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猛便留下二十名龙骧军,“你们在此处保护王爷,其余人,随我启程回京。”
“是!”一行人就张罗着押送着长长的车队启程。
逄枭这次出门,为避嫌,身边只带着虎子和四名精虎卫,秦宜宁身边则是只带了冰糖和寄云加上小满四个。
那二十龙骧军留下,美其名曰是保护逄枭,实质上他们是留下看守逄枭一行,怕他们随意走动,也怕他们将宝藏的秘密泄露出去。
秦宜宁枕着逄枭的肩头,面色凝重的蹙了柳眉。
李启天终于还是与逄枭撕破脸了。
虽然表面上并没有表发现的对逄枭不客气,可是实际上李启天做的都是什么事?削军权,将将他放在内阁,却不完全信任,更不予以重用。
好容易赈灾之事用到他了,但单独安排逄枭监督尉迟燕出门,却又将她也给带了来!
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经是尉迟燕立后的人选。虽然无人知道是逄枭用了计才逼得尉迟燕放手,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该知道逄枭与尉迟燕不和睦。
赈灾途中这般安排,不是存心是要给逄枭和尉迟燕添堵吗?
现在更好,找到宝藏了,逄枭就被彻底的孤立和放弃了。甚至尤猛那个一个小小的将军,不论军功还是爵位都在逄枭之下的一个小角色,都敢在逄枭的跟前叫板了。
如今的局势,让她不得不去好好想一想未来,如何才能护住逄枭,护着她身边所有的人。
李启天就是个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的家伙,对他予以信任,最后的结局就只能是等死。
“宜姐儿?”逄枭侧头看着秦宜宁。
她乖巧的靠在他的肩头,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忽闪着的长睫和秀气的鼻梁。逄枭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是不是吓着了?”
秦宜宁这才回过神。
周围几人都担忧的看着她,再一想她竟就那么旁若无人的靠在逄枭的肩头,甚至身周还有其他人都给忘了,她便不自在起来。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去睡一会儿吧。反正咱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做。还要等圣上的旨意才能继续启程去赈灾。也不知道粮草预备的如何了。”
他们出京时,李启天根本就没有安排粮草随行。说是赈灾,却只是安排了三百龙骧军跟随者,倒像是在押送犯人。
逄枭知道国库空虚,李启天或许是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的粮草,还需要时间来筹备,随后才能运送来。
而且李启天必然也是猜想尉迟燕此行回到大燕,必定是有寻到宝藏的方法。
如今一条条都验证了他和秦宜宁的推测,他的心情反而好不起来。
秦宜宁的计划的缜密,将李启天的心思猜了个透彻,可逄枭有时候真的希望,他们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秦宜宁站起身走向新搭建的竹棚。
谁知刚走一步,一直在低着头的尉迟燕就叫了一声:“你别走!”
秦宜宁诧异的回头看了尉迟燕一眼。
只见他花白头发散乱着,脸色青白,眼神发直,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满脸的泪痕,竟有几分癫狂之相。
脑海中出现的,是当初在宁王府初见时翩翩佳公子矜贵儒雅的模样。秦宜宁甚至无法将当初那个人与现在这个合并在一起。
“你去休息你的。”逄枭关切的看着秦宜宁,随即吩咐留守的龙骧军:“你们去将燕郡王和顾老大人好生安排起来,一定要仔细看着,山里危险,不能让他们随意走动。”
“是!”几人都恭敬应是。
龙骧军曾经镇守北疆,虽是季泽宇的兵,但这些北方汉子的军规军纪丝毫不逊色与虎贲军。他们对逄枭这个战神也有几分好奇和敬佩,更别提逄枭素来霸气的行事和这一路的相处。
虽然圣上现在对逄枭不那么信任了,但这群人的心里,逄枭可还一直是战神。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和看守,但逄枭吩咐他们做事,他们也是愿意听的。
是以几人便合力将捆成粽子一样的尉迟燕和顾世雄抬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将两人都关押进去。
秦宜宁回到远处的竹棚拥着被子休息,不多时逄枭也进来了。
随从守卫们见惯了逄枭是如何疼媳妇的,大白天两人回去也都见怪不怪。大家就都聚在火堆旁烤肉说笑,只有几个龙骧军的人时常会伸脖子看一眼,只要逄枭不会逃走也就罢了。
逄枭这厢用竹排将入口遮挡好。
整个三角形结构的竹棚四周都被封闭起来,只有阳光隐隐透过竹子之间的缝隙照射进来,在暗处看,能看到飞舞的微尘。
秦宜宁拥着薄被笑着看逄枭。
逄枭也禁不住笑,脱掉外袍,瞪了靴子,躺在铺了厚实褥子和席子的垫子上,将秦宜宁纤弱的身体连同被子都搂了过来。
“王爷,他们都在烤肉?”言下之意是在问外头是否有人偷听。
逄枭并未立即回答,而是闭上眼,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仔细又分辨一番,才以气音道:“他们都烤肉呢。”
秦宜宁便放下心来,低声道:“咱们已经没有信鸽了。不过我觉得我的人应该已经早就埋伏好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扣留
“青天盟的人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好歹还是有几分勇气和士气的,银面暗探的人虽只有六个,却个个都是精英,他们早知道龙骧军押送宝藏的有近三百人,也知道了回程的大约时间,必定会做详细计划,在什么地方下手最稳妥,什么时间最合适。所以我觉得这方面,倒是不必担心。”
逄枭的话很轻,一句句都是耳语,热气喷在秦宜宁耳畔,引得她一阵战粟。
秦宜宁想抬手揉揉耳朵,但双臂裹在被子里被逄枭搂着,她便只能在逄枭的肩头蹭了蹭。
逄枭轻笑出声,只觉得这样的秦宜宁就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怜爱。
秦宜宁并不知逄枭心里是如何想的,她分析的却是现在的情况,过了半晌,在逄枭耳畔低声道:“银面暗探的人相比较来说忠诚一些,青天盟的却未必。”
“哦?”
秦宜宁将声音压的更低,道:“当初青天盟的盟主是我外祖母,她也是为了报仇才那么做,报完了仇,她不想再参与这其中的事,或许她当初也看出青天盟难以掌控了,便抽身而退,将青天盟交给了我。
“我虽顶了青天盟盟主的名儿,若盟中出了事,他们有可能会找我来帮忙甚至是顶缸,可实际上我若吩咐什么事,若对他们没有好处,他们也不会帮忙的。
“他们曾经在大燕是反贼,在大周本就没有落户,一个个都在边境上与鞑靼做些生意,这次能够捞上一笔,他们才会这么听话。但对于他们的忠诚,我是真的没有信心。”
逄枭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亲了亲秦宜宁的鬓角低声安慰道:“没关系,这也不怪你,我的人马都被盯着,不能妄动,能依靠的只有你的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启用他们总比看着宝藏落在李启天手中好。”
“其实我也是矛盾的。若是不动作,我怕李启天的这笔银子舍不得给百姓用多少,都来充实军队,会对你不利。所以我才决定暗中将宝藏劫下,不论是世家也好,李启天也好,都不能让他们平白的得了这些财富,把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起码能保证这笔银子用在正道。若将来有了必须撕破脸的一天,也能有一些底气。可是有时候,我又有负罪感。”秦宜宁轻声叹息。
身在局中,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她似乎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逄枭其实能够理解秦宜宁的心情,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是他们现在都不只是代表自己的生命,他们还要为追随他们的那些人负责,就不可能不多做考虑。
“别多想了。咱们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能成功自然是好,如果失败了,咱们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逄枭低声呢喃,“不过这一次出门是我最安心的一次。因为你在身边陪着我。”
秦宜宁也笑了:“是啊,幸好我是陪着你来的,否则都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
他亲了亲她的脖颈,秦宜宁就轻笑着躲开。
二人嬉闹了一会,便又一同闭目养神。
秦宜宁虽然看起来像是睡了,但脑子依旧在飞快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