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粥想起当初她非要叫莲子粥的粥,不由的又好笑,又怅惋。
秦宜宁拍了拍连小粥的手背,安慰的道:“有麦冬和半夏陪着你,我也能放心,我会尽快去找你的,你只管好好的过日子,咱们必定有团聚的一天。”
连小粥点头。
秦宜宁就又看向麦冬和半夏,“你们好生服侍连姑娘,将她当成主子来效忠,往后你们的好处自是不少的。不过你们家连姑娘好性儿,我却不是一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对她不敬,或者背叛她……”
“我们不敢,不敢的!”麦冬和半夏都被吓的跪吓连连磕头。
他们不认得秦宜宁是什么人,只是觉得这位夫人生的仙女一样,人也这么威严,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大户人家怎么处置不听话的下人他们是有耳闻的,被这般一吓唬,哪里还敢有二心?
秦宜宁唱了白脸,自然将唱红脸的机会留给了连小粥。
连小粥心里也明白,顺势叫起了两个丫头。
秦宜宁的风寒好转时,穆静湖带上了连小粥一行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客栈。
秦宜宁没有去送行,连小粥启程前,也只是来秦宜宁跟前静静的拉着她的手坐了一会儿。
他们没有说惜别的话。
可是一直在身边的人又送走了一个,秦宜宁的心里到底是空落落的。
就连冰糖和寄云也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待到两天后穆静湖赶回来,仔细的说了谷中一切都好,秦宜宁才不得不彻底的将此事放下。
一行人再度冒着风雪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路上竟没有几天是晴天。且越是接近北方,就越是风虐雪饕,行程都被拖慢了不少,除夕这日果真如秦宜宁所说的,根本就没赶上去茂城,而是在一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头的土地庙里过的。
大家住在庙里,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听着呼啸的风声,庙里点着几堆火,秦宜宁和逄枭裹着一张皮裘,喝着最烈的烧刀子取暖,听着同行的汉子们讲过去在虎贲军中时那些有趣的事,虽然简陋了一些,可这个年过的也很有意思。
一行队伍走过了寒冬,到达距离京城还有两三日路程的大兴时,已经是盛昌八年的正月二十。
逄枭在大兴有自己的田庄,自然带着人去田庄里住上几天,休整一番,也好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
田庄正院的正屋里,临窗大炕烧的热热的,炕上摆着方桌,放着茶碗、瓜子花生和糖果干果。
一众人围着方桌坐了一圈儿,也不在意什么尊卑长幼的聚在一起说话。
秦宜宁挨着逄枭坐,手里剥着瓜子,笑着道:“咱们在这里说话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我外头安排了人。”
“那就好。”秦宜宁将瓜子仁放在一边,又捻起一颗继续剥,“其实这些天我想了个主意,今儿说出来请谢先生和徐先生帮忙参谋参谋。”
谢岳和徐渭之笑道:“参谋不敢当,王妃足智多谋,老朽早已佩服万分,您只管说。”
第九百零二章 城门
“我哪里担得起两位先生的夸奖,不过是一些妇道人家的小见识罢了,就当是抛砖引玉。”秦宜宁略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进城时我与王爷还是要分开来走。”
“分开走?”逄枭不明所以的问,“如何分开走?”
秦宜宁道:“并不是兵分两路的意思,而是我带着一些人先进城去打个前锋。咱们也许久没有回来了,京城到旧都毕竟山高路远,消息难免有送不到的时候,乍然回来,还不清楚今上的态度,也要探听一下虚实,此其一,再者王爷久在旧都,山高路远的也不清楚京城里现在朝臣与百姓对王爷的态度,我也打算先为王爷造势。等准备就绪之后王爷再进城也不迟。”
徐渭之闻言禁不住捋顺着长须,点着头道:“王妃所言极是。做足万全准备再进城百利无一害。”
逄枭有些犹豫。
既是弄不清李启天对他的态度,就算想试探,也不能将秦宜宁当做探路石啊。
秦宜宁一眼就看出逄枭的迟疑,笑道:“你放心,我大张旗鼓进京,还没人敢动我,他们倒是想利用我来对付你,可他们更要脸呢。”
谢岳闻言也道:“王爷,老朽觉得王妃所言有理。”
逄枭眉头深锁,眉心都挤出“川”字。
秦宜宁笑着道:“王爷的担心我明白,只是您应该了解,这里是京城重地,在外面尚可以肆无忌惮做的事,此处却是做不得的,一旦做的过了,往后可就是一生的污点。”
“我当然明白。可那是你在宫中……”
逄枭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当初秦宜宁在宫里差点被诬陷的事他到现在都还后怕,若不是秦宜宁自己聪明,只凭他远在天边鞭长莫及,最后能做的只能是给她收尸……
秦宜宁笑道:“你担心过度了。我这不是不在宫里么。”
谢岳与徐渭之都觉得秦宜宁的计策可行。但他们也知道逄枭对秦宜宁颇为看重,是绝对不会允许秦宜宁去为了他冒险的。他们作为幕僚,也不好多劝说,一切都得逄枭点头才行。
逄枭沉思良久,在心中将京城的情况仔细思考了一遍,最后才勉强的点头道:“好吧,那你多带一些人。”
“不必。咱们统共也没带多少人回来,我带着婢女,再给我几名侍卫就是。”
“不行,你只给我留几个人,剩下的你都带着。”
“这是京城,我即便将咱们几十人都带去了,真遇上什么事,难道他们还能以一敌百?”
逄枭一阵无言。
京城周围有多少军兵拱卫?别说几十人,就是几百,几千人,李启天真要动手他们也是没办法的。
所以逄枭才会时常怨自己的无能。
看得出逄枭的懊恼,秦宜宁想劝,又不好在谢岳与徐渭之面前多言,就只安抚的拍了拍逄枭的手背。
“你放心吧,我保证没事。你命人在城外好生关注一下城中动静,待到时机成熟你再出现。”
逄枭抿唇,许久方道:“是我的无能。”
“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与王爷来是并肩作战来的,若是求安逸,我半路去哪里躲着不好?”
谢岳心生感慨,也跟着劝说:“王妃说的是。王爷,王妃一心为了您着想,您可不要拂了她的心意。”
“是啊,王妃高义,徐某人也心生佩服。”徐渭之也拱手。
秦宜宁连忙摆手,“二位先生切勿如此。”
旁听了半晌的穆静湖道:“你放心吧,我陪着王妃进城便是。”
逄枭看向穆静湖,重重的点头道:“有你在,我心能放下一大半。”
穆静湖笑道:“还是那句话,别的不保证,但保王妃一条命我是做得到的。”
逄枭点点头,虽然答应了秦宜宁的提议,心里却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计策以定,谢岳便问:“王妃打算几时启程?”
“明日便走,早些办成了事,也好将王府好好休整一番。”
当初离开京城,秦宜宁带着一家人,还以为不会再回来呢,家里的仆从该遣散的都遣散了。宅子里这么久不住人,还不知成了什么样。
众人商议妥当,逄枭便去点了二十名精虎卫出来。
“加上冰糖和寄云,你再带上木头。”
秦宜宁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会随机应变的,不会有危险。”
逄枭能说什么?正如秦宜宁所说的,她是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她一直不是躲在他羽翼下要他护着的人。
次日清晨,秦宜宁便带上逄枭选定的精虎卫,乘车离开了田庄。
逄枭与谢岳、徐渭之、虎子和剩余的几十人暂且在田庄住了下来,逄枭将人安排了一番,命他们轮流关注城中的情况,及时汇报,有个万一他也好及时赶到。
北方正月里依旧满地积雪,今年的雪又比往年都要大,路上很不好走,原本快一些两天就能到了,谁知却走了三天。
来到城门外时,已经是二十四这日亥时初刻。
这时的城门早就关了,城中也开始宵禁了。
秦宜宁蹙眉道:“咱们回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是啊,都怪路上不好走。王妃,咱们还要在野外扎营?”
秦宜宁想了想,道:“这也不必。虽然城里有宵禁,可宵禁的对象也是分人的。我好歹也是个王妃,咱们也仗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