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的来到了事发地点。
原本嘈杂的挖掘声和吆喝声如今却全不见了,山上有人低语,但无人挖掘。秦宜宁便觉得事情不大对。
下了马车,秦宜宁与季泽宇对视了一眼,便绕过挡住视线的几棵大树往挖掘的发现场走去。
远远地却见他们安排在山上挖掘的汉子们,此时都山一个个崔头丧气聚在一起或坐或躺,他们的四周是呈包围之势五城兵马司的人。
季泽宇道:“依旧按着原来的安排,你们分组继续挖掘。圣上被困在地宫之中,咱们的救援一刻都耽搁不得。”
“是!”见季泽宇来了,众人就有了主心骨,立即起身抄起铁锨镐头等物。
“慢着!不准动!”包围的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闻言当即乱了起来,高声呵斥着不允许众人继续挖掘。
季泽宇冷声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圣上的生命现在危在旦夕,你们却有闲心在这里阻拦,耽搁了救援圣上的时候你们担待的起吗?”眼眸忙起,冷嘲道:“难道你们不希望圣上得救?是你们有不臣之心,还是你们的上官有不臣之心?”
季泽宇越说,看人的眼神就越冷。众人扛不住季泽宇锐利的眼神,又担不起阻拦营救圣上的罪名,只好都松了口,不再阻拦挖掘营救。
季泽宇安排的人就沿着原本开掘的位置继续挖开。
季泽宇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但在确定众人都在安心做工了,眼角余光正扫到了几个五城兵马司的人。
季泽宇不悦的道:“你们还不走?山上没有鞑靼的探子,你们却在这里磨磨蹭蹭,你们难道真的不想救出圣上?”
“当然不是!”众人七嘴八舌道,“我们是一心为国,一心为民!”
季泽宇冷笑了一声:“还真是高尚。若如此,圣上回来,江山稳固对百姓和国家有什么不好?你们不走,莫不是想趁机对圣上下黑手?”
“季驸马,休要胡言!”众人齐的面红耳赤,讲道理又说不过季泽宇,都不知该如何才能下的来台。
季泽宇轻笑了一声,似是再也懒得搭理这人,便一句话都不说了。
众人不敢继续阻拦挖掘,怕被扣上叛党的帽子带累家人。何况栗郡王吩咐他们做的,他们都已经做到了,纠缠下去只会自讨苦吃。
他们还要回去复命呢。
思及此,五城兵马司的人纷纷离开了。
秦宜宁看着这群人走远了,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去人堆里将冰糖和寄云叫上了马车,让他们更衣盥洗,随着她下山。
第六百二十四章 入宫(上)
秦宜宁回到王府,门子卸下门槛开了门,马车便畅通无阻的直往内宅而去。
马车上,秦宜宁低声将府中情况与冰糖和寄云说明,嘱咐道:“这件事你们要仔细一些,不能泄露开。”
“是。王妃放心,我们明白轻重。必定小心行事,不会坏事的。”
秦宜宁笑道:“我自然放心。昨儿晚上苦了你们,山上夜风寒冷,你们可不要感冒了,我让他们预备了姜汤,还小火煲了一锅人参鸡汤,你们都要吃一些。”
寄云和冰糖心里都是一暖,笑着点头。
冰糖笑道:“王妃就是爱操心,哪里就能冷到我们了。”
秦宜宁笑着打趣:“可不是冷不到,虎子在山上,哪里舍得让你冷。”
冰糖的脸腾的红透了,面红耳赤的瞪了秦宜宁一眼:“王妃真是越来越坏!坏透了!”
秦宜宁看她羞涩的模样,想到逄枭已经得救。即便他们前途一片坎坷,可只要人都好端端的活着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思及此,一时间秦宜宁心情大好,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回到思卿园,秦宜宁打发冰糖和寄云去沐浴更衣好生休息。
自己则是叫了是纤云来低声问:“王爷呢?”
纤云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偷听,才压低声音道:“才刚来了几位,说是您的好友。老太爷身边的曹护卫让人来请王爷一道出去了。”
秦宜宁立即明白,逄枭是出门去见青天盟的人了。
青天盟的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未必有什么治国齐家之才,但其中能人异士颇多。这一次的她和逄枭的计划又有需要青天盟中能人异士帮忙之处。
秦宜宁知道逄枭出去必定会很小心的遮掩起来,甚至连姚氏和姚成谷跟前都没去走动,便彻底放下心来。
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也只好再坚持一阵子了。
秦宜宁便让人给宫里递帖子去。
“就说王爷还在地宫之中,圣上也是如此,臣妇特请拜见皇后和太后,想给二位请安。”
太后与李贺兰正在吃葡萄。新贡上的葡萄颗粒饱满,果汁丰沛甜蜜。李贺兰吃的开心,太后却是用了两个缓了下来。
“咱们在这里吃的好。可你皇兄在地宫却是……我这颗心,真是快被折磨千疮百孔了。”
李贺兰的手缓缓放下,将葡萄丢进盘中,缓缓拿了帕子擦拭手指。
“母后不要伤怀。皇兄必定会黯然无恙的。”
李贺兰说这句话时,其实自己的心里都没底。
这段日子季泽宇坚守在山上一直挖掘,期间只下山过一次,足可见山上的情况不乐观。
李贺兰不知道若是李启天真的不在了,往后大周会变成什么样。可是自己的嫡亲兄长坐在那个位置上,与堂兄弟坐上那个位置,对她自然不可能一样。
“母后,要不咱们再想办法多安排人手,尽快将皇兄救出来吧。”
太后闻言苦笑道:“谈何容易。这已经过去二十天了,二十天啊!你皇兄在里面,八成是……这些母后都不敢去细想,咱们现在就算安排人去,怕也是……”
李贺兰不由得凝眉道:“那才事发时母后怎么不多安排人去?”
李贺兰自小娇养着,与太后说话也只是母女对话,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着实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一句话着实是扎了太后的心。
太后不免沉下脸来,“当时在做什么?当时哀家忙着巩固咱们李氏皇朝的地位!你以为哀家若不及时安排了栗郡王摄政,将虎贲军的兵权把握在你小舅的手里,朝廷里那几派的人会继续臣服吗?你皇兄在时他们尚且不服气呢!就凭咱们女流之辈,不想法子攥着权力,早晚是个死!”
李贺兰被太后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吓住了,眨着眼吞了口口水,才有些胆怯的道:“母后不要动怒,女儿也知道您的苦衷。莫说别的,就是这些天女儿进宫来,都多了两道盘查,那些个死太监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想来搜我的身了,幸而女儿好歹有些威严在。他们也没敢放肆。”
“还有这等事?”太后很是惊讶,不由得坐直身子问:“几时的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
“也就这两日,他们不敢查问女儿身上来,儿臣也就没当做一回事。”
李贺兰见太后的脸色不大好看,犹豫的问道:“母后,您怎么了?”
太后摇了摇头,唇抿成一条线。
莫不是栗郡王有了反叛之心?
太后回忆一番,总觉的栗郡王的模样有些不对。
太后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做事冲动,骄纵的很,若是与她说了这些,保不齐她会在外面露出马脚,若是吵嚷到栗郡王的耳中,反而不好。
思及此,太后只道:“没什么。”
这时门前有内侍来回话:“禀太后,忠顺亲王妃递了帖子来。”
太后和李贺兰都挑眉看向了殿门前。
李贺兰拧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内侍双手捧着帖子上前来。
太后结果,看了一眼,道:“秦氏请旨稍后入宫来给哀家请安。她也算是有心的。”
“她不过是假惺惺罢了。”李贺兰不满的拔高了声音,“那个狐媚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惯会九国贩骆驼的,母后千万别着了她的道才是。”
太后知道李贺兰与秦宜宁之间素来不对付。李贺兰的心里说不定还惦念着逄枭。也不当面戳破,就只道:“罢了,你不喜欢她,早些出宫去就是了。”
这就是太后决定要见秦宜宁了。
李贺兰心下不满,蹭的站起身来:“母后就知道向着外人,让我走?走就走!”
丢下一句,李贺兰便气冲冲的带着人出宫去了。
太后看着李贺兰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女儿如此骄纵,这个节骨眼也只能随她去了。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教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