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她是皇后又怎样,我大福做了皇帝难道还只喜欢她一个?她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吧?再说了,大福的皇后妃嫔可以有很多,太后可只有我一个。”
“是吗?”姚成谷冷笑,“那你就等着看吧,太后是只有一个,可太后和妃嫔都一样,也都可以没有。”
姚氏听的心里咯噔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姚成谷,低声道:“爹,不会吧……”
“你这丫头,不相信就只管等着看吧。”姚成谷恨铁不成钢的一甩袖子,转身去了一边坐下。
姚氏心里忐忑,唾手可得的幸福就在眼前,她可不能因为不喜秦氏而错过了。
反正以后的路还长着,只要她能站稳脚跟,皇后又怎样?还不是要尊敬着婆婆?
如此一想,姚氏心里对逄枭能够称帝更加期待了。
可是让她失望的事很快就发生了。
从沙漠中出来,一路又摆着架子少与下面的人交,是以姚氏根本就不知朝中的风云变化。
腊月初十,北冀国皇子周连登上皇位,昭告天下,国号依旧为北冀,年号为“新初”。
叱咤了十年的大周,只是历史上的昙花一现。
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分封嘉奖之类事自不必说。
被囚禁在宫内密室之中的李启天得知新帝居然是周连,呆睁着双眼许久都没回过神。
逄之曦,竟然不自己做皇帝?
这根本就不符合他行事的作风啊!
可是他现在是个“疯子”,疯子是不会关心这些事的。
李启天憋着满心的疑惑,又不能表现出来,几天的时间就消瘦下去。
与李启天一样消瘦的还有姚氏。
本来抱着满心愉快而来,只想自己要做太后了,以后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早些年受过的苦,往后都可以不再计较,因为她已经租够让所有的女人羡慕。
可如今,到嘴的鸭子飞了!
就算她是王爷的亲娘,那又怎么比当太后还尊贵?
姚氏几天吃不下饭,一看到秦宜宁带着孩子们玩耍,听着他们笑笑闹闹,她心里就堵得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马氏却不在意这些,几次见姚氏黑沉着脸,索性直接就将人骂走:“不高兴出来就别出来碍眼,回去躺着去。”
姚氏是真的怕了马氏的巴掌和鞋底,只好憋闷着回去。
家中如此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腊月二十一。
谁也想不到,刚刚登基十天的新初皇帝,会在年根儿封印前昭告天下,禅位于忠顺亲王。
大朝会上,忠顺亲王再三推辞,可一脸稚嫩的新帝直言道:“朕本就无此才能,不能为北冀国百姓做什么,若是强坐在此位置,最后也会慢慢的变成与两位先帝相同的昏君。朕不想事情变成那样,百姓们也被折腾了近二十年,也该有人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了。”
此话说的众臣子都沉默了。
且不管众人心中如何去想,当朝却是无人出声反对的,甚至有半数以上的官员跪地高呼:“圣上一心为民,圣上英明。”
“忠顺亲王劳苦功高,才能卓绝,臣等附议。”
端坐龙椅上的连小粥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一种终于将烫手山芋丢出去的轻松感,当即便干脆利落的将江山交给了逄枭,且亲自下旨,禅位大殿与封后大典就定在明日。
这是一个微妙的时间,临近新一年的到来也只剩下十来天,依着旧礼,新帝登基当年是要用先帝的年号,翻年才能换成新的年号。也就是说,逄枭不必等上长久的一年,十天后,便可以改朝换代。
消息顺便传遍京城。
新践祚的小皇帝,直言自己无治国之才,为百姓福祉将皇位禅让给了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虽然叫人意外,百姓们却是能够接受。
秦宜宁正在家里陪着四个孩子睡午觉,寄云就快步进来,也顾不上别的,轻轻地推醒了秦宜宁,压低的声音都透出几分亢奋,“王妃,明日禅让大典之后便是封后大典,王爷命人来府里接全家人入宫了。”
秦宜宁一怔,缓缓的坐起身,片刻后才释然的笑了笑。
该来的,总要来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入宫
秦宜宁陪伴逄枭走到今日,虽从未想过将来能够搏个什么荣华富贵,她自始自终都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后,比起坐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从一段惊心动魄走向另一端勾心斗角,她更希望能与逄枭享受马放南山的悠闲。
可是她也很早就明白,他们已是走到这一步,并不是他们想如何就能如何了。况且,男人,谁能没有醒掌天下权的争霸之心?
如今,逄枭的所有努力都得到了回报,秦宜宁为他欣喜。
这一路,他们都付出了太多。
“王妃,您还愣着呢?”寄云见秦宜宁发起了呆,不由得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低声道:“您快预备一番吧?”
秦宜宁回过神,“已去告知老夫人他们了吗?”
“已经告诉了。”秦宜宁招呼紫苑等人进来帮着整理,自己则是一面帮秦宜宁哄着孩子们起床,让乳娘们带着人去更衣,一面低声道:“老夫人一听这消息,当场就激动的晕了过去,不过呼吸间又醒过来,院子里大笑了好几声,才刚已经以太后自称了。”
秦宜宁点点头,对姚氏的反应不予置评。
一家人到了傍晚时分便预备妥当,秦槐远、孙氏、郑氏等人自然陪同着一起进了宫。
宫内这段日子早已重新清扫干净,秦宜宁直接便被安排住进了坤宁宫,姚氏一行则去了慈安宫。
从前秦宜宁来坤宁宫,都是给皇后见礼,如今物是人非,坤宁宫却依旧如前,雕廊画栋、陈设华丽。
住进全新的地方,秦宜宁的眉头便不自禁微微蹙着,即便已经接受了现实,可心里的抗拒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全然放下的。
秦槐远一行都被安置在了坤宁宫的偏殿,宫人们一个个谨小慎微,弓着腰手脚轻快又麻利的做事,根本不敢主动上前搭话。
秦槐远与孙氏、曹雨晴三人则是一安顿好就去了正殿。
寄云、冰糖、紫苑、含笑几个都在张罗着指使宫人们做事,屋内明明有些嘈杂,可秦宜宁坐在紧挨着主位的侧位上,身影却显得单薄而孤独。
秦槐远脚步微顿,曹雨晴也担忧的皱气了眉头。孙氏没想的那么多,一双眼打量着四周,“宜姐儿,这宫里太大了,不知往后住着冷清不冷清。”
秦宜宁被孙氏的话音惊的回过神,忙笑着起身,拉着孙氏的手,“母亲来了。”看到秦槐远与曹雨晴,又行礼道:“我方才走神了,竟没注意到。”
屋内的宫人们立即紧张起来。生怕明日就“上任”的新皇后会怪罪他们不及时通禀,着实是他们如今正是战战兢兢摸不清新主子脾气的时候。
秦槐远摆手在秦宜宁对面随意坐下:“都是自家人,将就那些虚礼做什么。”
秦宜宁招呼着一家人都坐下,又让寄云去预备热茶。
“孩子们呢?”孙氏吃了一口茶,咂摸咂摸味道:“怎么觉着这宫里的茶就是比家里的好吃呢。”
“孩子乳母带着呢。”秦宜宁禁不住笑起来,“那是咱们从王府带来的茶。”
孙氏不信邪,又吃了一口,咂咂嘴道:“许是心情不同吧。我儿要做皇后了,我这个做娘的,心里开怀。”
秦宜宁笑了笑,“这有什么开怀的。”
“你不懂,这女人一生最高的荣耀,不也就是如此么?”
秦宜宁怔了怔,随即莞尔。孙氏说的是对的,这天下哪个女子会觉得皇后不尊贵?女子都离不开嫁人命运,成亲后在内宅的一方天地搏杀,最多也就是一家子里自己能拿得起主意罢了,她如今或许真的是让人羡慕的吧。
见秦宜宁兴致不高,秦槐远便笑着道:“明日便是禅让大典,之后一些人和事要怎么处置,你想好了吗?”
孙氏没听懂,知道他们爷们在说正经事,便不多言。
秦宜宁却是当即就明白秦槐远说的是谁了。
“周连”禅让后,这个前朝皇子究竟何去何从?
润玉一般的指尖轻瞧着黑漆桐木的桌面,秦宜宁的心里慢慢有了几分计算。
晚饭是一家人在坤宁宫里用的,逄枭许是正在忙,并未露面。
到了掌灯时分,秦宜宁才恍然想起,这已经是在宫里,皇帝是不会在妃嫔宫里过夜的,往后充实了后宫,会有许多燕瘦环肥的美人轮番服侍,而她要见逄枭,也在不是随时都能见到,要看逄枭是否得闲,是否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