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从闲情居出来,我的人就赶紧把白晨安的事告诉我了。当时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有那段发给你的视频,和死去那个男孩母亲的证词。我给你发消息,告诉你,让你相信我。我家做传媒的,怎么也比你知道的东西多,消息更真实,知道的也更快,怕你多想,我还嘱咐你静下心等等,我担心白晨安是被人诬陷的。可是你呢?连个动静都没有就跑到国外去了!”
颜采拿出手机:“你什么时候让我静下心等了?我就收到一个视频,和一句’相信我’。看的我莫名其妙的,再打电话你手机就关机了。”
“哪有。我手机只是很久没充电了,刚开机没多久就自动关机了而已。”
怕孟诩不信,颜采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曾经的聊天纪录:“你看,就一个视频和一句话,我没清过聊天记录。”
孟诩也不服:“我确定发了。”
打开社交软件,找到颜采。孟诩向上划,再抬头,给出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大红感叹号,有点打脸。”
“怎么?”颜采凑过去看孟诩的屏幕,几行文字后面,齐刷刷的红色感叹号。
“可能是当时信号不好,没发出去。”孟诩的脸有点热。
脸疼。
颜采拿着自己的手机,陷入自己的世界,静静凝思。
“所以呢?你和白晨安,嗯,以后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颜采,人家白晨安为了和你道歉,可把自己的伤口血淋淋地自己扒开给全世界看了,你就顺其自然?不用非要重新在一起,但你这个态度,我看不明白了。”
“这话怎么说?”
孟诩根据颜采的反应:“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唉,不过你确实找对人了。我这有段当时发布会的视频,你自己看看。”
颜采接过孟诩递来的平板,满腹疑惑地点了开始。
十分钟过去了,颜采坐在沙发上,比往常看起来还没有精神。
“正如你看到的,据我所知,白晨安说的全部属实。”孟诩双腿自然交叠,一只手臂支在沙发扶手上,“他在国外遇见的那群歹徒把他单独带走以后,对他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毒打。白晨安的腿,就是在那个时间被活生生打折的。在那之后,他康复的并不顺利,我去查过他的恢复情况,只能说他现在还能走能跳一半运气一半努力吧。”
“至于他对你,颜采,我觉得他对你还是很认真的。我打探到一个消息,周语诗个人生活其实很乱的,白晨安在机场遇险的时候。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知道白晨安双腿站不起来了之后,也就去看了一次。至于见没见到我不知道,但是白晨安在那之后和周语诗彻底疏远了。我想,有些事白家的其他人不知道,白晨安自己应该清楚。”
“可是啊,颜采。周语诗从小和白晨安一起长大,她喜欢白晨安很多年了。周语诗有个朋友,无意中说漏了嘴。她朋友说周语诗很久之前,就在白晨安的书房里见过你的照片。只是当时她没见过你,不知道是你。后来你们见过了,有一天周语诗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喝了很多酒醉了一整天。”
孟诩补充说:“颜采,我还是觉得,你和白晨安应该坐下来,当面聊聊。我也是男人,我好端端的可不会在我房间里放一个女孩儿的照片,尤其是只有她一个人的照片。”
颜采把平板放回桌面:“我走了。”
“嗯?你去哪儿?”
“去滨海。”
孟诩纳闷儿:“你怎么刚回来又要去滨海啊?”
颜采边往外走边说:“我把木雕忘在滨海了。”
“木雕?什么木雕?”孟诩疑问满满地问着,可颜采已经离开了。
第75章 75
颜采离开沈梦婷在滨海的临海别墅时,多少有些匆忙。当时光顾着把生活垃圾分类扔掉,居然把木雕落在了那儿。
去沈梦婷那里拿了钥匙,颜采再次来到这栋别墅时身上浮起一层薄汗。
她从玄关找到客厅,从客厅再到卧室。
终于,她想起来她似乎把木雕落在露天阳台上了。
阳台上,颜采捧着金丝雀木雕,擦拭着上面的浮灰:“多亏这几天滨海没下雨。”
颜采自言自语道。
她正考虑怎么把这座木雕收纳好,带回滨海。
对面的阳台门口,白晨安气喘吁吁地突然出现。看见她在,似乎松了口气。就扶着门框,平复着心跳。
“你怎么还在这儿?”颜采不解道。
她可是亲眼看到,白晨安的车离开这里的。
“我……”有了前车之鉴,白晨安不敢不说实话,“我怕你又走了,就找了人留意你的动向。他们说你离开苏遥了,我以为……”
颜采明了:“你以为我又走了。”
白晨安点头。
时至今日,颜采再看白晨安能够直立的双腿,又是一种心情。
“你过来!”
白晨安老老实实地走过来。
“为什么骗我?”
白晨安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能和颜采和解的机会:“那个时候太难过,感觉人生没有了任何意义。我一直喜欢你,你和孟诩在一起了。”
“我和孟诩没有……”
“可是我不知道你们没有。”白晨安看起来很低落,“我那时候,是真的打算接受周语诗的,可是她背叛了我。小采,我想你一定想象不到,我那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最开始康复的不好,我咬牙坚持锻炼。可总是站不起来,意志慢慢被消磨掉。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你的新闻。远达慈善的活动,刊登了你的照片。”
“小采,我突然想起那个在异国他乡坦露理想的你,这让我的生命重新变得鲜活。”
“可是那时候我发现我还是站不起来,医生说,我的身体恢复的还可以,有可能是心理原因。”
“我不服输,半夜看护不在的时候,我会偷着练习。当我第一次再度站起来的时候,我却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喜悦。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说不明白,那时候怎么会那么颓丧。所以我依然选择继续坐在轮椅上,直到因为慕涵,偶然见到你。”
颜采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要装不会说话?”
“我,我不是。”白晨安向前半步,紧紧贴着矮墙,“我不敢说话。我怕我一开口,会控制不住说很多东西,我怕把你吓着。”
颜采忽然有些理解。她和白晨安刚刚相熟的那段时间,这人可不是屡次吓到她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
白晨安一听,更加紧张了。
“为什么?”颜采有些哽咽,“你的腿既然能走路,为什么骗我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怕你难过,什么都不敢问。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伤害你的自尊,私自去见了多少医生?白晨安,你过不过分啊!”
颜采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
“小采,你别哭。”白晨安的手越过矮墙,想帮她擦眼泪。颜采向后一躲,白晨安的手落了空。
“你太过分了!”
白晨安的心都快跟着化了:“你别哭啊,都是我的错。我怕你离开,利用了你的善良,是我太自私了。我……”
白晨安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后退一步,一抬头:“下雨了!”
颜采边抹眼泪,边回复说:“没有啊!”
又一颗雨点砸在脸上,冰凉。白晨安再摸脸:“真的下雨了。”
颜采小声啜泣着,她伸出手,在半空停了停,等了等:“哪里下雨了?你个大骗子,现在还骗我。”
白晨安看了看颜采那边干燥的地面,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雨点错落的痕迹。
“我没骗你。”
颜采抬头看,暖阳当空:“狼心狗肺,不知悔改,睁眼说瞎话啊你!”
“我,我没有!”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珠斜斜打在白晨安身上,不一会儿,他头顶的发就湿了一半儿。
下雨的淅沥声越来越大,颜采终于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声响。
她忍回一些眼泪,定睛去看。围墙的那边,大约十厘米开外,不断有雨点砸在地面,将地面染成深色。
而她这一面,干燥如常,并未下雨。
白晨安那边的阳台上,有十厘米的空间是干燥无雨的。所以以十厘米为界限,两侧干湿分明。
“呵呵,呵呵呵……原来真的下雨了 。”颜采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