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归燕(1096)

作者:风光霁月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仔细算来,她能活到今日,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牺牲之上。

一个人的生命,真不知能够背负多沉重的灵魂。

“王妃。”门外忽然传来谢岳略显得急促的声音。

秦宜宁扶着寄云的手起身,缓步来到门前,“谢先生?”

谢岳的神色有几分激动,沉声道:“王爷在北疆发檄文了。”

“什么?”

秦宜宁惊愕不已。

谢岳道:“这消息已传到咱们这里来了,想必京城已经人尽皆知。王爷的檄文未讨伐天子,但已是摆明了车马。王爷说,他一片拳拳之意,为天下百姓,为大周安宁,可圣上却偏听小人谗言,不肯相信一个忠臣,反而要**忠臣的家人,让在外征战的将士们心寒。然而为了百姓的安宁,如今鞑靼之战紧要关头之际他不会放弃前线战事,可天子所作所为,扪心自问,就丝毫没有觉得羞愧吗?”

秦宜宁身藏在袖中的拳渐渐握紧了。

谢岳的转述之中,便足可见逄枭此时的愤懑与无奈,又将他的立场表明于天下人知。

先前李启天的种种作为,已激起了不少人的议论和不满,加之她在京城被整日关在囚车里游街,又被追杀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此番檄文一出,天下必定**声四起。李启天恐怕会恨的牙痒气的跳脚了!

接下来真不知李启天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来。

可转念一想,眼下逄枭在前线,除了抓她和两个孩子去做人质,李启天还真没其他办法能够制衡逄枭。毕竟,此番鞑靼之乱所有兵马是的军饷,还都是“自费”的。

秦宜宁禁不住挑起一边的唇角,从惊讶转为欣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师尊,师尊!”

忽然,屋内传来冰糖的惊呼。

秦宜宁心里一惊,猛然转身就要往屋里去。

而天机门的人却先了一步,十余人一拥而入,将床畔的冰糖挤开到一旁,齐齐跪下:“门主!”

秦宜宁来到门边,扶着门框刚要进门,就见天机子无力的闭上眼,喃喃道:“好,好……”随即,便有一条血线从她的鼻孔和嘴角流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生机。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仙逝

“仙姑!”秦宜宁快步进去,却被天机门正大哭的门人拦在最外。

原本还问问有理的方海玲就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悲伤欲绝的大吼:“都是你们害死了门主!你们还敢靠近!”

“门主!门主!”其余弟子跪在床沿,绝望的去探天机子的鼻息,已是气息全无,吓的人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屋内哭声地动山摇,悲切难抑。

冰糖已是趴在墙上捂着脸泣不成声。

秦宜宁闭上眼,仰起头,眼泪已然决堤。

天机子这一生,都在为紫微帝星能够登顶而忙碌,秦宜宁有时觉得自己辛苦,身在乱世,又陷于朝堂斗争这种无法自拔。可是现在想来,天机子就算再行事洒脱,也同样是个女子。她因投身天机门,年少扬名,景同推算阴阳及堪舆之术,就将天下大事抗在了肩上,她难道就轻松?

他们的确有时候立场不同,目的不同。可天机子这样一生只为了做一件事,且最后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生命的人,也着实是令人敬佩。

但是现在,这个人为了救她而死。

秦宜宁在也忍不住,呜咽着大哭出声。

谁也想不到,那个曾经让人头疼不已天机神算的仙姑,竟会这样失去生命。

冰糖与天机子还有一段师徒缘分,当初的庇护之恩尚且未报,如今天机子却已殒身,她已哭的不能自已。

天机门的门人更是哭的摇山振岳,整个农庄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之中。

过了许久,谢岳才擦了擦眼角,道:“王妃,我这便去预备寿材。”

“一切都选最好的。”秦宜宁哭的嗓音沙哑,双眼红肿。

方海玲用袖子抹眼泪,起身到近前来道:“不必了,门主的后事,我们天机门人自会料理。不劳王妃费心了。”

秦宜宁知道,天机子为了救她而死,天机门的人自然是心存怨恨的。这原也是她的错。

秦宜宁温声道:“仙姑的葬礼,我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还请各位不要推辞。”

“真的不必了。”方海玲沉声道,“我们天机门的人,自然要回天机谷下葬。何况门主此番前来时,已经料到凶多吉少,早就已经……早就已经交代了后事。”方海玲再度哽咽起来,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道,“门主说了,她往后要长眠于天机谷,在也不离开了。”

秦宜宁咬着下唇低下头,眼泪再度涌了出来。

她很想帮忙,奈何天机门的人似已恨上了她,绝不允许她的手下插手。

方海玲命人去预备了棺木和马车,甚至灵堂都不预备设置,便将天机子的尸身用白布裹住,抬进了棺木中,放上了马车。

秦宜宁追出门来,“真的不设置灵堂吗?这于习俗不符……”

“不劳您费心了。”方海玲打断了秦宜宁的话,道,“我们天机门自有我们的规矩,天寒地冻的也正方便我们回天机谷。为让门主早日安息,还请王妃不要再多言了。”

秦宜宁的确不了解天机门之中的规矩,而且眼下对方明显是心存怨恨,对天机子的死因耿耿于怀,秦宜宁眉头紧锁的退后一步,冰糖和寄云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王妃,您保重自己,天机门自有规矩,就由着他们去吧。”

“是啊王妃,您自己身子还没好利落,着实不适合在寒风里晾着,天机子她已经去了,你也要保重自己才是。”

秦宜宁看着天机门的人打点行装,固定棺椁,根本不让秦宜宁手下任何人帮忙,不由得幽幽一叹,回身走向卧房。

“我往后可怎么与穆公子交代?”

穆静湖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天机子。而原来本该寸步不离保护天机子的穆静湖,却为了逄枭的安全而离开她身边。若是穆静湖得知这个消息,是不是也会陷入自责?

秦宜宁简直不敢想象如穆静湖那般一诺千金满腔义气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情。

“王妃别胡思乱想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王妃还是要多在意自己的身子为重。”

“况且王爷那边也乏发了檄文。若天子再冲着您和小小姐、小少爷来,又该如何是好?”

秦宜宁回到房中,解下披风,疲惫的靠坐在,临窗暖炕上,枕着柔软的大引枕长叹了一声:“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觉得愧对天机子。一码归一码,不论她以前做过多少事,是否要杀我,这一次她的确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冰糖和寄云心里也不好过,他们与秦宜宁一样,都是重情义的人,当初秦宜宁为了**之死,一怒之下都去了水泽国,如今天机子的事只会让她更加憎恨李启天。

“王妃天机门的人启程了。”

惊蛰在门前回话。

秦宜宁侧过身推开了窗,就见天机门的人赶着马车,缓缓离开了田庄。

夜幕即将降临,纷纷落下的白雪在灯光映照之下有几分晶莹之感,漆黑的棺木停放在车队中间,看着只让人心生寂寥。

“罢了。随他们去吧。”

秦宜宁幽幽叹息,关上了窗,回头便吩咐谢岳将讣告传于前线。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百姓们都在议论着逄枭那檄文的内容。

他们对此事比别处百姓了解的多,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忠顺亲王妃被关在囚车里,满身狼狈的冒着风雪被游街。

“原来天子是绑架了王妃,还绑架了王爷的孩子?”

“就是因为临阵换帅的事吧?”

“说到底都是忠顺亲王抗旨的问题,若是他不一意孤行,不肯放权,圣上也不会如此。”

说着话的人被周围的一圈人集体鄙视了,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

“你说这话就是亏了良心了。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带着兵马来解了京城之围,是谁自己出银子养着灾民,又养着精兵的。天子当初不让王爷的兵马进城,而是一杆子将人支开,就已经是忌惮王爷了。如今好容易将鞑子赶出去,这一战哒打的见了成效,圣上却怕忠顺亲王的功劳太大,想要临时换帅让人摘桃子,王爷想继续打鞑子,圣上就绑架王爷的老婆孩子,你们说,这是人干的事吗!”

“兄弟,你可小心一些,说话留神,可别给家里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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