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倒霉,喝口水都塞牙。
赶上老板心情不好的犯了错,还是这样的老板,要时刻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二少,我错了。看在我是为你干活的份儿上,你,你饶了我吧。实在不行,你,你打我个手板儿。我怕疼,最多,就打手板儿吧。”
孟津忍不住侧头,满目疑惑地问道:“你在那儿自己瞎说什么呢?”
“你,你不是要打我?”松江结结巴巴的。
孟津心里堵得慌:“你爸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孩子?”
说出来的话,句句气人。
“你,你怎么还骂人呢?”松江坐在地上不平道。
孟津纳闷儿,自己没比松江大几岁,代沟怎么这么深。
松了松衬衫领口,深深呼吸。孟津想去卧室换件干净衣服。刚才和人打架太投入,衣服都脏了。
孟津在家里,一贯是衬衫和相对正式场合比较休闲的裤子。
打开衣柜的门,一套刚买的新西装跃入眼帘。这件衣服他买了以后还没穿过,孟津把整套衣服拿出来试试。
合适的话明天有个场合,他想穿出去。
刚一换好,手机来了电话。他瞥了眼来电显示,表情凝重地接了电话。
“小津啊。”
“沁芳姐。”
“今天鲁关是不是去找你了?”
准确的来说,是他主动找上的鲁关。
孟津不想让对方多想,便含糊地“嗯”了一声。
许沁芳那边似乎有奇怪的声音。敏锐如孟津,他问道:“沁芳姐,你现在在哪儿?”
许沁芳的声音忽然沙哑:“我在家。小津,姐姐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鲁关现在就在我家门外砸门。我害怕!”
孟津冷了脸:“你把门堵好,我现在就去你家。”
玻璃珠子小而多,松江来回站站蹲蹲的,头有些昏。所以孟津站在书房门口焦急喊她出去的时候,她有些迟缓地问道:“啊?我珠子还没捡完呢?”
“不捡了。我有急事,快走!”
二十分钟后,松江和孟津到达一个建筑物非常破旧的老式小区。
松江还是头一次知道,日新月异的苏遥郊区,居然还有这么陈旧落后的地方。
小区靠近门口的墙边,几个大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满的溢出来,成山的垃圾不知多久没被清理过,抑或是天气潮热生活垃圾腐烂的太快,熏人的臭气隔着很远都能闻到。
非小区住民的车辆进不来,松江在下了车就大跨步子走的孟津身后,大气儿不敢出。
因为她总觉得,现在板着张方片脸的孟津,能吃人。
许沁芳家在八楼。老式的筒子楼修建的年头早,连个电梯都没有。也是因为这样,孟津松江在一楼就听见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嚷着难听的话。
孟津毕竟是个男人,体力身材的优势让他可以一步上三个台阶,所以等松江拼着命爬到八楼的时候,就看见孟津又把人按在那儿揍了。
她脑子一空:“孟津!”
孟津被人忽然喊到姓名,这一停顿,一直处于上风的他就被鲁关回了一下。
孟津被打疼了,直接一下把鲁关打晕了。
松江尽量无视在长廊尽头凑在一起观察事态的人们,跑过来:“你怎么又打人?”
孟津看向松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多管闲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松江被那眼神冻住。
而孟津这会儿忍不住,踹了地上的鲁关一脚。
然后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这是个一厨一卫,一室一厅的房子。说是一室一厅,松江瞧着相隔那面墙,和狭小拥挤的客厅,怎么看怎么像改装的。
“小津。”许沁芳一见孟津,眼泪簌簌流下来。
一看孟津后面还跟着她并不认识的松江,便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
“有客人啊,小津你也不早说,姐姐,怪不好意思的。”许沁芳冷眼看了外面躺着的鲁关,狠狠关上了门。
孟津默了默才道:“她是松江。”
许沁芳从善如流:“松江是吧,来,快请坐。”
松江从没见过许沁芳,坐下后接过许沁芳递来的茶水道了声谢便开始装死。
孟津坐下后,沉声道:“姐,你还是搬家吧。”
“小津,我不想搬。”
孟津百思不得其解:“姐,你早就和鲁关办完离婚手续了,还死守这个房子干什么?再说,你住在这儿,鲁关总来骚扰你。我赶上还好,万一哪天我没赶上呢?”
“那我也不想搬。”许沁芳柔声道。
“搬家!”
“不搬。”
“搬家!”
“我说不搬!”
孟津就见不得许沁芳这副仁善可欺的样子,他心里的火蹭地冒上来:“你在这里住不是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嘛?万一呢,万一有那么一天,你让外面那个畜生打死了怎么办?”
许沁芳默了默,却坚持道:“那我也不搬!”
孟津气得,一拍木制座椅的扶手。
“啪”的一声,松江听起来都替孟津觉得疼。
孟津“腾”的站起,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许沁芳,没顾松江,自己气冲冲地摔门去了门外。
孟津这一出去,松江坐立不安。他走就走,怎么不叫上她?
松江下意识要追出去,一想到自家老头儿曾经嘱咐给自己的话,又不太着急了。
反正孟津自己走不掉。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孟津自己不开车,他还可以打车呀。
松江刚想对许沁芳说告辞,许沁芳却眉眼温柔地对她说:“你叫松江?”
松江坐回去:“是。”
“你的名字真好听!"
松江不好意思道:“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认识的人都说,我的名字太像男孩子了。”
“怎么会?松亭玉立,江满波涛。这是个很大气的名字。”
松江赧然地把碎发勾到耳后:“其实,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我爸没什么文化,我出生的时候他也不在。我的名字还是我爸知道我出生那天,拿着本字典琢磨整整一天拼选出来的,真没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不过谢谢你,今天让你这么一解释,我忽然觉得我名字高大上了不少。”
许沁芳礼貌的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和小津?你们两个?嗯?”
许沁芳的语气神态都太有暗示性,松江连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他的司机,还是我爸生病了我临时接替的那种。你想多了。”
松江这样一解释,许沁芳反而有些失望的样子。
“我想多了啊。咦?这么说你是高叔的女儿啊。”
“你认识我爸?”松江奇怪道。
“嗯,小津来看我的时候,有时候会见到你爸爸。”许沁芳第一次见松江,就喜欢上松江看起来的机灵劲儿。她注视松江,忽然问道:“你真不喜欢小津?”
“不不不!我和他,除了老板和临时司机的关系,什么都没有。”松江欲哭无泪。孟津那个方片脸,不知道许沁芳从哪儿看出,她喜欢孟津的。
那种失望的表情再度浮现在许沁芳脸上:“我还以为,小津终于找到能知他心的人了。”
松江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沁芳似乎看出了松江的窘迫,她解释道:“我刚才吓到你了吧。你别不好意思,我只是以为小津有伴了。”
“没事。”松江只能忍着那种怪异的联想,“反正我和他听到你刚才说的话都不会当真。”
许沁芳陡然一笑:“你挺有意思的。小津这些年身边要有你陪着,或许他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许沁芳接着说道:“既然你是接替高叔的位置,想必依照高叔的谨慎,他一定告诉过你,小津不能开车了吧。”
松江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小津为什么现在不自己开车了?”
松江疑惑地摇头。
许沁芳眼里多了几分忧愁:“那都是因为我,还有门外那个畜生。”
许沁芳和鲁关是五年前认识的。当年的许沁芳和鲁关郎才女貌,一见钟情。
许沁芳当时折服于鲁关的见识学识,两人认识了半年,便结为夫妇。
“门外那个,是我前夫鲁关。说起来,我家虽然是孟家的表亲,但毕竟不常走动。再加上我爸妈和我不善经营,所以日子过的远远不如孟家。这个房子,是我爸我妈留给我的。他们老两口,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一听我要结婚,砸锅卖铁买了这个房子。鲁关当时就是一个穷小子,所以结婚后,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