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外套，马不停蹄地跑下楼，秦尊从人堆中挤进去才看清，张奶奶被好几个人搀扶着，不断喘息着，气接不上来的样子。
“叫救护车了没？”秦尊转头问众人。
“叫了叫了，在等呢。”一个中年大妈回答，边说边拿着碗吃饭。
“多久能到？”秦尊又问。
“不好说，这边有条小路车子可能开不进来。”还是那个大妈，这次碗里的饭菜已经见底。
我靠，这帮人就这么干等着，还搞围堵看热闹。
“人都散开点，让空气流通。”
“还有，咱不能干等，附近的卫生院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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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杨囡囡才知道，那天秦尊全程陪同张奶奶，背着上下车，去了卫生院稳住病情最后又直接转了大医院。
医院的人问起来都说：“你是老人家孙女吧？”
由于张奶奶家人在外地打工，赶回来需要点时间，所以晚上陪夜的光荣任务秦尊主动承担下来了。
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过别人。
房间里的病友都连夸张奶奶孙女孝顺，有福气，秦尊也懒得解释，反正不认识误会就误会了。
一个人默默去打热水，默默替老人家掖好被角，乖得不像话。
隔壁床位的大爷边看边微笑：“小姑娘，有对象没？”
秦尊听出他的用意，终于不做哑巴了，答道：“孩子都俩了，大爷您就别惦记了。”
“噗。”
周围的人都憋着笑，碍于不是熟人不好意思笑得太夸张。
这下把大爷急坏了，老脸涨得通红：“我、我是打算给我大孙子介绍的，怎么就成了我惦记了，哎。”
秦尊没再理会，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有消息。
[我昨天听你的话住酒店没回家，你爸妈疯了一样说你是不是跟哪个臭男人跑了，你说他们什么脑回路？]
还能什么脑回路，不都怪你平时太放飞自我，老人家想象力有限，当然不会考虑到性转，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就是喜欢男人想做女人。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再熬一熬，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家。我现在在医院，张奶奶病了，我得等到她儿子过来才能走。”
一个小姑娘突然变成男的，换个心理脆弱点的能直接疯掉，不要说自己内心的矛盾，那一大帮亲戚熟人应付起来也得焦头烂额。
一想到自个儿这些日子一堆的荒唐事，他也不想去责怪也同样在新环境里各种磨合的她。
可能是同病相怜，作为男人，他不能先崩溃。
刚收到语音条的杨囡囡连着听了好几遍，不敢置信。
前几天这家伙还在微信里跟她吐槽，说想换个地儿租房，这边的邻居太烦人。
原话是这样的：楼下老婆子空巢太久看见个人就当自家人，隔壁的马叔时不时带着儿子“剥削”我，还有个别大爷大妈热情过剩，碰到就要跟我谈终身大事说手上还有几个小伙子没出，你说这帮人怎么这么闲？
现在好了。
哼哼。
露出你刀子嘴豆腐心的本性了吧。
巴巴的一夜没合眼，就是为了照顾这个惹你烦的老婆子？
这会儿边打着哈欠边发语音：“你就不用过来了，有我在。”
杨囡囡刚想回复点什么，发现对方聊天框正在输入。
好嘛，看看他还想说什么。
[差不多了，我这边人都休息了，我先合会眼。]
不知道为什么，杨囡囡突然有些感慨，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觉得他也不是特别讨厌了，至少比刚认识的时候顺眼多了。
或许是住在自己的身体里，所以爱屋及乌？
嗯，应该是这样。
第20章 第 20 章（修）
次日，秦尊戴着大墨镜来上班。
杨囡囡跟他隔着一米的距离，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逼逼。
“什么时候去见你妈？”
“放心，今晚就去。”秦尊说完，杨囡囡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戴墨镜做什么？”
秦尊没有回答，直接将眼镜摘了下来，眼底好大两团青黑色。
张奶奶儿子媳妇一到医院就吵架，还不如不来，他硬称了一夜，还顺带着当了回“老娘舅”调解了家庭纠纷。
这下好了，白天昏昏欲睡，希望到时候见秦爸秦妈能精神点。
快下班的时候，秦尊兴奋地跑去总裁办公室主动请缨：“秦哥哥，把我带去见家长吧。”
正举着咖啡杯的杨囡囡差点没把口中的咖啡喷他一脸，这家伙入戏也太快了点。
而且竟然临时换了装，一条枚红色娃娃领连衣裙，小家碧玉，婆婆欢喜。
脸上的黑眼圈也不见了，在金蜜的协助下擦了粉底遮瑕霜，还扫了两团可爱的腮红。
可脚上的板鞋似乎不太搭，杨囡囡刚想提议，秦尊很有自知之明地开口解释：“高跟鞋会要我命的，反而容易露馅。”
他说得有道理，杨囡囡没再计较，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停车场。
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傍晚，也没有事先电话通知，要的就是“惊喜”。
当杨囡囡出现在别墅门口时，花姨眉开眼笑地来开门：“小祖宗你总算回来了，这位是――”
秦总从来没有带女孩子回过家，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我女朋友。”杨囡囡已经进入角色状态，说完还把秦尊拉到面前，“小宝贝，这就是我家。”
秦尊不甘示弱，小鸟依人般地靠在她臂弯里，低声回应：“嗯。”
这两人在进军好莱坞的道路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演技一天比一天精湛。
等到进屋的时候，腿脚勤快的情报员花姨同志已经提前通风报信了。
“什么？你说他带了个女的回来？”秦妈心里一阵抵触，姓什名谁都不知道，也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就往家里带，儿子真是越发-浪得没边了。
刚想冲出去把人赶走，不料被秦爸一手拦下，给出的理由很充分：“至少是个女的，先忍忍再说吧。”
现在已经妥协到这种地步了，只要不找男的当老婆，他们就能暂不干涉。
“爸，妈，我回来了。”
二老双双抬头看过去，很快目光从杨囡囡身上滑落，上上下下盯着秦尊不放。
这就是那个迷倒儿子教唆他夜不归宿的小妖精么？
看上去打扮得挺乖巧，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穿得越简单的反而越有手段。
要不是看在儿子这些天行为表现异常，他们想当场手撕妖精，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回来就好，那位是小杨吧。”
上次听刘主管提起过，在医院的时候也照过面，秦妈立马就想起来了。尽管心里已经将对方千刀万剐，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漂亮的。
“来，过来让阿姨瞧瞧，长得可真水灵。”
秦尊藏在杨囡囡身后，小媳妇人设不倒，扭捏着看了看杨囡囡之后才挪动步子走到秦妈身边：“阿姨。”
努力想着说违心话的秦母尽量做到心口不一：“嗯，乖。”
这时候，突然咋咋呼呼跑出来一人，高喊：“哪里有水灵的姑娘？我看看！”
我靠，这贱人怎么还不走？
表哥本来在屋里打游戏来着，这人对女孩子比较敏感，一听有漂亮姑娘在外头，赶紧跑出来凑热闹。
“呦，表弟你行啊，这姑娘我看至少能打九分以上。”
收到这位资深美女鉴定师的评价，秦尊抬头的时候故意撩了下头发。
但在表哥看来，这是在朝他放电，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蹭蹭蹭跑到杨囡囡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包住她右耳，嗡嗡嗡轻声说：“这个女的浪得很，玩玩可以，不建议娶回家。”
杨囡囡：？？？你再说一遍？！
“花姨，准备晚餐。”秦爸皱着眉一直没吭声，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儿子”，最后为了不伤害“他”喜欢女孩子的积极性，也学着秦妈的样，走到秦尊身边表示深切慰问。
“小杨是吧，别拘束，当自己家就行。”
“谢谢爸――呃，叔叔。”秦尊朝着杨囡囡的方向眨了眨眼，释放胜利的信号。
至少近段时间他们不会再发牢骚了，就算要棒打鸳鸯也得缓一阵再说。
一家人围坐在西餐桌上，各怀心事。
秦尊好久没回家，看着高档舒适的装潢，美味的佳肴，再想想自己现在住的那地儿，默默哀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