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番外(174)

许星洲闷不做声,低下头去夹炒好的蒜薹肉。

饭桌上的气氛稍微有些不愉快。

许星洲心里不服,不去捧她爸的哏儿,气氛一时都僵了一下,秦渡也一句话都没说。于是许父说完那句话之后餐桌上一片宁静,只剩那阿姨伸筷子去夹汉菜的声音。

窗外落雨不绝,那一筷汉菜,火红的汁水啪嗒掉在桌布上,像一块扎眼的血迹。

沉默流淌,片刻后,许父冰冷地哼了一声道:“许星洲,好歹也是你爹把你养大的。”

这句话确实没有错。

——毕竟他出了钱。

可是许星洲还是忍不住觉得委屈,说了声:“是吗。”

这句话就捅了马蜂窝。

许父勃然大怒道:“什么意思?你以为没有你爸你能有今天?”

许星洲愣了一下:“……”

许春生说:“对啊,爸爸一直在夸你,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

“姐,如果不是你还有我们这个家,”许春生怨毒地道:“别说补习班了,连能不能上学都成问题,还谈什么考上那样好的大学,遇上这个来家里吃饭的哥哥?你也太过分了吧。”

饭桌上的气氛僵成这模样,许星洲刚准备低头随便认个错,让这件事过去,回家再和秦师兄一起开骂。

她懂事后,就没再在这场合怼回去过。

别人家铁板一块,外来人非得去踢这块铁板做什么?这世上也不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的。

有什么委屈,自己消化一下也就算了。

可是接着,她就听见了秦师兄漠然的声音:

“这话怎么说的啊。”他冷漠地说:“父母养育孩子,怎么还成了给孩子脸了呢?”

-

空气都僵了一下。

秦师兄却一点完全没有惹事的自觉,他望着许父道:“不仅这个我不懂。你说的话,有些地方我也不太明白。”

“譬如吧,我就没觉得星洲坚强独立。”

“她坚强独立是外在,也许是骨子,”秦师兄笑着夹了一筷子鱼,一边夹一边道:“可是她对熟悉的人可是很会撒娇的——在医院的时候她晚上睡不着,根本离不开人,非得抱着什么东西睡不成。”

“她那个熊,叫小黑,”秦师兄垂下眼睫自顾自一边夹菜一边道:“抱着睡了快十年了,她奶奶给买的,至今离不得,抱不到就睡不着。”

“怎么到您这儿就成——”

秦渡抬起眼睛,眼梢微吊,似乎忍着满腔的怒气,开口道:

“——就成这孩子虽然没在身边长大,可就是坚强独立了?”

那一瞬间,饭桌上鸦雀无声,甚至能听见空调嗡嗡运行的声音。

秦师兄话音落下,看了看周围安静如鸡的人,嗤笑了一声,将夹的菜放进了许星洲的饭碗里。

-

…………

……

外面的雨没有半点变小的意思,仍是瓢泼般下着。

黄昏时天漆黑如墨,倾盆大雨之下,地上聚的水洼汇为水潭。

秦渡啪地撑开伞,将许星洲罩在伞下,带着她朝小区外走——那把伞还是她两年前给秦渡的那一把小星星伞,女式雨伞,娘里给气的,可秦师兄用它简直用上了瘾,走到哪都带着,从国内背到国外,像是他的宠儿,总揣在行李箱或者背包的一角。

秦渡拎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得意道:“看到没?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星洲笑得脸都红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就已经很不吃嘴上的亏了,”许星洲憋着笑说:“没想到你比我还狠——我估摸一两年内,他们是不愿意我回来了。”

秦渡说:“放屁,还一两年呢,你看那家里除了你爸之外,谁还想让你来?”

“……”

“就连你爹,”秦渡使劲儿一戳许星洲的脑袋:“也不太喜欢你回去。”

许星洲笑容逐渐消失,摸了摸头悻悻道:“……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就行。”

“你那个妹妹嫉妒你,”秦渡不爽地说:“你爸爸对你冷漠,你那个什么蔡阿姨把你当成家里的定时|炸|弹……这种家怎么呆?怪不得你跑这么远来上大学呢。”

秦师兄观察起人来也太敏锐了吧,许星洲想。

一顿饭的功夫,就给她爸爸家的三个人都拍了张MRI。

许星洲摸了摸头,笑道:“不过他们也没有苛待我。”

秦渡叹了口气,揉了揉许星洲的头发,说:“……是啊。”

他不知在想什么,眼里映着绵延落雨,还映着一程梧桐——看上去有种难言的灰败苍凉。

许星洲不知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她只是感到秦师兄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指,犹如溺水之人抱紧水中浮木。

秦渡突然道:“对了,那个毕业证,师兄不是托关系给你拿出来复印了吗?”

许星洲笑了起来,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一张折叠得妥妥当当的A4纸。

“……我还当丢了呢。”秦师兄奇怪地说:“这不是还在吗,你爸要看怎么不给?”

许星洲哈哈大笑。

“复印了不是给他看的啦。”

许星洲笑得眉眼弯弯地问他:

“——师兄,过几天,陪我走个地方好不好呀?”

第107章 番外:远东皇帝的夜莺

秦师兄一直没有说话。

他心事重重, 可是许星洲知道他是会去的——哪怕他连许星洲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可秦师兄还是会跟着她去目的地。

沉沉雨幕, 许星洲伸出手,试探性地接了一滴雨。

她身旁的秦师兄手里拎着个不起眼的包——和他拎去她家的礼物不同,那个小包挺普通的,许星洲感到一丝好奇,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呀?”

秦渡嗯了一声,笑道:“回家就知道了。”

狂风大作, 溅起万千涟漪水花, 天黑得犹如黑夜, 许星洲的裙子被吹得飞了起来,她按住裙子, 大概是觉得风吹得很舒服,就顶着风哈哈大笑。

秦渡听了笑声, 突然道:“你不如给师兄讲讲点事情。”

许星洲灌了满嘴风,人来疯地大喊:“讲什么——!”

……

“讲点你以前的事儿。”

秦渡拎着那袋东西说:“学龄前也好,小学也好, 初中也好, 高中也罢——认识师兄以前的所有事情。”

许星洲愣住了。

“只要你能想起来, ”他沙哑地说:“我都想听听看。”

-

既然他想听,就都说给他听吧——反正也没事做。

她虽然不明白秦渡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可还是这样想道。

于是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许星洲便讲她在区片小学里如何欺男霸女——她和许春生不同, 是就近划区片入学的, 因此同级部的每个人几乎都知道她家那点破事,就算不知道的,过几天也都会知道了。

一开始是有贱嘴的人去说许星洲是没人要的小毛孩,后来又有小孩编排许星洲,说是因为许星洲太调皮捣蛋才会让自己父母离婚的——后来好事的人挖掘出许星洲的妈,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许星洲的妈是个出轨的‘烂货’。

听上去很过分,可是说实话,小星洲没吃过哪怕一次亏。

许星洲小时候也实在是个小混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武力威胁样样无师自通,而且很有一点‘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意思……

七八岁的小星洲靠自己的美色和慷慨以及莫名其妙的男友力拉拢了自己的后宫,为她们伸张‘今天我又被谁谁谁扯了刚扎好的辫子’、‘谁谁谁说我丑’一类的冤屈——后面许星洲还收小弟,谁敢欺负她她就打谁,奶奶频繁去学校报到,乃是远近闻名、响当当的一粒刺儿头。

横到什么程度呢,她小学的时候的绰号就叫‘粥粥山大王’……

然而,尽管如此,许星洲对自己那时候的评价还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好在那时候没有搞笑漫画日和,”许星洲一边开门一边说:“否则搞不好就不是‘粥粥山大王’这么了不起的名字了。他们可能要叫我肉山大魔王。”

秦渡嗤地笑出了声。

-

…………

……

烛火黄昏,大雨滂沱,蒲公英被雨点钉在石砖上。

许星洲推开院门的时候,秦师兄正在在结满蛛网的昏白灯光下,卖力地擦着窗玻璃。

那院子里不再那么荒芜——院子菜地里的草被秦师兄拔净了,窗户擦了一半,防盗门还隔着一层灰,得用水盆接了水去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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