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的心脏犹如一头小鹿在乱撞,相比自己的心跳竟毫不不逊色。
流萤惊愕,觉非却是温柔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好在现在你知,我知。”
饭点的钟声响起了,觉非牵起流萤的手将她送至门外,“以后还要天天相见,我长得又不丑,你不要一下子就像只兔子一样逃了成么?去吃饭吧,早点休息。”
“什么?!主上和那谁亲了?!”
偌颦和练晴此时穿着厨娘的衣服,在一堆青菜里择菜洗菜,药师宫嫌弃她们两个没有从医天赋,又身世可怜,便收进来当厨房来帮手,这不能怪她们,只是几千年修炼的小妖,不害人就不错了,还要习医救人?也就主上才能做得到。还有这破结界,每天压得她们有点窒息啊,现在最可怕的是壁玉的小壁虎过来传悄悄话,内容简直匪夷所思!
练晴一把扔下青菜,撸起袖子抬脚就要走:“不行!我家主上怎可被轻薄,我现在就去砍了那个前妖帝!”
偌颦一把拉住她,“你疯了?我们就是要保护他而来,你还去砍了他?再说了,主上都未发难,你紧张什么?”
“都是那个破天帝来求,不然怎么会有你我今日这番光景?还连累主上没了清静!”
“你小声点!九重天很快会有新动作,你我必须要在这结界里养精蓄锐,免得日后对战拖了主上后腿!”
春季将逝,最后一阵春雨缠绵风中,流萤静坐在窗前,眉间纠结着一股淡淡的忧愁,抬首看着空中雨落,最后归润于大地之中。
斩荒会对自己亲近,无非是因为他的灵珠在她体内。就像飞鸟眷林,人对自身灵魂的追求,何况这是他所有力量的源泉。
忆起当初手下小妖的回报,斩荒离三界登顶一步之遥,却为了一个叫白夭夭的小蛇妖放弃了,最后为爱求不得,心灰意冷便自毁灵珠,任性洒脱地一塌糊涂,丝毫不给自己退路,宁死不做阶下囚。现在却对着她君心我心的,皆是因为他忘了前事,倘若恢复真身,记忆重拾,怕她与他之间也是一番枉然。
她将斩荒的灵珠放进自己灵珠旁细养了数月,肉眼已看不到一丝裂痕,小木匣内还有一枚万象令,倘若九重天派重兵来围剿,斩荒恢复真身,一切在可掌控之内。
这一夜,流萤一句清心诀都没念,春雨绵绵,屋外无人听见她的叹息。
过几月,宋廷早已受罚结束下了内堂,眼尖发现自己的“爱人”已然成了自家宫上的了,原来、原来他这是和宫上抢人啊,难怪啊!现在知道了捶胸顿足也晚了,只能黑着张脸,避开他们独处的时间,久而久之也成了一种习惯。
九重天在这段时日里连番出手几次,皆被三小妖联手击退,这样不痛不痒地几次之后,他们也明白这是那群仙人不断地探底,烦不胜烦。
日复日,月过月,觉非春日牵她西湖堤游,夏日与她描荷采莲,秋日揽她赏月看菊,冬日抱她围炉看雪,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适逢人间大年,晚间天寒地冻,药师宫无本家可归的弟子年夜饭后都在后山边上放烟花爆竹。绝非拉着她走上药师宫最高的楼阁去赏烟花,体贴地把身上的白狐披风披在流萤身上,汤婆子也塞进她手中。
“你其他季节还好,这冬天手真的是太冰了,”说着便抓她一只手伸进自己衣襟里,捂了好一会儿,流萤居然碰到了一个硬物,觉非含笑将一支春带彩的花簪拿了出来。
“我亲自去选的玉石,玉质澄净,觉得这颜色与你绝配,找了最有名气的工匠按照我画的栀子花样式雕了出来,我记得有一次踏春,你手里捏着一朵雪白的栀子花,让我觉得满目春华,时光停滞,你可还喜欢?”
万花丛中,流萤独爱栀子花,看着这精致简素的花簪内心欢喜,孤独活了太久,她一直肩负承诺与期望,从来没有一个人特地为她煞费心神做一件事,何况这人还是他。流萤笑了,点点头。
“你从来没有这么笑过,真是天上的明月都黯然失色。”觉非痴痴看着她,把发簪别在她发髻上,随后牢牢把人儿抱在怀里。
这个怀抱宽厚,温暖,日渐熟悉的气息就这么围绕着她,隔着材质上好的衣襟,她都能摸到他的心跳,一切都那么让人流连忘返。
此时耳边由远及近一阵阵咻咻炸开的声音,原来是大伙开始放烟花了,烟花升空,绚丽多彩。而流萤觉得,空中烟花远不及自己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男子他那眼里的烟花倒影美丽,只因就是映在他眼里,什么都是世间最好看的风景。
“愿新的一年,不,是岁岁年年,你我都要相守身旁。”
温柔致极的吻,还带着阵阵酒的余香,寒风肆吹,彼此心悦的人不觉刺骨,烟火星星点点,他们也缠绵不尽,最终也不知道是烟花先停了还是他们。
一日午后,流萤在凉风阵阵的荷花亭边抄写药草纪要,觉非倚在亭栏上闭目养神,天边一片祥云光彩惹眼,不过这样小的祥光凡人是看不到的。
这是客人来了,给她递出了“拜帖”。
流萤拉了拉觉非的衣袖,觉非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怎么了?想偷懒了?”
高阳透过层层白纱照在他脸上,边上几朵残剩的荷花艳艳衬托了他的眉眼,睫毛扇了扇像宝盒一样打开,里面的光彩让人目不转睛。
流萤指了指肚子,再指了指远处的茅房。
“去吧,小心别掉下去了。”觉非含着笑意又把双眼闭上了。
流萤在无人处一挥衣袖,为自己蒙上一层面纱,便施法转至祥云落处。
来的是青白二帝,练晴与偌颦已在不远处与他们对峙。
“原来是一赤练蛇妖和一迎春花妖,只有几千年的道行,敢拦本帝尊!”白帝怒斥。
青帝摆摆手,示意白帝莫急。“你们主上呢?请出来相见。”
练晴正要怒怼回去,却感知到流萤已到,瞬闪出现在她们身后。
“不知二位帝尊找我有何要谈?”
眼前这位女子让青白二帝仔细瞧了瞧,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想不到妖界还有大能者,我竟看不出她的本体!”
“不管是什么,我们有言在先,劝不走,只能一并诛杀!”青帝道。
第7章 第七章
“你究竟为何人?为何屡次相助斩荒?可知他乃我九重天重犯,倘若你识势离去,我们尚不计较之前发生的,否则将尔等一并伏诛!”
青帝缓缓说来,一方帝尊气派展现得淋漓尽致,一身威压不怒自溢,向她们施去。
流萤往前走上两步,将二小妖护在身后,丝毫不惧青帝威压。
“届时你们敢来,我自会告知名讳!若你们想现在动手,就要好好想一想你们这把整日处理政务教习弟子的老骨头能和我过几招?”
流萤说完,一股英气弥漫眉眼之间,施开威压,向二帝袭去。
二帝化去妖力,刚要动手,一声鹤唳从天边传来,乃是仙鹤仙子。
“我们找的东西有下落了!先走。”说完转身踏云而去。
见二帝离去,二小妖顿时松懈下来,果然还是主上最厉害了!面对两个一方帝尊,还能扬言过招!她们至今未看过主上身手。
流萤全然瞧不见她们眼里的崇拜,敛眉解下脸上的白纱,神情不似以往淡然。“九重天大军不日将至,我一人尚可对付二帝,但是千军万马就算加上你们也却奈何不了,且药师宫不能沦为战场,门中凡人何其无辜,万一被波及没了性命,就是一场冤孽。”
“那我们该怎么办?主上。”
流萤没有说话,有些失魂落魄走开了。偌颦和练晴相视一眼,无法猜透主上的心思。
当赶回药师宫凉亭时,觉非已不在那里,流萤寻了多处,亦找不到他的踪迹,问人也无济于事,便想施展神识把整个山林探搜一番,还未发动,便见觉非从门外走来。
她刚要用眼神问他上哪去了,觉非直接进了自己房里,关起了房门,从里面传来一句话:“我刚去处理些事累了,晚膳不用叫我,我休息了。”
众人不解,但是没有人去碰宫上的逆鳞,便都散了。
到了夜水薄凉时分,一道人烟“涌进”了觉非房里,流萤对着房里某个墙头挥了挥手,壁玉得令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