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似乎也被她浑身的恶意吓坏了,抖抖索索地动了动,换来了赵云澜温柔的拍抚。
“让他过来。”秦淮桑听到自己说,声音冰凉阴冷,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了。
挟持犯用力掐住她的脖子:“别耍花招!你就是想把警察叫过来救你吧?谁都别过来!”他呼吸急促,手腕颤抖,秦淮桑的皮肤终于在这个时候被划破,细细的鲜血顺着脖子滑了下去,染红了洁白的衣领。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赵云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停下来,但是却放慢了速度,将手举到肩膀:“冷静点大哥,”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别伤着小姑娘了。”
朗姆的味道从来都没有如此柔软过,裹挟在温热的晚风里,格外舒缓,这使得赵云澜整个人都显得很无害:“你看,我是个O,还怀孕了,你那么强壮,我伤害不了你的,深呼吸,冷静。”
他不动声色地恭维着男人,笑容甜的像个普通的O,眉目舒展。赵云澜长得好看,人前人后两张脸,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被他蒙骗,再加上信息素之间天然的安抚作用,挟持犯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
他上下打量着脸上发白身材纤瘦的赵云澜:“你是警察?”
赵云澜点头:“是。”
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O也能当警察,真没救了。”
赵云澜格外配合地笑道:“没办法,都是为了生计嘛,我要是有大哥你这样的身板,干嘛还这么憋屈啊,是吧?大家都不容易的,大哥你也冷静点,日子还长着呢。”
挟持犯突然道:“给我准备车和一百万现金,谁都不许追。”
这家伙肯定是电视剧看多了。赵云澜心想,但还是点头:“好。”这种情况下就害怕犯人不提要求,一旦他提出要求就说明解救人质是有希望的。
卢队长效率极高地调来了一辆很普通的轿车,亲手从上面拎出来一个运动包,拉开拉链,里面是红通通的纸币,一万一捆摞的整整齐齐,数了一遍,刚好一百捆,再放回去,让凶犯确认警方没有欺骗他。
可能是命令警方的感觉太好,凶犯居然膨胀起来,他上下打量了赵云澜一番:“你过来,跟这娘们换,我还没绑过警察呢。”说着露出一个烂泥一样的笑容,牙齿泛黄,非常恶心。
沈巍先是一惊,继而大怒,却被一旁的林静和大庆一起拉住了。
“没关系,他跑不了的,相信老赵。”大庆抓着沈巍的肩膀,惊讶地发现这个书生的力气似乎特别大,两个成年男性都差点按不住。
赵云澜却根本就没有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点点头:“好,你先放了她。”
“你先过来!”
赵云澜慢慢地靠近二人,顺从地让凶犯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秦淮桑被挟持他的男人重重地推了出去,踉跄几步,还没来得及站稳——
修长的手忽地向下,掐住了男人的手腕,接着用力翻转,随着一声闷哼,包裹在运动裤里的长腿抬起,踹向他的膝弯,隐藏在街角的特警一拥而上,不过电光石火之间便将一个健壮的男人按在了地上。
赵云澜却已经抽身而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家伙被同事们像拖死狗一般抓起来,那双凶恶的小眼睛却还不依不饶地怒视着赵云澜。
赵处微微抬起下巴,轻蔑地看他一眼,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能气死鬼的嘲讽微笑,余光看见沈巍正焦急地向他走过来,便扭过头抬起手,想打个招呼,好好安抚一下快给吓坏了的大美人。
谁曾想兵荒马乱里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双柔软的小手猛地在他的背后推了一把,突然失衡的赵云澜只好踉跄几步,却刚好绊到了凸起的绿化带水泥围栏,狼狈地跌坐下去。
剧烈的疼痛猛地炸开,赵云澜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弯腰捂住肚子,硬生生将痛呼闷回了嗓子里,冷汗就像是爆掉的水龙头一样往下淌,小崽挣扎起来,周遭的同事简直吓呆了。
目睹了一切的沈巍推开挡路的人,跪在赵云澜边上抱住他,肝胆俱裂:“云澜!”
赵云澜抓住他的胳膊,手心冰凉,将额头抵在沈巍的肩窝,不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狰狞的表情,咬牙忍着疼轻声道:“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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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控制住他!别让这混账给跑了!”卢队长咆哮道,又猛地扭头指着不远处的手机,“别拍!”蓝色的衬衫被汗湿透黏在后背上,几个实习生在他后面七手八脚地维持秩序,阻止闻讯而来的记者靠近添乱。
被五花大绑的凶犯挣扎着想要摆脱桎梏,却被三个警察牢牢按在地上,不远处响起一片快门声和路人的吵嚷声,人群推推挤挤,谁都想凑过来看看警察是怎么抓坏人的,整个现场乱成一团。
秦淮桑用力抓住自己的胳膊,精心装饰过的指甲在藕节似的小臂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抓痕,嘴唇不停地颤抖,靠的近的人几乎可以听到她牙齿打颤的磕碰声响,赵云澜就倒在她的脚边上,神色痛苦,冷汗顺着他的两腮簌簌地流下来。
沈巍径直冲向了赵云澜,看也不看周围的其他人,就地跪下一把抱住他,昂贵的西裤上沾满湿滑的泥土,他的脸色比赵云澜好不到哪里去,声音都在颤抖,手足无措。
赵云澜抱着肚子的手背上露出了青筋,肩胛骨暴突而起,浑身都在发抖,沈巍能感觉到他吐在自己颈窝的气息里都带着痛苦,惊惧焦虑地抚摸着他突起的颈椎骨,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但他自己的手也在不住地抖动:“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就在外面,马上就到。”
赵云澜艰难地点点头,牙关紧咬,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眼看着疼的要命,但还是腾出点精力安抚饱受惊吓的沈巍:“没事,乖,别怕啊。”
怎么可能不怕。沈博士平时可以并行处理十多条信息的大脑此刻乱成一团,满眼都是赵云澜痛极了的表情,心脏失控似的狂跳,咚咚地撞击着他的肋骨,这辈子再没有比此刻更加狼狈的时候了。
“嗯,你再忍一忍,咱们马上去医院。”他哽咽道,赵云澜勉强挤出个笑容摸了摸他的脸,指腹潮湿的让沈巍心疼不已。
这一切都是在须臾之间发生的,谁也没来得及反应。围观了一切的大庆惊吓未止惊怒又起,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林静,大步走到秦淮桑的面前,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绅士风度,用力拽住了她的衣襟,将个头娇小的姑娘拖拽到一边。
“你疯了吗?!你干了什么?!”他瞪着秦淮桑声嘶力竭地质问,“老赵他妈的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你是畜生吗!!”
秦淮桑根本无法跟一个成年男性抗衡,嚎啕大哭着被他拖到了路边,脚步踉跄,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糊在她的脸上:“是他自己站不稳,不是我!你敢动我?我要我爷爷撤你的职!”
从被尖刀抵住脖子的那一刻起她就疯了,恐惧和不甘像魔鬼一样控制住了秦淮桑的身心,对情敌的怨恨使她几乎失去理智,于是当终于获救时,看到喘着气独自扶着腰站在一边的赵云澜之后,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其实就算踹着个分量不轻的球行动不便,赵处的运动神经也格外发达,但是花坛的边缘绊住了他的脚,这才导致他彻底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与地面撞击的声音与赵云澜的闷哼钻进秦淮桑的耳朵里,这才让她感觉到惊慌。
大庆出离愤怒了,甚至顾不上周围团团转的记者与已经注意到这场骚动的围观群众:“那你尽管来!老赵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让你好看!”
林静在后面拽狗子似的拉着大庆的衣服,小声劝阻:“冷静,庆爷冷静!”他也被吓得够呛,看着领导白惨惨的一张脸跟规模不小的肚子一度心惊胆战,这会子跳到嗓子眼的心脏还没归位,“先看看老赵。”
这会子赵云澜已经感觉稍微好一些了,刚刚摔下去时那种如同生吞八百吨烙铁一般的坠痛缓解了不少,受到惊吓的小崽不安的挣动也渐渐缓慢下去,但是却依旧很不好受。
赵处长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喂什么都能吃,出外勤的时候幕天席地也能睡得很香,从警将近十年来他也受过不少的伤,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差点把小命都给交代了,但是那么多次的危机都没有这一次让他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