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能断定那师太就是天机子?”
“除了她,还能有谁?”
秦宜宁摇了摇头,穆静湖是逄枭的兄弟,秦宜宁也不想让逄枭为难,是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事情虽已解决,可到底这事闹的不小。当日侍卫强行要闯进去,就已经发生过口角了。加之皇后身边的侍卫都不是简单来历,你这几天不在寺中他们也是知道的。即便他们想不到你与皇后是被困到因缘峰去了,他们也会觉得你是不是趁着这段时间偷偷的去做了什么事。”
逄枭闻言不由得笑了,“你说的事,说不定这会子圣上都已经收到线报,知道我这些天‘不安分’了——逄之曦这小子,不安生求神拜佛乞求国富民安,又独个儿一人跑哪里去弄什么阴谋要害朕了!”
逄枭将李启天的语气学个八成,听的秦宜宁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能够安安稳稳的回去就是好事。咱们离开这段日子,避开鞑靼人骚扰不说,想来回去时忠义伯也想好该如何挪动宝藏了。”
逄枭轻哼一声,“他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有时想办成事,只自己聪明也是没用的。还需要现实情况配合。思勤也同样足智多谋,当初也参与了宝藏之争,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若是陆衡露出太多破绽,思勤也会警觉起来的。”
说到此处,秦宜宁都有些为陆衡捏把汗了。
“他可要加把劲儿啊。若不然,岂不还要你来费事。”
秦宜宁本来说起陆衡还有些不快,但见秦宜宁全心都在考虑他,根本不在乎陆衡多艰难,逄枭心里大感畅快,笑着道:“你也要相信他,早晚他都会想到办法的。反正皇后娘娘闭关还要一阵子,咱们就暂且住下,帮万佛寺将吊桥修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秦宜宁点点头,那吊桥本来也是因为咱们而断的,自然是要咱们去修好。
接下来的几天,皇后果真安心闭关起来。
逄枭与秦宜宁也带着人去帮助万佛寺处理吊桥之事。
逄枭忽然回来,邢宝山自然也给李启天去了密信。但是逄枭已经全然不在意了。两害相较取其轻,被李启天猜疑,总好过被李启天知道事情的真相来的要好。反正他就算什么都不做,李启天还是会猜忌他。
眨眼到了七月二十,正是皇后闭关结束的日子。
逄枭与秦宜宁亲自带着人迎接皇后,玄云方丈自然也在列。
“皇后娘娘清减了许多。”秦宜宁上前扶着清瘦了一大圈,面色发黄疲惫不堪的皇后,叹息道,“娘娘为民祈福,诚信天地可鉴,菩萨定会保佑娘娘心想事成,平安顺遂的。”
皇后笑着道:“借你吉言。”
她话音淡淡的,显然已是累到了极致。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只是在叹息秦宜宁的傻。
若是依着秦宜宁所说的“心想事成”,八成秦宜宁会哭吧?
皇后又在山上休息了两日,才与逄枭提出下山之事。
此时吊桥已经重新修建完成,逄枭不但分文不取万佛寺的,还布施了大笔钱粮。事既已办完,自然皇后说下山,那便下山去的。
让逄枭意外的,下山时皇后没有再嚷嚷什么“玉体金贵侍卫碰不得”这类的话。
逄枭没有主动询问,皇后也没有要求,逄枭就只管带着秦宜宁走,到了山下等候了半天,侍卫们也轮流将皇后安全背了下来。
“娘娘,马车已经齐备了。随时都可以启程。”
一众人整顿妥当,孙嬷嬷便上前询问。
皇后端坐在华贵的锦帷华盖马车之中,将窗帘撩起一条缝隙,回头看着险峻的聚璜山,再去看逄枭一行的队伍,笑了一下,“去问问忠顺亲王几时启程,咱们同行。”
“是。”
孙嬷嬷当即领命去了。
逄枭与秦宜宁本也不打算继续游玩,他们不可能真的扔下皇后,自然皇后怎么要求怎么答应。两厢一路去往辉川县,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路程行了一半时,一行人遇上了从辉川县的方向迎面奔来的一人一骑。
马上的年轻骑士身着铁灰色圆领葵花衫,一看便是中官,看到逄枭一行的队伍,立即减缓了速度,双臂一勒缰绳,黄马便人立而“咴”鸣一声。
“前方可是忠顺亲王队伍?”
“正是。”汤秀上前去应答。
那中官面上一喜,当即翻身下马,笑着道:“咱家邱敏,奉旨随同礼部侍郎马大人前去辉川,得知皇后娘娘娘与王爷同行,特地相迎。”
第一千零二章 难题
逄枭闻声推开车门,面带笑意问道:“这位公公,应当是在天子身边侍奉的人吧?”
他出入皇宫机会颇多,但能注意到的也只有李启天身边的人,这个邱敏他不大了解,只是看着眼熟。
“劳王爷记着,奴婢正是。”邱敏满面笑容的行礼,不论逄枭认不认得他,只要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人就已足够抬举了。
逄枭便笑着道:“圣上派了马大人来?”
“是呢。”邱敏笑着走到近前,恭敬道,“圣上说了,天气晴好,皇陵将继续动工,护送鞑靼可汗之事就交给了马大人全权处理,如此一来王爷与忠义伯便可以心无旁骛的修皇陵了。”
逄枭一脸动容的想着京城方向拱手,“臣多谢圣上体恤。”
另一辆马车上的皇后也撩起车帘,“圣上有什么吩咐本宫吗?”
邱敏赶忙转身给皇后行了大礼,“娘娘金安。圣上吩咐奴婢侍奉娘娘,请娘娘跟随马大人与鞑靼可汗一行同回京。”
皇后闻言,面上只淡淡的笑着点头,可心里却仿若针扎。
圣上下了旨意,她就必须回去了,可她舍不得离开此处,舍不得这一份闲云野鹤的自由,更舍不得离开逄枭。她就算将想法掩藏的再好,能够与逄枭多相处一会儿也都是好的啊。
可现在,她除了谢恩还能做什么?
“知道了。本宫必定依着圣上吩咐行事。”皇后说罢就将车帘放下了。
罢了,罢了,有些事是她永远做不成的,有些人是她永远得不到的,既然无望,又何苦为难自己?
逄枭便吩咐手下之人迎邱敏入队,一行人一同赶回了辉川县。
陆衡见逄枭护送皇后归来,自然要带着家眷相迎,当日于别院摆宴,皇后便道:“圣上吩咐之事便要尽全力做到。本宫明日便启程归京,不知忠顺亲王与忠义伯意下如何?”
逄枭与陆衡都纷纷点头,笑着表示听从皇后吩咐。
马侍郎笑着道:“太后千秋将至,圣上的意思是请娘娘主持后宫,尽快回去是最好不过的。”
皇后便从善如流的点了头。
宴毕,马侍郎便亲自去了驿馆通知鞑靼一行人,明日启程。
这一夜所有人都各自忙着,谁都睡不安稳。
次日清晨,秦宜宁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与逄枭草草的用过早饭便急着去城门恭送皇后与思勤一行。
鞑靼的进贡的队伍列在城外,思勤与可敦都已上了马车。
皇后也上了车,面色端庄的端坐其中,庄嫔则上了后头的马车。
秦宜宁与卞若菡一左一右上前恭敬的行礼,
“臣妇恭送娘娘。”
皇后便垂眸看向着马车下的秦宜宁和卞若菡。
只见秦宜宁面色平静从容,卞若菡却是一脸的忍耐,倒像是谁欠了她的一样。
皇后心思一转便知卞若菡还是在记恨当初之事。
当时的她能够理直气壮的去将秦宜宁留在自己身边,以旁观者的身份指责她与陆衡的行为有多不堪。
可现在经过万佛寺一行,她自己都生出了别样的心思,心态自然就转变了。她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也明白了感情这等事是多么的难以控制。她依旧要守着自己身份和规矩,却理解了陆衡的秦宜宁之间的事。
或许陆衡对秦宜宁有情,而秦宜宁只真心于逄枭。
也或许秦宜宁与陆衡之间早已互通款曲。可这一切都是他们之间的私事,是他们彼此愿意的,她只是个外人,又有什么理由去插手?她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该如此给自己揽事,家务事谁又能断的清楚?
皇后便只当做没看到卞若菡那哀怨又愤怒的脸,转而告诉庄嫔,“许是忠义伯夫人舍不得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如本宫让队伍等候片刻,留出时间给你与忠义伯夫人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