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392)

作者:风光霁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孙氏自从秦宜宁出阁,这几天就一直都没睡好过。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想,总觉得女儿去了别人家,就从掌心的珍宝变成了可以丢弃在地上的瓦砾。

她以前对秦宜宁不好,刚和好没多久,女儿就嫁人了。

女儿膝下承欢的机会本就不多,她都没来得及好好补偿秦宜宁,孙氏是真的很担心秦宜宁在婆家的日子会不好。

孙氏的那种补偿的心理,秦宜宁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却也有所察觉。

她怕等他们回去后,孙氏还是胡思乱想,索性就将府里的事情拣选好的都与孙氏说了。

“王爷公务繁忙,但是总能抽时间来陪伴我。

“婆母心善,见我要开始学着管家,就将身边的得脸的婆子安排给我使唤,生怕我在府里说话没分量。

“太婆婆更是将我当成自己孙女一样,总是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话,比咱们家老太君要亲切的多。

“王府里很大,可家中人少,所以住的都很宽敞安心,下人们都不必挤在一起。”

……

孙氏认认真真的听秦宜宁说王府的事,越听就越是放松,最后连连点头道:“你父亲做事素来都是有本事的,他点了头的婚事必然不会有错。”

秦宜宁闻言噗嗤笑了:“母亲对父亲这般维护,回头我一定要告诉父亲去,也不辜负了母亲的一番真心。”

孙氏听的老脸一红,禁不住推了秦宜宁一下:“你这丫头。”

母女二人在房中说悄悄话时,逄枭与秦槐远已单独到了外院的书房。

秦槐远在临窗的暖炕坐下。

逄枭便恭敬的再度给秦槐远行了礼:“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叩头。”

秦槐远笑吟吟的搀扶:“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的客气?”

“不,岳父大人千万受我的礼。其实我早就想与岳父道谢,感谢您成全了我和宜姐儿,只是在外头说话不方便,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快起来吧,”秦槐远搀扶起逄枭,笑道:“你是个豁达之人,对于当年之事反而是我要与你说一声抱歉。”

逄枭闻言,连忙摇头道:“岳父大人,不论外头的人怎么说,怎么议论,您千万且听我的一句。当年的事,您是大燕人,我父亲是北冀人,你们本来就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自然是各自凭本事做事。

“而且当年您的离间计虽然漂亮,但北冀国那昏君其实早已经看我父亲不顺眼,担心他拥兵造反,这才借了个借口就将人除掉了。所以说,这件事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总和了许多个原因才形成的结果,与您的离间计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关系。

“而且就算真的都是因为离间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从一开始,就从来都没有迁怒过您。若是我有迁怒,早些年我又何必去寻宜姐儿呢。”

“早些年?”秦槐远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

逄枭点点头,道:“我是从我父亲留下的幕僚那里听说了的,他们设计换走了宜姐儿,我父亲的侍卫说,抱来的是个养生堂的孤儿。但那幕僚说其实那不是孤儿,是花银子买来的。

“总之,他们换走了宜姐儿后,就将襁褓扔了。后来也是再去跟进彻查时,才发现宜姐儿被柳氏给带回了家。

“我当时十四五岁吧,听我父亲的人说起了宜姐儿,当时就觉得她很无辜,所以就去梁城找了她。”

逄枭将当初在梁城看到秦宜宁被药店小伙计赶出来推倒在地,却倔强的没有哭,他便跟随在她身后,看着她去买了包子回家给养母吃,看着她坚强的不像个七岁的小孩子的事与秦槐远说了。

逄枭仔细回忆,最后说到了他特意留了钱,随后遗憾的道:“只可惜,翻年我再去,宜姐儿的养母已经去世了。我也再没找到她。我最初给她银钱时,其实自己手里着实是不宽裕,我那时刚参军,父亲的幕僚大多也是敷衍我利用我,我没有银子,也没有实权。

“我当时若是有现在的三成本事,宜姐儿也不必在山里受那么多年的苦了。”

秦槐远没有开口,一直面色平静的听逄枭说当年的事情,最后道:“原来你们早已经是定下了缘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你当初给的银子,也等于是救了宜姐儿的性命,所以现在你们才会成了夫妻。”

逄枭被说的耳根子通红,喃喃道:“或许正是这个缘分。”

秦槐远笑道:“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能对宜姐儿好。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一直没有享过什么福分,回到家里来反倒是因为我的牵累,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能陪伴她一辈子,但是你可以。往后我就将宜姐儿托付给你了。”

秦槐远的话说到最后,已是十分的认真。

逄枭起身行了一礼:“是,岳父放心,我一定会善待宜姐儿的。”

此番谈话,二人都很愉悦,说过了私事,秦槐远就又说起了公事。

“地龙翻身的伤情应该很严重。”

秦槐远将自己分析所得的直接告诉女婿,“圣上内帑空虚,急需用钱的时候,必定会加紧步伐寻找那笔宝藏的。而且我猜想,圣上为了筹钱,说不定还会朝中大臣挨个的分派任务。你当日给宜姐儿的小黄鱼太扎眼了。圣上若是在意这些,问你借钱,你该怎么办?”

逄枭闻言笑起来:“岳父放心,他若是开口我也有办法,圣上还欠着虎贲军一年前的军饷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赈灾

秦槐远闻言莞尔,“想来这偌大一个朝廷,也只有你有这个胆量和魄力说这句话了。”

逄枭也笑,“我这也是在岳父面前才会口无遮拦,若是在外头,也不会如此大胆。圣上以仁孝治天下,又怎会容许这等事发生?”

二人都是聪明人,话不必说透就已经彼此心知肚明了。以李启天的性格,就算他有什么错事,也绝不会让人知晓,总要想法子将事遮掩过去的。

秦槐远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虎贲军亏欠了军饷,最后的错不都由你来背了么。所以我才会佩服你的能力,你带着兵马征战,又要让兄弟们忠诚于你,肯在阵前拼命杀敌,又在亏欠军饷的情况之下还能让他们对你心存敬意,没有弄到人人喊打的程度,这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逄枭闻言,禁不住笑了:“岳父大人,其实这事并不难,只要我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这便已经足够了。”

秦槐远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赞许:“道理虽是这样说。可是真正能够照着做到的又有几人?其实许多事的道理都是最浅显的,浅显到人尽皆知。

“就譬如读书吧,都知道想考科举,首先要研究透彻历年来考题的范围,然后努力去读透吃透,同时关注朝局,领会当权者的精神揣摩心思便是。

“这道理,八成的学子都懂得,可真正能够鱼跃龙门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因为他们做不到自律,做不到坚持。

“读书这种不会危及生命的事,寻常人都尚且如此呢,更何况你是上阵杀敌,时时刻刻都是在用性命去搏。”

逄枭被秦槐远说的一阵抹不开,摆摆手笑道:“哪里就如岳父说的这么优秀呢,只是胆子大罢了。”

“胆大,心细,且还心存仁厚。”秦槐远伸长手臂,拍了拍坐在小几对面的女婿,“你很好。我将宜姐儿交给你,很放心。”

秦槐远的话,对于逄枭来说已是莫大的肯定。逄枭自小没有父亲,成长之中的指路明灯一直是姚成谷。姚成谷的确很聪明,可是他的聪明若只在市井之中开个饭馆那是绰绰有余,若是利用在朝堂之中,他毕竟是眼界有限。

如今智潘安成了他的岳父,逄枭觉得自己做事都多了几分底气,因为他知道在自己迷茫拿不定注意的时候,秦槐远一定会为他指一条正确的路。

尤其是他对他完全的信任。从当初在大燕朝时,他就一直都对他信任有加。

这对于做女婿的他来说,已经莫大的赞许。

午膳依旧是摆在了老太君的正房。

一家人聚餐,少爷不拘泥那些小节,只在中间摆了个屏风,便分开在两边落座了。

秦宜宁挨着孙氏二夫人,时常听几长辈们嘱咐她多吃一些,还听得到屏风另一边男子们的高谈阔论,针砭时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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