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我也要将你的身体制成傀儡,可我绝不会绞碎你的灵魂,我要你一直清醒着!我会把你在乎的人全都抓来,让你亲手杀死他们,用最残酷的法子!”
“你不是清高么,你不是死也不愿意服么?我会让你服的,我会让你五体投地,哭着求我,可我绝对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你会和我一起永生,你会永永远远地痛苦下去!”
暴怒和阴鸷让姬兰近乎咆哮,之前的悠哉风度顷刻间化作飞灰,简直像一条见人就咬的疯狗。绮罗望着他涨红的脸,眸光暗沉,一时无言。
片刻,她的目光微微偏移,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无奈摇头。
“迟悟,他没得救了,杀了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求夸奖嘿嘿嘿!
第95章 终归尘(四)
姬兰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那一个瞬间,身后真的似有风流涌动。
他下意识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还未定神,颈间一紧,被人以绞首的力气勒住。
绮罗拼尽全力,旋身一扭,两人一齐抱摔到了龙首台上,滚作一团,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绮罗将他带了上去,立时便撒开了手,爬起来就跑。姬兰也从抬起头来,一瞬间“龙首台结界已毁”和另一种完全相反的不祥念头同时在他脑中同时炸开。
他抬手就去抓绮罗,风流瞬间缠住了绮罗的脚腕,将她缠到在地,却冷不防一人从后面扑来,再次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摔倒在地。
“跑!”迟悟朝绮罗吼道,一面竭力将姬兰按在地上,紧紧锁死,狠狠地砸了一拳。
姬兰这一拳挨在了眼眶上,一只眼睛当即便看不清了,却也因为吃痛,瞬间清醒,拼尽全力地反抗,想要挣脱束缚。
绮罗没了命的跑出龙首台,回头看去,就见两个黑衣黑发身形相仿的少年,此刻以肉搏的方式,你一拳我一拳缠斗在了一处,难解难分。
姬兰根本没花时间就明白了,他被算计了。虽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迟悟根本就没死,而龙首台的结界也很有可能根本没被打破!
这样的念头一起,他心中猛然一震,被困在此处几百年而产生的恐惧在一刹那侵入骨髓!
他本来被迟悟压在身下,此时一个激灵,力气瞬间大了起来,一拳砸在迟悟嘴角,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飞快地朝龙首台外跑去。
迟悟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狂风平地而起,纠缠住了他。姬兰咬牙切齿,回过身也立即召出风来。霎时间,风流纠缠在了一处,互不相让,难分伯仲,同时也将呼风唤雨的人困在了一处,谁也没法先脱身。
这是真正的分庭抗礼,当世之上也只有这两个人可以一战!
姬兰此刻清清楚楚,这个少年现在的力量与刚刚不可同日而语,无论是对风的控制力还是自身的力量都根本不像是一个人。
相较之下,方才那个简直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思及此处,心下怒气怨气,不觉又平添几分。
他身魂分离几百年,游荡人间几百年,才终于准备好了一切,等到了今天,他绝不可以再被困住!
即便是方才被骗了也无所谓,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这少年的确很强,却也不能压制住他,姬兰能感觉到对方也在强撑,他甚至觉得自己还稍稍要强一些的。
他只要与他耗下去,只要比他撑得再久一点……只要一点,就好!
成败在此一举,唯有全力以赴。
姬兰猜得不错,迟悟那方也是尽了全力,然则仍旧难脱束缚。姬兰之前被绮罗刺中,算不得大伤,他却是生生挨了几道天雷的!
他现在比姬兰要弱,他知道。
当然,此刻的姬兰要是没他强,那反而还不好办。毕竟,绮罗费尽心思骗他来,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两人正争的难解难分的时候,姬兰忽然觉出来身后之人的气息。绮罗站在龙首台外,烈焰的长刀凭空拔出。
他与迟悟之间的较量根本容不得他分出余力来,绮罗此刻要做什么他一清二楚,心中怒火已经如同燎原的烈焰一般席卷,可实际上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因如此,愈加愤怒。
他还试图周旋:“你这样从背后动手,可是十分的卑劣,算什么……”
“卑劣?”绮罗嘴角勾起,冷声哼笑。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我是臭名昭著的妖女,能不卑劣么?我父亲天下第一的魔头的称号,还是拜殿下所赐呢,殿下不记得了?”
情况紧急,多一分的迟缓都是危险,绮罗再无二话,直直将手中长刀掷出,正中姬兰的琵琶骨!
这样的一刀,未穿心,未刺腹,对于姬兰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致命伤,但是刀锋入体的瞬间,灵力中断,他手中的风流在一瞬间陷入混乱。
只要一瞬,就够了。
迟悟驾驭的风流将他的风尽数打散,将他压得跪地,不得动弹,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龙首台。
“不!!!”
姬兰两眼通红,怒极嘶吼。
龙首台上,只困一人。
魔王终于被锁回了牢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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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也立刻跑出老远,免得一不留神进到结界里,又酿出什么祸事来。身上都是伤,跑的又急,直接从台阶上滚下来。
她一骨碌滚了下来,还能听见姬兰的怒吼从高台上传来。
可此时,她一点也不怕了,心里像空了一般,甚么也不想去想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原本紧绷着的一根弦断了,她这才想起来疼,万针攒刺的后劲上来,她只觉得这副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疼字刚在她脑海里闪过,她就一骨碌爬起来,忍着头晕恶心,眼冒金星,去寻找剩下两人的身影。
洛洛早已从崖壁上窜了下来,率先扑到她哥那边给他疗伤了。
刚才这一仗,长生伤的最重,几乎成了个血人了。此刻双目紧闭,唯有面色苍白如金纸。
洛洛一下子踹开他身边的那个“迟悟”,一边不停地掉眼泪,一边给他止血。
不远处的迟悟:“……”
他寻思即便那个是真人的话,也会被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
莫凭风也赶了下来,给他搭脉检查,见他周身穴道多数爆破,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命要保住倒是不难,只不过这一身上好修为怕是……”
青年纤长的白色眼睫轻轻地动了几下,刚刚醒了过来,听了此言,面上仍是平静,一丝波澜也无。莫凭风给他接续筋脉,他也安安静静的,低低地道了声:“有劳。”
绮罗在远处看着,心中闷痛如刀绞,只觉得比自己身上那些伤痛还要过逾百倍。眼睛一酸,已经有热热的什么东西淌出来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
“别太担心,我来想办法……总是会有法子的。”迟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她身边重重跪倒,将她搂入怀里,温声安慰。
绮罗盯着长生看了好久,见洛洛给他止住了血,约莫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她这才垂下眸子,把手环过了迟悟的腰身,将眼泪和哽咽全都压在了他的胸膛上,闷闷地低吼了两声,发泄地够了,才复止了眼泪,红着眼抬起头来。
迟悟轻轻地替她擦了眼角水渍,她想起他方才的情态,不禁急问道:“你也受了伤了,是不是?伤的怎么样?”
迟悟微微笑道:“还行,死不了。”
绮罗不依不饶:“你别瞒我,天雷砸下来也没事?!”
迟悟道:“真的没甚么,你看那人在这里被困了几百年了,挨了多少天雷,不也照样好好的,我的修为如何,你还不放心么。更何况……我与常人多少有些不同,你且放宽心。”
绮罗听这般说,才终于罢休,不再追问了。倒是迟悟看她身上大大小小,血孔无数,一张脸也惨白惨白的,心疼不已。
绮罗眼冒金星,耳畔也有些嗡响,终于倒在迟悟怀里,有气无力道:“总算结束了,这步棋,我们走的实在太险了。你不知道,他方才最后的威胁真是吓到我了,我一想到,若是我们输了,他说要……”
绮罗无力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不……我不敢想。”
“嗯,我知道,可我们赢了不是么。”迟悟温声说道,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