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踏春的人不少,都是年轻男男女女,怀春时节,嬉嬉笑笑,青春气息洋溢。
走着走着,一个青裳女子在追赶前面的人时,不慎撞着斩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斩荒笑笑:“无妨。”
那女子一抬头,斩荒便愣住了。
“谢谢公子原谅!”
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呼唤声:“青儿!你快来!游湖的船要开了!”
“我来了!海哥哥!”青裳女子欢天喜地向那心上人奔去,一派天真浪漫。
斩荒转身看着那远去的两个身影,几百年了,没想到……
有些记忆已逐渐淡去,但算计过什么斩荒不会忘却,本就是欲成大事者不计小节,妖族一片江山也是踏着尸海闯下来的,唯独想起小青还是会觉得有些亏欠,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本可以活的好好的,也怪她那时没有乖乖听话,硬是破了封印偷溜出去……
六百多年前他想保全的本就不多,可最后拼死一条命也没一起带走杀破二星,为了保下白夭夭,只能算计她为了情义自爆灵珠……
看来白帝还是顾念师徒情分一场,让他们也圆满了。
瞥一眼九重天方向,斩荒收起纸扇,扇柄轻拍手掌,弯了弯唇角。
如此,甚好。
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斩荒回过神,白滢眼角含笑,牵起他的手往春风里走去。
大江宽阔,春季雨水淅淅沥沥,一艘豪船在江面上平稳向北驶去,越靠近银川,气温越降,南方眼下是春暖花开,可人间最北的城镇里,还是雪景一片。
因下雨无法去船头赏景,二人便在室内下棋。
“我们有言在先,若是输了的那个,如何处置?”斩荒轻飘飘一句。
白滢本想赖了,以前在北荒下棋,从来没有什么赢了如何,输了如何,这下棋就是消遣,自己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横竖都是会输,只是到了他们这把年岁,做事终究喜欢“计较”一分,也罢,船上无聊,看他能玩什么花样。
“你说吧,输的人如何?”
斩荒咧嘴笑得灿烂,眼里透着莫名的亮光。“赢的人可以亲输的人一下,每次亲的位置不能相同。”
这怎么都像是他存心要占她便宜,虽然斩荒一脸期待,可白滢不满:“你棋艺与天帝不相上下,我怎会赢你?”
“成,我让你三子,开始吧!”
既然人家都主动让了三子,再不应局就显得她怂了,也实在扛不住斩荒那话语里带了一股子撒娇的劲儿,就这样白滢傻乎乎与斩荒的对弈就这么开战了,半个时辰后,胜负已分。
“嘶,胤澜君,你赢了。”
她居然赢了?她与他之间难道只差三子的实力差距吗?以往她与天帝可以差了十步八步啊!这万年来,她棋艺有所长进?
不对,这不会是斩荒故意在让着她吧?可细细看了全盘的棋路,不像啊!
全部怀疑都排除了,白滢信了,她确实是赢了斩荒一局,大喜,毫不犹豫亲在了斩荒额头。
“再来,再来——”
多练几局,说不好以后她连三子都不需要他让了,那时还能赢他,她一定要上九重天找天帝对一局,以报几千年败棋之辱!
斩荒忍俊不禁,点点头,“好,这局我还让你三子,就不信你还能赢。”
白滢笑颜逐开,如今的她,修了妖道,复了本真,爱笑,比以往更加灵动有生气,还有一些小小的坏心眼,整个人耀眼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又经两万年的修炼,俏皮里带着几分沉稳,随性不失大气,简直就像一本耐人寻味的书,里头文笔各种风格应有尽有,风情万种,使人流连忘返。
她的笑颜一直牵动着斩荒,一笑好像所有烦心事都不复存在。
但眼下可不能再跟着她笑了,他得动脑子将毕生所学的棋数都用上,每一步都要算到恰好,绝无破绽让她看出来,白滢不比一般棋者,好歹受了几千年的训练,一般人赢不了她,可她又赢不了棋道上的大能者,半上不下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尴尬人物。
到底是自己发誓要宠到底的女人,这盘棋的套路不能太老,棋路不能太深奥也不能低于她的品次,还要下得分毫不差,确实是难为了斩荒这万年都在棋盘上厮杀狠厉、招招不留情的老手。
好不容易险险输了她一子,暗自松了口气,斩荒面露失望,“哎,我怎么又输了……”
再细细看了棋路,还真是她赢了,斩荒确实尽力了。
又要再亲一口,可白滢就是觉得不对劲,“不亲了,哪有赢了的还去亲输了的!”
难不成诓了她一次,诓不成第二次了?
“那换输了的人亲赢了的,如何?”
白滢呵呵笑两声,“横竖都是你享乐了。”
斩荒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说道:“我们还分谁与谁?再说上古血脉说话得算话,难不成腾蛇一脉就做不到如此了吗?”
为这点破事,居然拿血脉压她,白滢点点头,不情不愿,“好好好——”随即在斩荒一边脸颊上吻了一下。
斩荒你等着,来日再跟你算回来这笔账!
又连赢三盘,白滢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惩罚虽然不得她心,可这棋局是实打实赢了,自己确实不得了了啊,假以时日真能一雪前耻了?
这五盘棋,可把斩荒累得够呛,再来一盘怕是不行了,心生一计,得意地上扬嘴角。
白滢左看右看,斩荒这张俊脸上哪儿都亲过了,就剩下……
“夫人,快点吧!”
听见斩荒催促,白滢心想到底是自己的男人,亲一下嘴又能如何,可她从未主动过……
深吸一口气,白滢起身,一口吻上了斩荒,一触即离,不料被斩荒按住脑勺缠绵不断,一个瞬闪,二人滚至榻上。
“哎哎哎,你做什么——”
斩荒压着白滢,一边制住她乱挥的细手,一边开始剥她的衣物。
“方才夫人亲了为夫多次,这份大礼实在贵重,我们麒麟一族向来识书达理,定要加倍奉还,才不失礼数!”
“你这是强词夺……唔——”
乌云蔽月,水面上船只从四面八方的支流汇入,数量越来越多,没有月光,船上的灯火通亮,将江面照得澄亮,江浪轻拍船舶,船身慢摇轻晃,不知哪里传来渺渺歌声,伴着浪声如同一个母亲夜晚哄着怀里的孩子入眠般温柔。
幔帐内的动静终于停下,喘息声交织,男子将女子脸上的汗水抹去,俯首轻轻啃咬那小巧的耳垂。
“你如今仗着我只有五百年的道行,总爱欺负我!”
“你还敢说,瞒着我私下废了两万年的道行,你这得痛苦多少时日……”
“嗯……就不适了几日罢了。眼下我可以歇会儿了吧?眼皮子撑不住了——”
女子还未娇嗔完,榻上又一番动静,惹得一声低吟。
“哼,不准睡,我现在便要罚你!”
“你不是回礼吗?怎么又罚上了……”
白滢略带哭腔,这什么理由都被斩荒占了,黑的也被他说成白的,横竖找不着话来反驳。她头一次发现这修为高在恩爱之事上是妥妥的坏事,不知要比一般人花费多少时光才能消磨散去,耗精神且费体力。
白烛尽头,情到深处,细长的芊指紧紧抓着榻锦,眼前失去焦距,泪流而下,渐渐陷入黑暗,耳边依然传来柔情缠侬的话语,伴她入了梦乡。
“白滢,吾爱……”
第73章 番外十四卷
露稀坐在花坡外围的矮石上,闷闷不乐。
捡起一块石头,丢得老远,惊扰了草丛里一妖,那男子扶着额头愤愤起身,直指小白鹿。
“好你的个小妖,不好好修炼,这么近的距离也察觉不到有人在休息,一颗大石子就砸我脑门上,看我不修理你!”
露稀惊叫一声,捂住头蹲下,害怕极了。
男子正欲出手,身后传来逆云的喊声。
“住手——”
男子见是云帅,作揖。
逆云快步走来,发现那缩成一团就是小白鹿,眉尾都跳了两下。“扬烽,放过她吧,年幼无知,无需动怒。”
扬烽乃是文职四将之一,书生气质中带了些许狡猾,品行倒是端正,不然也不会通过了几千人的试炼脱颖而出,在北荒大殿上有一席之地。
轻触头上的肿包,扬烽翻了个白眼,“这小妖,我只是在此闭目养神,也遭了她的罪,罢了罢了,我还是回舒文殿处理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