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快起来。还是圣上的本事大,安排对了人,鞑靼这么快就彻底被赶出去了。哀家得知了消息,欢喜的不行,咱们今儿就好生的庆祝庆祝,圣上也别只顾着政务,就当趁机休息休息?”
皇后听太后这样说,就知道李启天必定不会高兴,将头垂的更低了,仔细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提前离开。
李启天则强压下不耐,与太后说了几句话。
太后感慨道:“毕竟都是一起打天下的情谊,哀家瞧着逄之曦虽然有时候狂妄了一些,可到底打起仗来还是有本事的。圣上这一次打算怎么赏赐他?”
李启天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早在哦陪着太后不断的讨论前线的事时就已几次都被触动。如今听了这一句,忍耐良久之下终于爆发了。
“他不过是峰值行事,做了分内之事罢了。这朝臣若做了什么分内之事都来找朕要奖赏,朕要如何处置?”
李启天的语气太冷,整个侧殿之内原本还欢声笑语,此言一出,立即安静的针落可闻。
太后狠狠眨了几下眼,才彻底将自己竟然被儿子当众下了面子的惊愕压下去,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揣摩错了圣意。
太后尴尬的笑了笑,道:“天子说的是。哀家久居深宫,到底见识有限,有些事不大懂,若有说错了的地儿,天子勿怪才是。”
众妃嫔低垂螓首,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时是谁也不能做出头鸟,一旦做了说不定今生都无翻身的机会。
李启天环视一周,视线不满的将在场妃嫔一一扫过,最后眼神落在太后身上。
“母后的确是久居深宫,什么都不懂。母后应该知道什么是内功不得干政吧?从前的那件事,朕不与母后的宗族计较,母后想来是已经忘了吧?”
太后面色巨变,手都跟着颤抖起来。
“是,天子说的极是,哀家是老了,不懂得的事情太多,哀家只是关心天子,这才会多说一些。”
李启天冷笑了一声,“是吗。母后的身子要紧,您还是多考虑自己为是。慈安宫也有小佛堂,回头朕让人将佛堂好生装点成母后喜欢的样子,您没事就多在佛堂呆着,吃吃斋,念念佛,抄抄经书,心静下来才能安泰,您说是不是?”
李启天这是将太后禁足了!
皇后将头埋的更低,生怕与李启天对上视线。
可李启天不在乎这些妃嫔是如何看自己,他又笑着道:“你们也是,没事多修身养性,朝廷现在不富裕,国库和内帑都因战事而吃紧。你们可倒好,就只知道打扮的妖妖乔乔四处走动,吃饱了饭都没事可做?有空就多做针线,要么也跟着太后一起念佛,没事儿少走动生事!”
“臣妾遵旨!”妃嫔们齐齐跪下行礼。
李启天站起身,都掸了掸袍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朕政务繁忙,先走了。”
太后哪里还敢问家宴的事?天子刚才都说了要节俭,这家宴也不敢吃了,太后称自己乏累了,转而便叫众人散了。
皇后一路离开慈安宫,回到自己的坤宁宫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奴婢听说,忠顺亲王妃又为忠顺亲王诞下一对龙凤胎。”
“听什么人说的?”
“是天子身边伺候的小内侍,无意之中说出来的。”
皇后抬手挥退了大宫女,无奈的笑了笑。
怪不得天子今日这般反常,这是妒忌之情藏不住了。
想到逄枭,皇后就不由得想到当日在吊桥另一侧,自己与逄枭朝夕相处的时间。
如今回想,那简直就是一个梦。
只是以她对李启天的了解,他只发这么一顿脾气又如何能够解气?
接下来,天子对逄之曦必定有作为。
而她只是个后宫女子,对这些事完全帮不上任何忙。
逄枭与季泽宇双剑合璧驱逐鞑靼,一路将鞑子赶出了天域关外,这消息传遍了京城上下大江南北。
一时间,忠顺亲王与定国公战神的名声风头无两。就连黄口小儿都知道长大了要当个像忠顺亲王一样骁勇善战为国为民的大忠臣。
百姓的言论由探子打探,接连不断的传入李启天耳中,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快到达极限。
不能再给逄枭表现的机会了!
“告诉逄之曦,穷寇莫追。都赶出去了,就别显摆自己能力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下旨
“圣上,臣以为此事不妥。”
朝会之上,臣子们对李启天的决策十分意外,耿直些的已在逄枭出任虎贲军主帅之事上与李启天掰扯了多次,闻言当即就站了出来。
“鞑靼侵我国土,屠我百姓,他们的罪孽岂能是将之逐出大周就能洗刷干净的?”
“是啊圣上!”有人附议,“臣以为如今正是该乘胜追击,以绝后患之际。鞑靼既已对大周下了手,便要有遭到我大周雄兵报复的觉悟!”
“若不能杀光作恶的鞑子,朝廷又如何向被鞑靼迫害的百姓们交代?鞑靼此番一路从天域关直达京城外,这一路上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屠城之事更是没少干,后来那些甘愿跟随忠顺亲王打鞑子的,绝大部分为的就是报仇。若圣上不答允,一则纵虎归山,白白浪费了这一次忠顺亲王打出的优势,二则也无法与那么多的百姓交代,民间的议论也不会好,还请圣上三思。”
“请圣上三思。”许多臣子齐声附和。
李启天咬紧牙关,攥紧双拳才没让自己当殿大骂,平白跌了自己天子的身份,可心里那一股火已经呈现出燎原之势。
李启天不想在人前表现出自己暴躁的一面,是以压抑着情绪忍耐的极为辛苦。
见天子不言不语,许多深知李启天脾性的大臣已意识到今日的话题并不是天子喜欢的。即便是最耿直的臣子,见天子如此沉默也知道其中必有缘由。
大殿之上一时间鸦雀无声。许久,李启天才道:“诸位爱卿言之有理。这鞑靼做乱之仇若不报,只怕天下人都要骂朕懦弱了。朕也该体恤那些将报仇当做了精神支柱的人。”
李启天的话音极为平静。可众臣已从他话音之中听出不对来。
天子看了不是个耳根软的又好商量的。他在朝务之事表现出的权欲与掌控欲丝毫不少,此时竟会顺着臣子的意思说话,众人便知其中必有后招。
果然,李启天道:“诸位爱卿,可有两全之法?”
这话看似问的不明不白,可李奇台你的拥趸们立即就明白了天子之意。
当即便有人站出来,朗声道:“圣上,臣与几位大人的看法不同。忠顺亲王早已有联合朝内外大臣以及民间富户与朝廷作对的前科。当初若不是忠顺亲王命人垄断了粮草,以定国公的本事,又何至于让鞑子攻了进来?”
“臣附议,忠顺亲王私自带兵前来,退敌竟也如此容易,很难说他与鞑子暗地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说不得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演戏罢了。如今只平南军就已经聚集了四十余万人,忠顺亲王若想谋逆,到时恐怕会领人措手不及啊!”
“放屁,放屁!大大的放臭屁!”有武将听不惯这人口出污言恶意抹黑逄枭,立即蹦出来指着前头说话的几位大臣愤怒的吼道:“若无忠顺亲王,还能有你们今日站这里诋毁他?他为国奋战时,你们像蛀虫一样靠天子养着,你们这会子有什么资格站出来编排忠顺亲王的不是!”
“粗鲁之人!你这样的莽夫在圣上跟前说话,简直是污了圣上的耳朵!”
“你才是个满口喷粪的奸臣!小人!”
……
李启天揉了揉太阳穴,听着下头众人又为了关于逄枭的事吵嚷起来,他就越发的不耐烦了。
若是平日,他尚且能够保持冷静,可这些日连番不顺心,李启天早就已经气的恨不能直接将逄枭抓回来杀了!
如今看着下头吵闹的正欢的臣子,再看看那些老奸巨猾不肯表态的,心里便是一阵腻味。
怎么商议都是这样,一遇上逄枭的事就没有顺的时候。
李启天掩口咳嗽了一声。
熊金水满脑门子已经都是汗,见圣上的动作,当即便大声道:“安静!”
原本各抒己见的朝臣们当即便停下了争论,再不敢在天子面前多说一句。
李奇天便满意的说出自己要说的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