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楠:“这么说你是知道王复荣直接参与制假了,他背后的人是谁?平时怎么联系?”
王复荣参与制造假币?这个念头在李眉脑海一闪而过,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关楠诈了,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已是骑虎难下。
“王复荣从未带我讲过他的亲人朋友,连平时见面都是偷偷摸摸。”李眉露出职业性微笑,语气却是讽刺,“不过我个人认为王复荣应该不会直接参与制假,他这个人虽然贪财胆大,但除了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一点小聪明,内里没什么真才实学。退一步说,如果真有他份儿,得手之后等不到事发就会逃了,怎可能等着被抓?”
关楠不由抬头看李眉一眼,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知道要撇清自己必须先把王复荣摘干净。
“王复荣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我没有实际证据,案发前几天他喝多了,絮絮叨叨说这次的买主钱多人傻,真买家和托儿都分不清楚,那件拍品虽然好但也值不了那么多,要是多给他点好处费,他也不至于不提点一二。”
为了高佣金,一些不入流的小拍卖行会雇托儿哄抬竞拍价,虽然这在行内是心照不宣的经营手段,但也被多数同行不齿。一旦被捅破,拍卖行想要再经营下去相当困难。没想到睿翼为了钱如此下作无底线,关楠心惊之余,只觉愤怒。
“雇托儿这种事最多算是行业丑闻,就算捅出来对王复荣的影响应该不大吧。”
李眉“呵”笑一声,面露得色:“这我当然明白,他说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发现钱有问题,就多问了几句。”她指着桌上的假币说,“这张钱是从3月11日拍卖行存入银行对公账户的大额现金中来的,而现金是一尊唐代和田玉佛的拍卖价款。王复荣贪财也不是什么钱都要,他既然收了那个人的好处,定然和对方是有点私交的。”
林靳苒听到“玉佛”两字不由顿住,内心油然生出一阵柳暗花明的喜悦,她看向关楠,想从对方脸上找出同样的情绪。但关楠似乎对这点发现毫无兴致,连声音都没有起伏:“这张钱哪里有问题?”
李眉:“背面人民大会堂上方围绕五角星的环圈颜色不对,但差别很小。” 李眉伸手指着说,“我拿回去对比了好久才发现,还有正面的水印线条,仔细看会有双影。”
关楠顺着李眉的指引,从钱夹里掏出一张百元纸币与李眉带来的□□仔细对比,差距微乎其微,要不是被人指点带着目的性,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差距再小也是差距,既然有差别,验钞机怎么会验不出来?一张两张也算了,那么大体量……
关楠大脑迅速转动,借口接电话起身快速走出审讯室。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问一句,你们不真的不关心女主是谁吗?啊啊啊啊!
待会儿应该还有一章!
第9章
办公桌上依次摆放着两张用软塑封好的纸币,一张来自李眉,一张是嘉陵城市银行送来的假币样品。两张纸币看上去似乎“一模一样”,但仔细对比会发现,嘉陵城市银行送来的无论工艺质感,甚至“防伪处理”都更精益,是真正的几可乱真,两相对比,李眉带来的那张就像是大批量生产线上被淘汰的“残次品”。
关楠眉头微蹙,同一批假币中混合着两种仿造层次的假币,使用这笔钱的人怕不是为了试水这么简单……
他正想得入神,敲门声响,林靳苒拿着笔录从外面进来。
“关队,李眉走了。”
关楠“嗯”一声,看她表情忍不住提醒:“靳苒,以后办案时不要掺杂太多个人感情,那样你会很累。”
“对不起,关队,我以后会注意。”林靳苒微叹口气,“没想到李眉这么容易就说了,我还以为要很费一番周折。”
“李眉虽然很看重王复荣,但她更爱自己的儿子,李博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她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她在权衡,可惜王复荣没达到让她牺牲的程度。”
林靳苒略一思索,难得有些俏皮的笑出来:“关队还挺了解女人的。”
“我只是碰巧读了些心理学。”关楠将笔录合上,说,“你帮我把孙启叫进来。”
“好。”
孙启先隔着软塑仔细检查两张纸币,而后带上手套将纸币小心翼翼取出,拿到近处掂了掂,二十多分钟后,他将纸币放下,肯定说:“这两张□□是一个电板做出来了。”
关楠问:“为什么一张的水印和花纹有问题,另一张没有?”
“我认为问题出在纸张和油墨上,无论人民币还是外币,真币都是用无酸纸印刷,因此无酸纸在全球都属于管制品,除了政府无法采购。每个国家因为标准不同,制造的无酸纸厚薄有微小差异。”
孙启从钱夹里拿出一张纸币放到两张纸币中间说:“关队,这三张纸币,嘉陵城市银行的最薄,真币次之,李眉拿来这张最厚,虽然我们不知道制假者的无酸纸是哪里来的,但可以肯定一定不是国内生产,而且他为了制造最贴近真币的假币,花了大量精力实验。李眉带来这张假币之所以出现花纹和水印问题,应该是印刷之前变色油墨没有调试好造成的。”
实验?关楠刚刚已经怀疑李眉带来的这张纸币不是用来最终用来交易的“成品”,只是不敢确定。孙启作为队里反洗钱和假币鉴定方面的专业性人才,他的肯定无疑让关楠更加确信。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两张假币都只是不成功的试验品,制假者为什么要冒险让他们流入市场?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了挑衅?关楠皱眉,这太不符合常理。
孙启见关楠表情,以为他还有疑虑,问:“关队,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好。”
孙启刚走到门口,正赶上赵雷快步从外面窜进来,他身板儿小,跟膀大腰圆的赵雷比就像个中学生,当下被被撞翻在地,赵雷由于惯性重重压到他身上。
只听一声杀猪式的惨叫,众人鱼贯而入,拉的拉抬的抬费了老大力才将赵雷从地上拉起来。
赵雷扶着自己的膝盖,疼得嗷嗷直叫:“孙启你这什么身板儿,还没女人结实,看把你哥摔的。”
孙启也从地上起来,捂着胸口吸气:“你还敢说,我差点给你压死。”
赵雷摆摆手:“算了,现在没空逗你。”
孙启:“???…………”这事儿是逗的吗?
其余人退出去后,赵雷将手里的材料递给关楠:“头儿,查到买那尊玉佛的人了,叫周玉翠,今年四十三岁,身份是海明家政公司的家政服务人员。”
孙启问:“能买得起玉佛还去做保姆,假的吧?”
赵雷说:“应该是拉来当壳的,但睿翼的客户资料上只留了周玉翠的名字电话身份证号,电话已经停机,工作地点还是我比对出来的。。”
孙启:“……睿翼的管理也太混乱了,他们不核查客户身份?不怕人混进去捣乱光拍不买?”
林靳苒:“这不奇怪,之前我和关队扮成客人去过一次,要参与拍卖只要购买竞价牌就行。这个竞价牌就相当于保证金,如果没有拍到会退回,拍到不买则不退,反正拍卖行的宗旨是赚钱,客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具体身份是什么不重要。”
赵雷:“没错,我问过睿翼的人,他们说事前不核查一是因为一些客人太敏感,二是工作量太大。反正竞拍者拍到拍品后,可以选择分期付或者一次性全款支付。如果竞拍者选择分期付,他们会仔细核查客人身份,并让其提供抵押,如果是全款就不用,玉佛是全款支付。”
孙启叹气:“查不到真正买主,这条线索就算断了。”
众人讨论的时候,关楠一直在看周玉翠的照片,彩色打印的4A纸上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女人的脸,穿着气质都与普通保洁人员无异。这并不意外,如果单从客户资料就能揪出幕后黑手,这个制假团伙恐怕早被一锅端了。
林靳苒问:“关队,你怎么看?”
关楠说:“线索也不算完全断了,周玉翠虽然是一个壳,但不排除她和真正的买主认识。”
孙启:“为什么?万一他们是随意填的一个身份证号呢?”
“不会。”林靳苒说,“当时办竞价牌的时候,睿翼跟我说过如果到时候没有买到东西,退款是直接打到本人银行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