用假币?”
“查过卷宗,黄耀明当时因为要保护周宁馨,隐瞒了这件事,后来他疯了,这笔钱就成了无头悬案。”
“他是为了帮王素兰的堂兄投标。”李广川说,“他当时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太在意,更没想到他会胆大到挪用假币。干这行的人一直有规矩,做出的货只能卖,不能自用,否则就依门规就是一个死。”
“就算这样,也只能说明黎森太贪心,为了名利不惜铤而走险。”
“他不是那样的人。”李广川肯定语气里掺杂些许抵触情绪,是感情倾斜,关楠觉察到了,他自己也是。
“抱歉。”他叹口气,有点自欺欺人,”我是就事论事。”
“黎森为人比较沉闷,刚到京都时他不通日语,也基本不和陌生人说话,跟我熟悉大概有些‘思乡情切’的意思,他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从事什么工作,他一直以为是技术实验类的活计,还曾经邀请我去过他的工作室,我也是几年后才确定当时他们是要做一块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