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笑了笑,道:“这青天盟里我有认识的人。若是安排得当,那也可以做为咱们的一个帮助。”
“可青天盟是反贼啊!”秦寒喃喃道。
“反贼?”秦宜宁失笑道:“天地不仁,都已到了这个地步,还要计较这些?若是没有二哥哥口中的这些反贼及时冲进来将刺客吓走,咱们现在怕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秦寒和秦宇这才知道,当日冲进内宅来的那群人是青天盟的盟众。
二老爷和三老爷其实早有猜测,此时从秦宜宁口中的道答案,自然也没有多惊讶。
秦宜宁就将此番的计划,与秦槐远仔细的低声解释了一番,几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最后由秦槐远选出一个最为妥当的做法。
见秦宜宁脸色不好,秦槐远就道:“今日时辰不早,咱们各自去休息吧。宜姐儿身子好一些,咱们便开始下面的事。”
“嗯。”秦宜宁站起身来,眼前有些发黑,她闭了闭眼,定定心神才感觉好累一些。
回到硕人斋,秦宜宁吃了药倒头就睡。
而秦槐远,则是将曹雨晴约到了后花园里低声商议着什么,直商议了半个时辰才结束。
——
奚华城外的军营中,逄枭在焦灼了几天之后,终于将手下的精虎卫盼了来。
精虎卫是他的心腹,不但各个武艺高强,且对他忠心耿耿,因两国开战,京都戒严,莫说是寻常的探子,就是精虎卫想要来回带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逄枭这两天无心操练,急的心里都似要长草了似的,如今见了回话的人,心里才稍微安定。
将人带出大帐,到了外头空旷处,确定四周空旷不能藏人偷听,这才低声问:“快说,京都城里怎么样了?皇上安排的人进城了吗?”
“回王爷。皇上安排了百名死士,扮作商人分批进了京都,前儿那些人洗劫了大燕安平侯府,属下特地也去安平侯府看了,府中的确死了很多人。下人们去了大半,许多主子身边得力的丫鬟婆子都丧了命,另外安平侯府的三太太,大奶奶,六小姐和七小姐也都……”
“这些人我不想知道,你只说四小姐要不要紧。”逄枭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拳,面色虽然如常,可周身的气势凛然森寒,就像是出了鞘急于饮血的利刃一般,让人望之生畏。
那精虎卫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这般生气,也不敢再赘述,只道:“四小姐被砍了一刀,失血过多,恐怕会伤了根基,属下出来时,还听说四小姐始终昏睡呢。”
“你说什么?”
逄枭的声音依旧不高,然那藏在话中的压迫却仿佛能够化作实质,压的回话的精虎卫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王爷息怒。”
逄枭深呼吸几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可是一想到周帝执意要杀秦宜宁,用什么她是天机子批算出来为了保护大燕朝而存在的“护身符”做借口,逄枭就气的牙根都痒痒。
那一日,周帝命内监来下旨,吩咐他去刺杀大燕安平侯的嫡女。他不肯听从,内侍就奉旨与他讲起道理来,说他分不清轻重缓急,竟然敢抗旨不尊。
这已经是他在奚华城对皇帝第二次抗旨了。
逄枭素来能屈能伸,若是从前,那内侍就算趾高气昂又啰嗦,他也绝不会表发现的太过,大家只是彼此之间存了体面,各自办差就是了。
可是那内监却一句句的都在要秦宜宁的命。
那么宝贝的一个人,他都舍不得碰一指头,他会容忍旁人去对她不利?
是以逄枭与那内监大吵了一番,还将那内侍打了。
内侍是哭着走的,想来回去后会在皇上的面前不知怎么添油加醋编派他的坏话。
可涉及到秦宜宁,逄枭现在即的理智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就只有本能了。
也正是内侍被他走了一顿,急匆匆离开的当天,逄枭就急忙飞鸽传书,催着穆静湖赶紧进京城去保护秦宜宁。
若是可以,逄枭多希望自己能够去?
可是前些日他为了攒老婆本已经离开了军营一次,如今战事紧张,他身为主帅擅自离开,那可是军中的大忌。
是以他只能咬牙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在宫外祈祷着秦家的平安,暗自祷告穆静湖能够来得及。
可是秦宜宁还是受了伤!
逄枭闭了闭眼,拳头紧握,关节发白。
那精虎卫哪里见过逄枭这般情绪外露的时?王爷素来是高深莫测的,最忌讳的就是让人看清他的情绪,可如今,王爷竟然不顾这些了。
“本王知道了。”半晌,逄枭才幽幽的呼出一口气来,声音依旧如常:“你带上几个人,往后就在暗中跟着保护秦四。”
精虎卫愕然。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般训练有素的人才,竟然会被指派去保护一个闺阁女子。
“有问题?”逄枭挑眉。
“不,属下遵命,这就去安排。”
精虎卫行了礼,就匆匆退下去了。
逄枭负手站在空地上,抬头望着那轮新月,慢慢的才咬牙切齿的道:“真是好样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复仇(三)
秦宜宁次日起身,请了穆静湖到硕人斋来说话。
穆静湖已换了一身淡蓝色的细棉直裰,头发用网巾整齐的梳起,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的读书人。
这一身衣裳还是秦宜宁吩咐寄云送去,强迫他穿上的,就这样,他来时那身打着补丁的破衣裳也舍不得丢,还留着压箱底。
“穆公子,请坐。”秦宜宁在硕人斋一层的书房见他。
穆静湖在圈椅坐下,好奇的歪着头打量秦宜宁。
秦宜宁想,这位公子果真如寄云私下里说的,还真的有些不谙世事。哪里有男人会这么盯着一个女子看的?
不过穆静湖的眼神很干净,秦宜宁看的出他只是纯粹的好奇,并无任何其他的意思,这倒让人对他生不出半分厌恶。
秦宜宁笑道:“是逄小王爷派你来的吗?”
穆静湖一听,便有些不大高兴的道:“那只狐狸哪有资格派我做事。”
那只狐狸……
这话听起来怎么还饱含哀怨呢。
想着逄枭狡诈多变的性子,再看面前这位有些呆还有些天真的公子,秦宜宁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
这位说不定被逄枭狠狠的忽悠过。
“呃,公子请恕我冒犯之罪。那么您是逄之曦请来的?”
穆静湖点点头,道:“我从前赌输了,欠了他的,这些年一直欠着他也没叫我还,我还当他忘了呢,前些日子他忽然找了我,说让我来保护他未来的媳妇儿。”
说着又看了看秦宜宁,道:“你也够想不开的,怎么会答应嫁给那只狐狸了。”
秦宜宁……
她能说她无言以对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与逄枭发展成这样关系的。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是一步步不小心就入了逄枭的套,现在想抽身,也舍不得抽身了。
秦宜宁咳了咳,有些尴尬的道:“能得穆公子这样武艺高强的大侠来保护,小女子感激不尽。”
“你又没见过我动手,那天你还昏迷着呢,怎么知道我武艺高强?”
秦宜宁已经渐渐摸清了穆静湖的性子,知道他这不是讽刺,也不含任何其他的意思,而是因为性子直率,有疑问脱口就问,便笑着道:“因为寄云见识了公子的能耐啊,我虽不懂得这些,寄云却说您只不过两三下就制服了那三人。”
穆静湖便点点头,认真的道:“我的武艺的确是挺厉害的,那只狐狸说让我保护你到他攻下你们的国都,等他打下来大燕,我与他之间就两清了。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你别想我能保护你一辈子。”
正常人哪有当面自夸的?哪有直接说“打下大燕”这种话的?
看来这位公子,已经是不谙世事到一定的地步。想来他是一个长久习惯于独居,不怎么需要与人打交道,本身性子又很直率憨厚的人。
秦宜宁还是很喜欢与这类人打交道的。因为与他们说话,不必考虑什么言语机锋,不必猜测对方的话深层的含义,只要听字面意思,与他直来直往便可。
是以秦宜宁认真的道:“是,公子说的我都明白了。只是这段日子,我能否请公子连带着也保护一下我的家人?”想了想,秦宜宁又补充一句,“我家人经此一难,已经剩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