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朕还在此处,轮到你说话吗?”转而又对逄枭赔笑道:“这都是误会,忠顺亲王不必在意。”
尉迟燕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帝,眼中满是受伤与愤怒。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也义愤填膺,纷纷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逄枭挑眉看了尉迟燕一眼,哼笑了一声。
皇帝见逄枭不言语,自己已当众如此服软,对方还不肯给他个台阶下,再听着百姓嗡嗡的说话声,竟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裳游街一般,不免恼羞成怒,可对逄枭这样的人又毫无办法。
皇后懂得皇帝的心意,适时地娇笑道:“忠顺亲王有所不知,其实今日之事……”
“滚开!本王问你了吗?你又是什么东西!”
皇后不可置信瞪大眼,美眸中盈满了泪水,委屈的看向皇帝。
皇帝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仿佛解释,又仿佛斥责的道:“这是朕的皇后曹氏。”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贵国已经没男人了?竟让后宫女流上蹿下跳!”逄枭不屑的道。
皇帝当即气的脸色青,却因惧怕而强作不在意。
围观的百姓,虽看不惯逄枭如此嚣张狂妄的做法,但他斥责昏君的话,又莫名戳中他们爽点。
逄枭将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一气儿都说了,能看到昏君和妖后敢怒不敢言的嘴脸,真真是大快人心!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陪笑道:“其实今日之事,是朕对秦爱卿和他夫人的一场考验,秦爱卿与孙氏伉俪情深,如今朕与皇后看的都很是欣慰,更觉得他们夫妻情深着实令人感动,正好,忠顺亲王也在此处,就给朕做个见证吧。”
皇帝转回身,看到孙氏竟还被五花大绑着,怒斥道:“还不给秦夫人松绑!”
立即有人快步上去,将堵住孙氏嘴的破布拿了下来,又割断了绳子。
秦槐远则是将自己的深灰色披风披在孙氏肩头,理了理她的头,叹了口气。
孙氏伸长脖子看向逄枭身后,见秦宜宁还昏迷着,担忧的眼泪直流,“老爷,宜姐儿她……”
秦槐远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稍后再说。
孙氏点了点头,便跟着秦槐远来到皇帝面前,行了跪拜大礼。
皇帝满意的道:“秦太师和谈有功,与夫人伉俪情深,朕心甚慰,今日便封秦太师为安平侯,世袭罔替,秦夫人赐封为一品安平夫人。”
“臣(臣妇)谢皇上隆恩。”秦槐远与孙氏一同叩头。
而百姓也都议论起来。
皇帝到底是要做什么?先是要杀人家的老婆,还说是为了试探人家夫妻的感情?简直是狗屁不通!
如今畏惧强权,怕人家逄小王爷怕的都快跪了,又紧忙封秦槐远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这听起来是很大的恩典,可世人皆知秦槐远如今尚无嫡子,还有人传言秦槐远子嗣上怕是无望,什么世袭罔替,罔替给谁?若真想抬举,还不如封个国公呢!
老百姓们满心腹诽,低声叽叽咕咕。
那嗡嗡的议论声皇帝听不清,却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今日的计谋全被面前这莽夫给搅合了,偏偏他贵为九五之尊,还不能表发现出任何不满来。
皇帝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泄,还要堆笑面对逄枭。
“忠顺亲王到来,朕已命人设宴……”
逄枭摆手打断了皇帝的话,“不急,秦小姐因心焦她母亲的生死,都吓晕过去了。本王不放心,看她好起来才有心情做别的。”
皇帝被噎的面皮紫涨,不敢作,就只能点头,干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哈哈!”
逄枭懒得理会尉迟老狗,回身去看秦宜宁的状况。
秦槐远和孙氏也与皇帝行礼告辞。
皇帝给秦槐远使了个眼色。
秦槐远会意的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低声道:“那个煞胚若喜欢,你知道怎么做。”
秦槐远惊愕的看向皇帝,焦急的道:“皇上,臣当年设计害死逄中正,与忠顺亲王有仇,他又百般纠缠臣的女儿,谁知他安的什么心!臣怎能将爱女送到仇人的手里?”
“你想抗旨!?”皇帝听了秦槐远的话,倒是将他通敌叛国的怀疑打消了。
“臣……不敢。”秦槐远行礼。
皇帝这才满意。带着委委屈屈的皇后回身上马车。
而将一切听了个真切的尉迟燕,看着皇帝的背影,再看满面愁容的秦槐远,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之下,只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太师,这,本宫先回去了。”尉迟燕尴尬的转身就走。
“秦槐远待帝后与太子走远,才收起方才焦急又无奈的表情,站直身,平静的凝望着圣驾离开的方向。
孙氏这时已经跑到秦宜宁身前,一把将昏倒的女儿搂在怀里,呜咽着道:“宜姐儿,你可别吓唬母亲啊,我一直在对你摇头,我想告诉你他们不是真要杀我,可他们堵着我的嘴啊!宜姐儿,你醒醒啊!”
逄枭在一旁闻言便挑了挑眉。看来尉迟老狗此举大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姻缘劫
秦槐远听闻孙氏之言,蹙眉蹲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孙氏见是秦槐远,便靠在他怀里呜咽了起来。
逄枭看清秦槐远神色,疑惑更深了。
秦槐远担忧的问冰糖:“唐姑娘,宜姐儿怎么样了?”
“老爷、夫人放心,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急怒攻心又过疲劳才昏了过去。奴婢已给小姐施了针,应是无碍的。”冰糖握着秦宜宁的手,不断按摩她的手指和虎口上的穴位。
四周已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疏散了围观的百姓,午门前便只剩下秦槐远一家和逄枭带来的十来名虎贲军。
方才人多还不觉得,此刻大风骤起,吹得人脸上冰凉。
“天还冷着,不如先在附近找个安静所在安置秦小姐,免得她受寒。”逄枭想了想道:“我记得昭韵司有个酒楼就在附近。”
冰糖颔首道:“昨夜小姐就住在归林楼,老爷、夫人,不如暂且先去归林楼安置?”
逄枭一想秦家人的性子,就将秦宜宁所经历的猜出个八成。心像是被谁捏住了,闷闷的绞痛。
“本王真是长见识了,秦家竟容不下个姑娘!”
孙氏这才想起这位说话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逄小王爷,再想他方才对秦宜宁那般亲密,哭的更加厉害了。
秦槐远则凝眉看了逄枭一眼。
“小姐是闯出来的。”当着秦槐远的面儿,冰糖不好议论主家府上的人,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就和松兰一同扶着秦宜宁起来,往一旁的马车而去,孙氏也急忙去帮忙。
秦槐远何等聪明,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孩子从山里找回来时,尚且面色红润充满活力。如今却被折腾成了这样。
看着孙氏、松兰和冰糖合力将秦宜宁安置在马车上,秦槐远轻叹一声,回身对逄枭拱了拱手:“逄小王爷这会子有什么安排?”
“本王自然是随着你们去了,等她情况好转再说其他。”
秦槐远闻言便蹙了眉。
他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心思,他的女儿生的花容月貌,性子也讨喜。若是此时看上她的是旁人,即便是太子那般于政治上并无大用的人,秦槐远也不会觉得反感。
可逄枭不一样。
逄枭之父,原北冀国护国将军逄中正,到底是因他的离间计而死啊!
“忠顺亲王的好意本官心领,也代宜姐儿谢过王爷,只是宜姐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男女大方应当谨守,何况皇上已预备了宴席款待王爷,王爷何不去做正事?”
逄枭嗤笑一声:“现在她的安危就是本王的正事。秦太师就不必多言了。还是说,秦太师想抗旨?”
逄枭走近两步,挑起半边唇角威胁意味颇浓的道:“本王记得,贵国圣上才刚还吩咐了秦太师什么来着?秦太师若不听,本王也只好告知贵国圣上了。”
才刚还算和谐的气氛,此时变的剑拔弩张,触而即!
马车旁的孙氏、冰糖和松兰见状,都紧张的围拢过来,却不敢出言相劝。
如此骇人的氛围,秦槐远却依旧面色平静,半晌方徐徐开口:
“逄小王爷是盖世英雄,本官最敬佩的便是王爷这样的汉子。王爷虽手染鲜血,但从不杀无辜之人,当初在奚华城,王爷因拒绝屠城而被贵国陛下申饬,褫夺平南元帅之职,王爷为无辜生灵宁可抗旨,豁出性命的做法,本官万分感佩,在此代奚华城平民百姓,谢过王爷不杀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