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变化于一瞬,这反倒是让剪月一些准备好的话噎在了嘴边,她愣了愣,见姜半夏明显不想多说,她连忙笑了笑,“没事。”
“便是想问问姑娘,可要洗漱了。”
姜半夏依赖的看了剪月一眼,“姑姑帮我吧。”
小姑娘喜欢亲近自己,剪月很是欣喜,她开心的应了声“好”,倒是很快从屋内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姜半夏的打算,剪月一出去,她便敛了敛笑,紧接着在心底给某人算了算,她生病期间,他究竟做了哪些让她不满意的事。
还有两日罢了,忍过这两日,她能动了,她要是不把这笔账找回来
姜半夏磨了磨自己的后牙槽,随即冷笑了一声。
后面两日的时间,陆玄依旧有些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通过昨日院内的试探,姜半夏已经可以确定,这人恐怕在暗处藏着的,因此她问剪月能否请戏班和让秋抱她时,这两人犹豫没多久便答应她了。
人明明在,却不出现,猫腻越来越多,姜半夏反倒是不急了。
秋第二日如约待着许多东西来到了她的院子。其中好一些瓶瓶罐罐,光是名字,她都没听过。一开始,姜半夏只是打算拿秋来刺激陆玄一下,可这一了解,她也确实对这些东西来了些兴趣,索性改变了策略,放弃了一开始的打算,改为继续将她忽略某人的举动贯彻落地,再让秋每日都来她这院子里坐坐,顺便也传授一些护肤化妆的知识给她。
秋是一个经验颇丰的师傅,再加上姜半夏对他从不吝啬赞美之词,时间一久,他也发现这小姑娘是越发的对他胃口。
知道自己对不住某人,打从那一日姜半夏开口要了解女子妆容有关的事后,陆玄近来两日都常让人给姜半夏送一些奇珍异宝过来,到第三日,他更是让数人拿了许多连日赶好的成衣过来。
秋此间看着一排又一排列出的衣裙,慢慢走到了姜半夏的身前笑道:“今日是第十六日了吧,小半夏还不能动?”
姜半夏勾了勾自己的嘴角,“我觉得坐着挺好的。”
“这些衣裙,可是京中近日来的时兴,小半夏不看看?”
姜半夏扫了一眼,虽然她没上手,但这些衣裙的款式和材料也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好,“你喜欢么?”她顿了顿,“喜欢便拿一些走。”
秋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千岁给小半夏你的,可不是给秋的。”
“再说了,这衣裙的尺寸,秋可穿不了。”
秋说着说着坐了下来。
姜半夏看了他一眼,目光顿了一下,“你脖子怎么了?”
秋被姜半夏的话说的身子僵了一下,但却很快轻笑了一声,“被只小野猫咬了一下,没事。”
脖子上的一看便是牙印,姜半夏被秋的这个说辞逗笑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小野猫?”
不过是点揶揄,秋大方的笑了笑,“嗯,是只有点难训的小野猫。”
这般漂亮的人,竟然也有姑娘不买账,姜半夏乐了,“那这只小野猫可厉害了。”
“竟能将你伤着。”
何止是将他伤着,一想到某人对他做的事,秋的心尖都没忍住颤上一颤。
“不说秋。”他连忙敛了敛目,转而笑看向姜半夏问道:“你这不搭理千岁,可是有好些日子了。”
“什么时候气才消?”
姜半夏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粒葡萄,“这可不在我。”
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今日来,莫不是当说客的吧?”
秋挥了挥手,示意送衣裙的人先退下,“自然不是。”
姜半夏没好气道:“那你说这个。”
二人是兄妹的事,只有剪月和陆玄知道,其他人对这件事都不知情,秋自然也是。
这几日他也观察出了一些情况。见这两人明明都在意着彼此却就是闹起了别扭,他虽说挺喜欢和姜半夏聊天说话,但也着实有些遭不住自家千岁一日比一日深沉的目光。
不得已,秋只能在姜半夏这边找寻突破口。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可想听听千岁曾经的事?”
剪月去厨房准备膳食了,这会儿不在,关于陆玄小时候的事,姜半夏已经听得七七八八,如今听秋这么说,她原本强硬的神色缓了缓,耳朵却是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少顷之后,她有几分不大自然道:“是什么。”
秋周身不正经的气息敛了敛,他先是小泯了口茶水,方缓缓说道:“千岁入宫时九岁,而后因缘巧合被送入暗卫。皇家暗卫,每一届五百只留五十。彼时千岁十岁不到,却硬生生的从死人堆中爬了出来。”
这些事,陆玄并未跟姜半夏说过。
她对他曾经的了解,只截止到赵家遭逢巨变之前,他少年意气,文武双全,有温柔美丽的母亲,也有强大顾家的父亲。可是,一遭变故,家毁人亡不说,天之骄子一遭沦为蝼蚁,先是成为太监,再是从几百人中活下,谁能想到,经历这些事的人,才不过十岁?曾经又是多么的耀眼?
姜半夏的睫毛颤了颤,心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秋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活下来了,便也成功过了第一道坎。”
“千岁容貌出尘,凭借这个,免不得得遭人嫉妒,也极易成为靶子,在人群中,也最不利于暗卫隐藏。”
“千岁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个情况,是以便开始学习易容,尽管如此,却也依旧被当时的五皇子看中了那双眼睛,最终选作了贴身暗卫。”
“中毒,刺杀,受伤,在那些年对千岁来说,恐怕是家常便饭。”
“周围危险重重,一旦掉以轻心,便容易万劫不复。”
“千岁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聚敛自己的势力并反扑成功,秋还以为,他这一辈子,只能是孤独终老的命。”说到这,秋也有些感慨了起来,他垂眸笑了笑,“未曾想,铁树竟也能开花。”
一下听了这么多事,姜半夏的心情有些复杂,再一听秋说起他们二人,她轻哼了一声,“他那人性子怪的狠。”
也就她还能受得了。
口上嫌弃,但与其却又不是那么回事,秋心下了然,他劝道:“千岁经历的事多,姑娘既然认定了千岁,便多担待些。”
“我没担待吗?”说起这个,姜半夏也有几分气,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你看我为他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他却是对我要搭不理的,你自己说说,这是人干事?”
秋被姜半夏的说辞逗笑了,“不是。”
姜半夏无奈道:“你看——”
秋想了想道:“姑娘可还想知道千岁瞒了你什么事?”
姜半夏乜了他一眼,“你说呢?”
秋一双桃花眼转了转,他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秋这里有个法子,姑娘可想听听?”
姜半夏狐疑道:“你不是不愿帮我么?”
秋“唔”了一声,他眨了眨眼,“秋只是说几句话而已,秋可什么都没做,也没帮姑娘办什么事。”
四目相对,两人再一次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那你说来听听。”
既然要给建议,秋在这上面可是行家。他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姑娘家需要哄,这男子嘛,自然也是一样的。”
姜半夏慢慢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看了过去,“是怎么个哄法?”
“千岁一贯不爱将自己的喜怒现于表面,姑娘你多顺着他,主动大胆一些,无需拘泥。”
他二人都亲吻过好几次了,再大胆,便得到那一步了。姜半夏愣了愣,“那又是怎么个大胆法?”
怎么说秋都是男子,亲自教姜半夏怎么去套牢自家千岁,他也有几分别扭,遂顿了顿笑道:“秋屋子里还有好几本珍藏的如何将男子套在手里的书本,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姜半夏其实也有几分苦恼于二人如今的局面。
在今日这番谈话前,她其实并没有想这样简单的将这事给揭过去,可听完某人曾经的经历,姜半夏却是又没忍住心软了起来。
正如秋曾说过的那样,他瞒着她,定有原由,感情需要磨合,她得有些耐心才是。
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因为一些小原因掰了,这可划不来。
听着秋要给她书,姜半夏倏尔一笑,“好啊。”
秋想了想问:“姑娘识字么?”
文言生硬,理解起来也麻烦,姜半夏回道:“只识得一些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