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听寄云说了这个消息,惊讶的瞠目结舌:“你说流放三千里?确定没有听错?”
“奴婢确定,的确是流放三千里。”寄云察言观色,见秦宜宁似是很不能相信,便道:“那个姓韩的冲撞咱们家老爷,幸而老爷无恙,若是真有个什么玩意,不说流放三千里,就是砍头都不够赔补的。姑娘是太好心了,也不必要为了这种人而难过。”
秦宜宁闻言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摇头道:“你多心了,我并不是在想这件事。那个韩乐安不过是被人拉出来顶缸的,礼部侍郎也不是小官,能甘心让自家儿子出来给别人背黑锅,想来真正的行凶者地位不低。”
寄云闻言,点点头道:“是这么一回事。天子脚下,京城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大官儿,一块匾掉下来能砸到三个大人,一级压一级,复杂的很。”
“是啊。”秦宜宁幽幽的探口气。
“此番之事,虽是五城兵马司调查,顺天府断案的。但是事情毕竟是因我父亲而起,我担心他们会报复。”
秦宜宁想了想,就叫了惊蛰过来,道:“你去告诉我父亲身边的兄弟们,这段日子好生留心,千万不要让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是,姑娘放心吧。”惊蛰行礼,便按着吩咐去办事了。
不过秦宜宁的担心,看起来似乎是多余的。
因为接下来的几天,秦槐远照旧如常,并未发生任何事。
秦宜宁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没准那一派的人就想大事化小,不愿再惹出争端来也不一定。
如此过了几天,已是春暖花开之时。
秦宜宁换了春装,吩咐人备车:“咱们去外头逛逛,我也有日子没去看看钟大掌柜了。”
“是。”冰糖一听要出去逛,当即便欢天喜地的道,“姑娘,咱们好一阵子没出去,小粥在家也憋闷坏了,不如带着小粥也去?”
如今他们家的宅子不似从前那么宽敞了。住虽都住得下,但是个人行动到底不方便。连小粥就算再懂事,也是孩子心性,冰糖是真心疼惜连小粥,一有机会出去玩,自然是要带上她。
秦宜宁禁不住笑起来,拉过连小粥的手道:“你冰糖姐姐这般疼你,什么好事都想着你,往后可别忘了她。”
连小粥笑眯眯的点头,她说话还是不利落,许多能用点头、摇头、眨眼来代替的,现在已经运用的十分纯熟了。
连小粥点点秦宜宁的肩头,“姐姐也好,也不忘。”
秦宜宁一愣,心里一瞬就温暖起来,笑着轻轻掐了下连小粥的脸颊,惹得她咯咯地笑。
外头的马车齐备,秦宜宁便带上冰糖、寄云、连小粥一起乘车,另外带着惊蛰等四名暗探跟随,纤云和秋露就留在家里看家。
一辆大马车,外头跟随了四个随从,这一队伍并不显眼,低调的离开了秦家,从后头饶了一圈,便选了繁华的集市而去,虽然去钟大掌柜处绕一些远,但他们今日也是为了散心,也不在乎多绕那么一会儿。
秦宜宁拉着连小粥的手,透过窗纱指着外头教导她一些常识,连小粥听的十分认真。
冰糖和寄云就在一旁低声说笑。
马车中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引得外头四个暗探也都身心放松。
然而正当马车靠边行进在集市上时,迎面忽然传一阵错杂的马蹄声。
惊蛰闻声抬眸看去,正瞧见七八个锦衣华服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丝毫不减速度的迎面冲了过来。
车夫眼瞧着不好,急忙勒马,驾辕拉套的马也被迎面而来的一队人给惊到了,纷纷长嘶着扬起前蹄。
秦宜宁等四个在马车里,一时间被颠簸的人仰马翻。
小满忙跳上马车,拉着缰绳稳住了车,挡在了车门前。
惊蛰、小雪、大寒三人,则呈品字形挡在了马车之前。
迎面而来的马队已到近前,惊蛰一马当先拦在最前头,眼瞧着快马已到近前,他怒火中烧,曾经做过皇帝手下的人自然是不同,扬手一掌,正拍在了马头之上。
第三百八十五章 寻衅
那枣红色的高头骏马速度是极快的,马上的青年纵马而来也是早有预谋,自然全力以赴。
然而惊蛰武艺高强,内家功夫练的也炉火纯青,疾驰而来的骏马力道何止千钧?惊蛰却是一掌下去,就将那匹马拍的长嘶一声,口吐血沫的轰然倒地。
马上的青年一身蓝色锦袍,原本他脸上因纵马驰骋而来快意的笑戛然而止,脑海之中一瞬空白,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坐骑带着反倒在地,脑袋一瞬就碰上地面。
青年只听的耳朵里嗡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看着领头之人居然这般轻易的就被人一掌放翻在地,甚至吭一声都来不及,也不知这会子到底是死是活,跟随在青年后头的那些二世祖也都勒住缰绳,担忧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人。
惊蛰依旧站在“品”字的最上端,面沉似水的望着众人。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当街纵马蓄意谋杀我家姑娘!”
“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下人,居然敢对程家的小公子下毒手!”说话之间,就有个青年翻身下马直冲着马车而去,“不过是个外来的小骚娘们,叫人玩够了就老实在家猫着,出来溜达放什么骚气!你不……”
惊蛰眼神一厉,扬手照着这出言不逊的二世祖脸上就是狠狠的一个大耳刮子。
“我叫你口里不干净!”
“啪——”
“哎呦!”
青年被抽的原地转了两圈,眼前发黑的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横行京城惯了的,前几日不过是不留神惊了秦家的车马,居然就叫秦槐远那个没骨气的降臣好一番穷追猛打。
现在摔倒晕过去的正是新任兵部尚书程孟的独子程越,当初冲撞秦槐远马车的也是程越,可是兵部尚书一番活动下来,他们这些人都没事,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却被抓去顶缸倒了霉,被判了个流放。
他们可都是讲兄弟义气的,自家兄弟因为秦槐远的小心眼儿而被流放,一辈子都毁了,他们如何能罢休?
秦槐远是圣上重用的官员,就是他们在家时,父辈都嘱咐他们不要招惹秦槐远。
可是,秦槐远他们惹不起,秦槐远可还有个被忠顺亲王玩够了的闺女呢!
是以他们一直派人在秦家那小院子门外等着,就等秦宜宁出来。
今日好容易得到机会,他们又如何能够放过?
秦槐远不是小气吗,不是怕纵马冲撞马车的吗,他们还就要在他闺女身上重新表演一遍。
谁知道秦宜宁不过个女流之辈,秦槐远居然也舍得给这么个残花败柳的身边,安排身手如此霸道的侍卫!
秦槐远是不是有病!
“你,你你居然敢打本少爷,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伤害我家姑娘。”惊蛰冷着脸,站在马车前将一切有可能冲撞到马车的人都唬的不敢动作。
而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许多人来围观。
几个衙内眼瞧着情况不对,就想跑。可是程越还在地上昏迷呢,他们又不敢将程越一个人扔在这里。
有几个与程越关系亲近的,就都下了马来查看程越的情况,又嘴上不干净的对着马车骂起来。
还有一些纯粹是随大流跟着来看热闹的,眼见情况不好,他们怕秦宜宁身边的侍卫为了自保而当街动手,万一闹出伤亡来事情可就无法挽回了。
是以便有人机灵的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厮,去五城兵马司衙门报讯的也有,还有去各家报讯的。
秦宜宁一直搂着连小粥端坐在马车里,制止了冰糖和寄云要撩起车帘与外头的人大吵一架的行为。
她带着芙蓉暖玉戒指的手指一下下敲着小几的桌面,低声道:“这些人怕是蓄谋已久而来的。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告诉惊蛰不要再动手伤人了。”
“是。”一帘之隔的小满压低声音应了,随即咬牙切齿的道,“这也就是如今在大周,没法子,若搁在咱们弟兄以前的脾气,出手那就是要人命的!看这些人还敢对姑娘出言不逊!”
暗探们从前是帝王的手下,就是将天捅出窟窿也有人给善后,他们行事自然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因为养成了这个习惯,他们所谓的手下留情,也不过是没有直接杀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