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丫的,还挺了解他,陈渝融是真叹气,“我家老太太跟老爷子这次是动了真格了,光上周就给我安排了八场相亲宴,我都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他们我其实爱好小众,骗一时,清静一辈子。”
“还是别了。”关楠忍着笑,揶揄,“当心消息太劲爆,给二老气得背过气去,你以后可能就不光是相亲宴了,可能还有心理辅导课要上。”
“……”这乌鸦嘴,陈渝融无力反驳。
许柚就着家里的红茶包煮了奶茶,茶奶比例精确,火候也恰到好处。
陈语融尝了点,大拇指翘到天上:“弟妹的手艺真好。”
“叫我许柚就行。”许柚笑,“也只有这点手艺能拿出手。”
“许柚?”陈渝融重复一遍,惊讶过后,恍然大悟道,“我说刚才怎么一开门就觉得面熟,我有次出差,在飞机上无聊翻一本杂志,扉页的主题报道上有你的照片。”他似乎想增加可信度,好一阵抓耳挠腮,补充说,“博林艺术馆,对不对?”
“陈警官的记忆力很好。”
“那是!”陈渝融得意一笑,又说,“不过许柚,你刚才看到我好像一点没意外,就没怀疑我是坏人?”
“没有。”
“看来我长得一脸正气。”
“因为如果是别有所图的人敲门,站姿不会像你那么随意。”许柚说,“你当时整个人斜靠在右边门框上,右手手肘撑住门框,只两根手指随意敲在门上,频率舒缓,不急不躁。你左手握着手机,我猜我要再迟一分钟开门,你会打给关楠。”
陈渝融愣了下,这观察是不是也太入微了点,更难得是连分析都这么到位。他可是警察,被搞艺术的看穿,实在有点……
关楠难得“真城”笑了下,还细心帮他倒满空杯:“通知到了,喝完早点回去。”
陈渝融直接忽略掉他的“逐客令”,理所当然道:“你买那么多菜,晚上准备做什么?我吃了再回去。”
关楠:“……”和这种没脸没皮的嘴炮住一堆,以后有得烦。
关楠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就做好三菜一汤,平常菜式,卖相味道却算中上水平。
陈渝融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他的厨艺公正说就跟捣乱没两样,无胜于有类型,赌气搬出来就做好顿顿方便面加外卖的准备,反正大多数时间耗在单位上,吃喝方面想也不会太难熬。
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性子做派比自己还利落冷清的人,居然还有这样居家温柔一面。他家老爷老太太几乎天天耳提面命要他“早日解决终身大事,才能安定下来”,他一直反感这种说法,他虽然一个人,但他工作稳定,生活安稳,既没消沉度日,也不吃喝嫖赌,怎么就不稳定了?
但此刻,当他看到面前两人,关楠很自然的帮许柚盛汤,仿若是习惯的帮她夹菜,明明没有任何过分亲密的行为,他也体会到一种不同于过去认知的温情。
轻柔,却绵密!
清淡,却长远!
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抵也只是这样的期盼。
陈渝融深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铁律,关楠没把他当客人,他也不必客气,撸起袖子就开干。嘴瘾还没过,裤袋里的手机突兀响起来。
他皱眉,这个时间,这个铃声,怎么听怎么不妙。
关楠也注意到他脸色,果然,陈渝融接起来,没说几句,语气脸上就彻底不好了。
他挂了电话,带几分同情看向关楠:“走吧,一起回局里,有案子。”
关楠没以为他开玩笑,慎重问:“怎么了?”
“东里郊区河道下游发现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的尸块。”
“刑侦的事,我们去做什么?”他问完才觉着不对,还未及和陈渝融交换意见,手机亦响起来,是孙启。
也是简单几句,通话便中断,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凝重。
“法医已经确定那些尸块属于成年女性,用小孩衣物包裹,死亡时间约一个多星期前。”陈渝融凝眉说,“很可能是黎森的老婆李慧敏和他儿子黎栋。”
…………
作者有话要说:关楠:以后别乱给陌生人开门,尤其楼下这个,十句话九句不能信。
许柚:他不是你同事?
关楠:就因为是同事,我才对他了如指掌。
许柚:都听你的。
关楠(满意一笑):这样才乖!————我就是小心,就要把媳妇儿装进口袋里,谁都不准看,不准看!!
作者:真是受不了这种小气鬼男主!!最近太冷了,作者决定找出去乘凉,周末大概率不能更新,大概率周一再见!!感谢么么哒!!!
第49章
关楠和陈渝融赶回局里,案情却又有了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法证科通过更精确细致的检验发现,箱子里装的不仅有女人尸块,还有老人的下颚骨和牙齿。且从骨龄分析,女受害者的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和李慧敏年龄并不符合,而之前所谓小孩尸块,不过是动物骨头。
不是李慧敏和她儿子,关楠等人失望之余,心里的侥幸又多了几分。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万安山别墅。
陆鼎轩端坐在偌大的客厅中间,整张脸冷得全是冰渣子。
他从医院回来已经好一会儿,若是平常,他此刻早该脱下这身被医院浑浊空气沾染过的外套,沐浴更衣后,才会再次下楼。但今天,他的心情明显坏到极致,才能忍受这些平时不堪忍受的琐事。
管家刘伯垂目静默站在他视线之外,他身后几人亦是,陆鼎轩不说开灯,谁也不敢轻易做主,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夜晚天然的黑纱中。
“季语。”陆鼎轩开口,声音平缓,喜怒难辨。
季语一惊,早撑不住跪倒他面前,声音因畏惧带上颤音:“陆先生。”
陆鼎轩森然的笑起来,模糊光影之下,他的英俊的脸庞初见狰狞:“你很怕我?”
极淡语气,却让季语忍不住颤抖,她张嘴尚未发出声音,他又重复:“真的很怕?”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耐,季语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没有!”
怕,她当然怕,但是她不能说,她对他是敬,不是畏。
她的答案没有让陆鼎轩的怒气减少半分,他执起面前的茶壶就朝她扔过去:“是我平时对你太宽容了,你才不知所谓!”
茶壶里的水温度适宜,不算烫,浇在脸上却也灼热难耐,尤其对方是用了狠力,但季语不敢动,更不敢用手去擦。这个时候,她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关乎生死,虽然她心里明白,她在许柚身边,陆鼎轩不会轻易动她,但她也不敢赌这万一。
“刘伯!”
陆鼎轩开口,客厅里的灯被悉数打开。客厅顶部做了挑高处理,又以几何造型向四周错落排列。本来这样的空高装饰吊灯是最适合不过的,但由于许柚无意说不喜欢那种“层层叠叠”的感觉,陆鼎轩就去掉主灯,改用筒灯。
筒灯按照星辰方位排列,每个筒灯光源一圈整齐镶嵌数十颗一克拉以上粉钻,灯光柔和,钻石璀璨,倾泻而下,星空辽阔,如幕如瀑,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设计者的良苦用心,和柔软情谊。
陆鼎轩冷凌的面容在柔光中显得模糊,他似乎在笑,只是那笑未达眼底。
季语不敢造次,压着心跳偷看一眼又连忙低头,她大脑飞快算计着,越是害怕,头脑越是反常的灵光。
所谓物极必反,向死而生!
她深深吸口气,再开口,人已经从适才的恐惧中抽离,冷静清晰:“陆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陆鼎轩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却没留给她分毫,“你要机会?”他恶意满满的笑,“我都没有的东西,要怎么给你?”
季语放在身侧的双拳握紧,从早上在艺术馆见到那人起,她就做好承载陆鼎轩怒火的准备。
关楠,那个警察的名字。
除却许柚吩咐,她私下调查过他数次,除了外形容貌算得上出色,背景简单,经历平凡,工作更是普通。虽然许柚自见到他起的一切行为都不合常理,甚至突然匆匆放弃美国的一切回到这里,她都没质疑过她的目的。
至少这目的不会与感情有关。
欧阳询,陆鼎轩有多恨这三个字,许柚就有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