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她其实什么都没做到。
想至此处凉宫葵有点丧气，“云豆的羽毛真舒服。”她坐在板凳上，轻轻抚摸着啄弄着粮食的小鸟。
“云豆？”云雀恭弥手中的瓷勺停止舀动，“以后你就叫云豆了。”他用手指点了点小鸟的头，通人性的它扑扇着翅膀，对这个名字表示喜爱，“云豆，云豆。”
凉宫葵眼前一排黑线，她以为他早给它取了名字，没想到“云豆”是从她这来的。
她托腮靠在床铺边缘，看着一人一鸟的进食画面，倦意逐渐袭来。
想睡的念头只要出现，便很难再与大脑皮层斗争，凉宫葵顺势趴在了床头一脚，秒睡了。
云雀恭弥看到平日活蹦乱跳的少女此刻变的安静无比，他跟云豆比了个“嘘”的姿势，减轻了瓷勺的动作幅度。
大概因为那次跟草壁胡扯，不怎么做梦的凉宫葵，进入了梦境。
她被爬上床的舍友摇着肩膀，“醒醒，要去上早课了，别睡了！”
“恩…”她支支吾吾的回答，自然地起床，快速梳洗拿上书籍，随着班级的人流进入教室。
年迈却精神的教授从不备课，他洋洋洒洒的在讲台上，介绍着魏晋的风流文士，佐以民间趣事，向津津有味的听众描摹出一派名士风骨。
随后，她照常和舍友去第五食堂，朝和善的阿姨要了她份最喜欢的盖饭。
她咀嚼着肉丝，接到她妈妈打来的电话，“最近都还好吗？”
“都很好。”她回答的时候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甩甩头也懒得再想。
一天过得很快，下午再听了节课，她又同往常样去了图书馆，晚上回来边在微信和好友聊天，边点开某视频网站的日本综艺练听力。
当第一个日语单词蹦入耳机，她忘记的画面便如同一滴水进入她的回忆，一滴接着一滴，最后如海水朝她喷涌而来。
她是凉宫葵。
她穿越进了家庭教师，遇到了�g田纲吉、里包恩、草壁哲矢…还有云雀恭弥。
初次相遇的天台，磨蹭进入的校门，成为风纪委员的秋天，一起打雪仗的冬天，和那个春天。
她呆呆地望着电脑频幕。
那她，这是做了一场梦？
买完夜宵的舍友用脚踢开宿舍门，她双手拎着塑料袋，看到她的侧面抽了一口气，“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她用手擦了下脸颊，湿润的水珠在指腹晕开，“这节目太感人了…”
舍友笑着回到自己座位上，“真是个小孩子。”
她看着聊天界面好友弹来的消息，“今天男神终于和我告白了哈哈哈。”
她机械的按着触屏键盘，“那恭喜了啊。”随即反应过来，再按下键盘，真心的祝愿道，“希望你们以后要好好的。”
好友回复的很快，对话界面上立马多了一行字，“我和阿晶都盼着你也早日找到所爱~”
所爱…吗？
她只觉自己到了个白茫茫的场景里，众人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一位后面跟着一位，笑着跟她挥手，“再见了，凉宫葵。”然后在她看不到的尽头消失。
到了黑发的少年，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他便转身走了。
她似乎想抓住离去的少年，却什么都没抓到，她只得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远处的一片迷茫。
她冥冥中感觉到，他这一走，她便再无法与他相见。
她带着难以抑制的悲伤腔调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委员长！”
凉宫葵猛然抬起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从睫毛下滑落，她伸手去触碰床榻上少年的脸庞，想证实真伪。
桀骜的少年第一反应本是躲避，但他看见凉宫葵悲伤的面容，心下一动，任由她的手抚上他的脸。
她好像是做了不好的梦呢，他这么猜测。
凉宫葵重复着那最后一声呼唤，胸中涌出的无法掩饰的情感，“委…员…长？”
“我在。”他沉稳的声音安抚了她些许惊慌。
“对不起。”她感受到手指触及的温度，连忙收回，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她小声问着，“委员长，如果我…有一天消失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他奇异于她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复道，“不会消失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凉宫葵却意外地执着于此，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模样。
意识到这点的云雀认真思考了起来，凉宫葵也安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没过多久，她发现，他用着比看云豆时更温柔的目光，望着她的双眸，语气流露出好笑的色彩，“你这么吵，当然会――”
“一直记得。”
第13章 活着不好吗
一切恢复原状的感觉真好。
随着风纪委员陆续出院，云雀恭弥也精神满满的找人“锻炼”，凉宫葵如释重负，她终于不用妇女撑起整片天了。
那天做的梦却在她内心深处留下了痕迹，她隐约觉得自己在未来会面临选择――选择这里，还是那里。
有得选总比没得选好，她自我安慰着，走向了大清早就响个不停的门铃。
“哪位？”门铃频率极高的被按着，她带着不快的语气打开房门，在看清来者的刹那间，“啪。”的用尽全身力气把门甩上。
外面站着个笑容诡异的小男孩。
“凉宫葵，开门。”
“小朋友~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家吧。”凉宫葵用背部紧紧压着门，生怕对方会破门而入。
“kufufufufu，我从地狱的尽头回来了。”幼齿的嗓音说出口头禅，中二的气息更加浓重。
“我要打电话喊委员长了。”她威胁道。
“那我就用这孩子身体去投河了。”他也威胁道。
凉宫葵无奈的再次打开门，对着被夺取意识的孩童说道，“你来做什么――六道骸。”
“之前不是喊我骸大人吗？”他从空隙中钻过，自然地拖下鞋子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
“缓兵之计懂吗？”凉宫葵言辞放纵了起来，她不怎么害怕六道骸了，一是他小孩子的模样做不了什么，二是她当时亲眼看见小天使的火焰净化了他的斗气。
“我是来教你幻术的。”小男孩眼眸咕噜噜的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需要。”
“是很强的力量哦。”他循循善诱的语气，像在引领无知少女打开潘多拉魔盒。
“我不需要。”凉宫葵再次果断拒绝道，“委员长足够强了。”
“那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你错了。”凉宫葵走到冰箱旁，转头对他说，“委员长就是我的力量。”
“啧啧啧。”
“快回家，你妈会担心你。”凉宫葵拿出果汁，递给六道骸。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小孩子…无所谓。”他推开凉宫葵的手。
凉宫葵见他仍有几分阴沉，担忧这个小男孩遭受无妄之灾，“唉，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去找位名叫�M的女孩，你能借助她的能力实体化。”
“哦？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异色的双眸想一眼看穿凉宫葵。
凉宫葵拍了拍他的头，“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地狱使者，被派来指引您的。”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软糯的小手紧紧抓住沙发皮层。
“不信就快滚啦！我还要上学！”凉宫葵把果汁盒塞在小男孩手里，一把抱起他，“你去找找不就知道了。”
她抱着不算轻的六道骸出了屋子，锁上房门，“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是唯一一件我可以帮你的事情。”
……
……
凉宫葵想着六道骸，上课都上的心神不宁，开始了她的坏习惯――咬指甲。
咬光了外层的指甲不说，继续把指肉与内层指甲相交的缝隙也撕扯了个干净，等她享受完最初的刺痛感后，回过神已经右手三根手指已经变得血淋淋的。
她小幅度的甩手麻痹神经，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但还是超痛的啊。
放学后，她在会客室处理了一会文件，实在很想看看六道骸是否还蹲在她家门口，又走回了班级――她书包忘在了教室。
她快步的走在安静的走廊，和转角出现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她和男生同时说出道歉的话语。
只不过她的声音清脆干净，而男生的声音却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