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员外脸色一下就白了。
他手里有粮食的确不假,但也是不敢张扬开与任何人说的,就是家里养的护院,都可能不知他仓库里头放置了什么。
这世道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如果这位忠顺亲王命人强抢,或者他直接此事宣扬开,恐怕不用忠顺亲王派人来,就是饥民也能将他们家抢个精光。
到时说不定一家人命都没了!
想清楚这一点,柳员外的五官都纠结的皱成一团。
逄枭见此人终于有了惧怕,这才道:“柳员外无须紧张。本王不过是陈述事实,并无其他意思。说到底,今日本王是来购置粮草的。本王不会要求柳员外必须依着什么价格来出售,但是同为大周人,眼看这么那么多的人饿死,柳员外也好歹想想用个什么价格合适。你放心,只要价格合适,本王立即就命人送银子来。绝不会拖欠,更不会见了粮食就明抢。”
柳员外见逄枭已经站这里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若是个脾气不好的,或者性子霸道的,说不定有说话的这个工夫,兵马都已经冲进去了。
思及此处,柳员外道:“王爷莫怪,老朽也是没办法,您说,家里这么多人呢。更何况如今的确是缺粮食。老朽不能将所有存粮都卖给您,还请王爷谅解。”
“好说。”逄枭洒脱的一摆手,道:“你只说个价格便是。”
柳员外想了想,冲着逄枭比了一个几根手指。
逄枭闻言心下不由得冷笑:“看来本王的话还是没与柳员外说透彻啊。亦或者,柳员外自己还是想不通?”
回头四望,逄枭叹息:“这里山山水水,住着多舒心。只可惜年景不好,饥民越发多了,不少落草为寇的也不知藏在哪座山里,真是叫人心焦啊。”
柳员外看向逄枭那双隐含着凛冽杀意的眼睛,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谈心,赶紧收起两根手指,“王爷,不能更少了。再少老朽就是赔本儿了,您想想,这大雨下了多久。粮食的价格一天一个样儿,您好歹要体谅老朽啊。”
逄枭见自己一吓唬就起了作用,柳员外竟然吓的脸色惨白,满头冷汗,哆嗦着唇松了口,不由得心下暗笑.
面上逄枭还是严肃模样,沉着脸不开口。
一旁陪同而来的精虎卫见状,立即机灵的上前来进言,“王爷,您看这柳家员外也并非诚心与您做生意,您不如问问柳家,附近还有谁家里屯粮多吧?这里放着以后再说也行。”
什么是以后再说?
柳员外吓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盯着逄枭,咬着牙又收起一根手指,“王爷,您可行行好,真的不能再少了。您总不能说是来卖粮食,还要让老朽倒搭您银子吧?”
“放肆!”惊蛰听了半天,立即机灵的上前呵道:“胆敢对王爷无礼!你难道是不想要项上人头!”
“王爷,王爷,要不您说什么价格,您说个数老朽听听。”柳员外差点就抱着头躲避。
逄枭见吓唬的够了,笑着道:“不必。本王也不至于让你赔钱,你这里的粮草,但凡能用的,就都卖给本王吧,另外柳员外还认识的粮商,也给本王推荐几个。”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成就感
柳员外的内心是抗拒的,这个节骨眼上,推荐哪一家就是害哪一家,此事过后那些人还不恨死他了?可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柳员外还是颤抖着声音说了两家。
逄枭点点头,笑道:“柳员外果真是明白人。那么就依着柳员外要求的,就这个数吧。”逄枭比了一根手指。
柳员外当场大哭的心都有。他比了一只手出来,最后愣是被吓的连连败退,只敢伸一根手指,王爷千岁居然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是“依着他的要求”,这位王爷怎么还这么厚脸皮啊!
可柳员外怎么也不敢将这话说出口,最开始的盛气凌人早就被吓的粉碎。着实是兵马就摆在自家门前。他也发现了者为王爷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肯给银子就是给他脸,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柳院外一声吩咐,府里就忙碌了起来,逄枭吩咐人在这里守着过称,又叫人立即去往柳员外说的那两家有存粮的商人之家打探虚实,转身来到马车旁,冰糖和寄云立即下了车。
将车帘一撩跃上马车,逄枭挨着秦宜宁坐下,“怎么来的这样及时?不然都快被当成强盗了。”
秦宜宁被他逗的噗的笑出声来,“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先赊账吗?反正也就是这两天就运到了。”凑近他身旁,打量他的坐姿,低声道:“骑马来的?伤口疼了没有?”
“哪就这么娇贵了?”长臂一伸揽过秦宜宁的肩膀,逄枭在的手落在她肩头,触到她纤弱的骨骼,眉头禁不住皱了皱。
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殚精竭虑的生活,秦宜宁瘦了许多。他们身在灾区,百姓们每天都在面临死亡的威胁,粮食都吃不饱,就更不要说调养了。才刚给她的脸蛋上养出一些肉,才走到金港就又瘦了下去。
秦宜宁靠着他肩头,眼眸亮的宛若夜空中璀璨的星。
“亏得你想到这样的好办法,圣上的赈济咱们是等不到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饿死,兴许沿途咱们还能用这个法子,”忽而想到什么,坐直身子嘱咐逄枭,“行事也需得低调一些,也别将这些商人刺激的太狠了,免得叫人猜忌咱们银子的来历。”
宝藏的事本就是李启天心尖的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找到,若是引得他怀疑到逄枭头上,恐怕日后更加会腹背受敌。
逄枭就爱看她为自己操心时的可爱模样,那感觉就像被某种软绵绵毛茸茸的小动物,用毛乎乎的小爪轻轻拍了一下。
“好,都依你。我会竭力小心的。”
秦宜宁听见他充满愉悦的声音,禁不住抬眸看去,正撞进他温柔的眼波里。
他虽然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她,可秦宜宁依旧听见自己的心不听话的砰然了两下。似乎每一次只要逄枭用这样软的眼神看她,她就几乎要忘记自己姓甚名谁,要做什么。
逄枭爱极了她水眸迷蒙的模样,禁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
正当这时,马车外传来脚步声。
“王爷,已经点好了粮,足够城内外百姓吃上三天稀粥呢!”
逄枭闻言欢喜的掐了一下秦宜宁的脸蛋,“那个老狐狸一定还有存粮没拿出来,我再去探一探。”说罢就像个孩子是的跳下马车,仿佛伤口都一点不疼了。
秦宜宁裹着云肩安静等待,逄枭不多就与柳员外谈好,待到回城时,他们的后头跟着足六辆马车,还有数十名挑担的挑夫。
同样是秋日里满目疮痍的景象,带着粮食回去是,可足以让人心情愉悦。
秦宜宁一直没下车,但撩起窗帘,看着城外粥棚那些百姓们用满含期待的眼神望着逄枭时,心里便升起强烈的满足。宝藏用在此处,是值得的。
逄枭与秦宜宁先将一部分粮食送到城外粥棚,安排人熬粥,又迅速回了城中安排。
他们的动作极快,回城后还没来得及告知陈知县,就先一步将粮食送去城中两个粥棚,以为内早一刻让饥民们吃到粮食,就能少几个人死去。
陈知县听说逄枭果真带着粮食回了粥棚,当即便赶了过来。看到灶上升起炊烟,大锅里熬上了浓稠的杂米粥,百姓们已拿着陶罐、海碗在粥棚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陈知县激动的差点滚出男儿泪。
“王爷,多亏了有您!下官代表全城的百姓感谢您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陈知县结结实实的跪在逄枭面前,连磕了好个响头。
距离近一些的百姓听了陈知县的话,纷纷激动的跪下一起磕头,人群中都在议论,多亏了王爷弄了粮食来,才让大家能挨过这几天。百姓们也都跟着陈知县跪下,向着逄枭道谢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逄枭忙扶陈知县起来,“陈大人这是做什么,这都是本王分内之事。本王无能,害大家伙平白的多挨了那么多的饿,本王着实惭愧。”
“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圣上不给粮草,王爷又不是神仙,难道能平白变出粮食来?这一次若不是王爷自己掏腰包去买粮食,大家伙哪里能活命啊!”
陈知县心直口快,激动之下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