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着被子的床柔软了许多，这次楚际云倒没有再叫唤，小黑趴在床头，凝视着娘子的睡容，默默的想，一定要让娘子过上好日子！
楚际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有些吃饭早的都开始做午饭了，他趴在柔软的床上，发了会儿呆，慢慢爬了起来，屋外的小床上，小崽子正一个人新奇的睁得圆眼睛看天，楚际云洗了把脸，走过去在那张小脸上亲了一口，问道：“小黑呢？”
小崽子攥着小手发出了软乎乎的叫声，楚际云看在眼里，忍不住眉开眼笑，走出院子里兜起了圈子。
过了一会儿，就见小黑浑身湿漉漉的走了回来，楚际云脸色一变，刚要骂人就见小黑咧嘴一笑，举起了手里的东西：“娘子，大鱼。”
楚际云脸色难看的瞪着他：“这么冷的天，你去抓鱼？生病了谁掏钱给你治？”
小黑飞扬的眉梢慢慢暗淡了下来，没吭声。
楚际云转身走进了院子里，回头见他还在原地没有动弹，怒道：“还不赶快进去换衣服！”
小黑花了半秒才明白原来娘子是在关心自己，兴奋的把鱼丢在了桶里，跑进了屋里。
楚际云气恼的瞪向怀里的小崽子：“你长大了要跟他一样蠢！我就丢了你！”
小崽子听不懂爹亲的话，转开小脑袋看向桶里的鱼。
楚际云一腔郁闷无处发泄，重新把小家伙放回了小床里，撸着袖子准备去收拾那几条扑腾的大鱼。
小崽子躺在小床里，由于床的四边都有围栏，除了天空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于是开始想念被爹亲走出门的时候，又开始哇哇哭闹了起来。
楚际云刚刚走到桶边就被鱼尾甩了一身的水，转而又听到小家伙的哭闹，顿时一肚子火儿，可是又不舍得不管小崽子，于是只好郁闷的转身又去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刚刚抱起来，小家伙就不哭了，楚际云有些发愁，万一以后每天都要抱怎么办？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哪？
小黑从屋里走出来，楚际云瞥了他一眼让他尽快把鱼给杀了便转身又抱着小崽子出了门。
走出门不久，就见到有些扛着锄头还有急急锁门的人往西面去，一个两个不稀奇，见去西面的人越来越懂，饶是楚际云，也好奇了起来，随手叫了个婶子，楚际云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嗨！还不是那狠心的婆娘，把波子逼死了！那孩子虽然顽劣些，可到底是个人命哪！这过两天就是秋社日了，要是因为这事儿惹了老天爷可怎么办！大伙儿都赶去看看还能不能救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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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
坏消息是：本文周四要进入收费模式，我想走的亲肯定不少，不过还是希望能在下一篇文再次看到你们。
好消息是：这两天不会断更，周四按例三更，希望姑娘们能够继续陪我走下去，你们的支持才是我写作的动力。
另外，入V的时候我会放四章，最后一章为防盗，手机的姑娘不要戳进去哦，以后看正版的姑娘们只要点进倒数第二章就可以看到正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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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救是不救
眼看着妇人急慌慌的朝着西面而去，楚际云在原地站了几秒。
他想到了昨日紧紧攥着自己袖子的孩子，个头不高，还未到他的肩膀位置，那孩子被打的时候瞪红的双眼，此刻竟如烙印一般紧紧的附在了脑海里。
这一瞬间，楚际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罪恶感，他甚至想，如果昨日自己没有想要去买鸡苗的话，就不会遇到那个孩子，那么今天他就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仅仅赋予同情就够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楚际云做不到冷眼旁观。
因为昨天，他分明是有机会可以救那个孩子的，可是他没有，所以这股罪恶感，无论如何都无法褪去。
楚际云慢慢转身，跟在了人群后面。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怀里还抱着小崽子，虽然他不迷信，可是这种场面还是不能带着小家伙去。
他慌忙把小家伙放回了院子里，嘱咐小黑好好看着之后便一个人朝着事发地点而去。
波子家门前有一条河，那孩子是被那恶婆娘逼进河里的，此刻那里正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一群的人，有感性的人当场哭了出来：“没天良啊！是个人就不能做出这种事儿啊！”
“三嫂，您消消气儿，别哭了。”
也许是怕村里人找麻烦，那恶婆娘的院门紧闭，从墙外看去，就连房屋的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个村子叫付营，里面的人多是姓付的，邻里邻外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那三嫂一哭，不少妇人也都呜咽了起来，就连一些大老爷们儿都红了眼眶。
楚际云站在人群外面半晌，慢慢挤了进去，一看到躺在地上的波子的样子，他的脸色蓦然煞白。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衣服发丝皮肤都湿了，冰冷的水灌进了肺腑之中，他的面容在水中被冻得煞白，微张着唇却无法呼吸。
长长的头发如同水草一般，在水中沉浮飘荡，缠在脖子上，便如水鬼一般让人心生绝望。
这个记忆突如其来，却让楚际云猛然打了个寒噤，他惊觉自己的脑中竟然还残留着前任的记忆，慌忙将那份记忆赶出了脑海，楚际云逼迫自己清醒一些，重新审视波子的时候心里却陡然闪过了什么。‘
波子被捞上来的时候脸部浮肿，浑身都泛着青色，那分明是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才有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据楚际云听来的说法，却是不久之前波子才失足跌落河中，按照楚际云的经验来看，就算是从昨天波子和自己见面开始便泡在水里，也不可能会变得这么恐怖。
这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要造成波子死掉的假象。
楚际云看着地上的孩子，慢慢蹲下身将手附在了他的心脏处，缓缓抿住了唇。
不一会儿，那日在楚际云醒来见到的老村长赶了过来，再确认波子的确已经失去了呼吸之后，他回头问道：“你们谁，负责波子这孩子的葬礼？”
村长这么一问，原本哭泣的众人忽然沉静了下来，不少人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老村长浑浊的眼睛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叫了声：“大勇。”
“村长，波子这孩子年龄这么小，还准备什么葬礼，他死在水里就是跟水有缘，直接水葬不就得了？”
那被叫大勇的男人后退一步，谨慎的发言立刻得到了村民的认可。
“马上就要秋社日了，谁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啊？”
“就是，这事儿整的，万一明年的收成不好了，一家老小吃什么？”
更有甚者：“咱们村里百年没有出过湘人，谁知道这是谁的种？”
周围依旧是附和声一片，老村长手背在伸手，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这孩子在咱们村子里长大，又姓着付，总不能当成孤儿水葬了。”
水葬，在这个时代是用来沉一些不知籍贯姓氏，又无人认领的尸体，对于这种尸体，因为怕沉下水之后变成水鬼祸害过往行人，会将尸体锁在一个铁箱子里，用铁水浇灌进去与尸体凝在一起，不过那铁水都是官府弄的，而穷人家就会用泥石堆在尸体身上，沉下水底。
“他爹娘都没有了，连他亲叔叔和婶子都不肯认，不是孤儿是什么？”
“就是就是，村长，就水葬了吧，也当是祭奠河神保佑咱们村子风调雨顺。”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劝着老村长，老村长驼着背，良久，才道：“既然大家都那么说，那就水葬吧。”
村长一发话，村民们立刻开始去转身准备铁箱子。
楚际云站在旁边，看着每个村民脸上松了口气的表情，忽然道：“这样不行。”
村长也抬眼看他，问：“你有更好的方法？”
“更好的方法我没有，可是，如果你们把这孩子沉了水，到时村子里的整片水源污染，你们就不怕会发生瘟疫吗？”
这话一说，村民们都是齐齐一惊。
这个破村庄是不可能去弄来铁水进行浇灌的，只能找些廉价的泥石，可是如果泥石在水中被冲散，尸体在水中腐烂，是极有可能造成病害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