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快速翻到她写的最后位置。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昨天。祁雪在其中对城隐神奇的黑客技术表示赞叹，再对玩网游不花钱的境界表达了神往之情，同时吐槽了孟宇飞的安全意识，又担忧灯的事情会损害北辰的名誉。末了记一笔备忘：“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手机，有的话我得要个号码。”
从日记本里瞧不出任何异常。他收起日记与手电，对着立体图又沉思起来。
不久，孟宇飞提着个黑色塑料袋走进来，坐到他右手：“研究出什么了？”
城隐进了图片编辑器，选了个红色的粗笔刷，在图上做起标识。他的鼠绘功底实在不敢恭维，线条如爬虫一般，孟宇飞大有难以直视之感。
“工厂一共两层，这部分是车间，这几块是仓库、休息室、清洁间……”城隐指指点点。
“你以前在那打杂？”
“没钱的时候住过一阵。有水源的是这几个三角标出来的地方，最可能有人。圈出来的地方是门窗，顶上有六扇天窗……”在城隐的不懈努力下，工厂的内部结构大致呈现，虽说更像一团毛线。
两人策划了几条潜伏路径。
“你说他们有枪吗？”
“从前几次来看，没有。发现有枪就举报吧。”
孟宇飞点头，他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抓人，为了保证祁雪的安全，报警是下策。如果那个组织真想招揽他们，他们应该危险不大。
叮的一声，城隐调出孟宇飞的桌面，扫描完毕。他挑出可疑的程序，用工具一一查杀。接着他从自己电脑里翻出来个叫“保护伞”的应用程序，图标是黑色的雨伞，双击，然后翻出孟宇飞电脑上的黑客驱逐器，双击启动。
不知是不是“保护伞”的作用，城隐这边连接没断，他调出孟宇飞电脑上的Internet协议，取消了固定IP，又清理了日志：“差不多了。”
“你不查一下黑客吗？”
“那个人不算黑客。”城隐调出扫描记录，复制了一条文件根目录到地址栏，打开。他在自己带来的工具中挑了一个拖进去，双击，桌面上便自动跳出了一个Q-Q对话框。
孟宇飞一呆，他并没有登Q-Q，而对话框上方显示了对方的名字：灯，这分明是他给灯做的备注名。
城隐倒是毫不介怀地套着他的马甲发消息：“f，好久不见”
过了半分钟，对面才有回音。
灯：pi？
QM：我把工具留给你，不是让你用来攻击别人的
QM：你和灯是一个人？
灯：对，我是个女人，吓到你没？
灯：你为什么能接触北辰的电脑？
QM：北辰就在我旁边。他问你，你和魑魅魍魉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是我问的？”
“你问的她才会好好回答。”
灯：这个组织一共有五个人，我是第五人，负责情报与后勤
QM：鬼侯也在？
灯：没错，鬼侯是魍
QM：青鸟羽毛？
孟宇飞一怔，问出这个问题，也预示着他们的关系无法挽回。
灯：是我自己安排人偷的。
灯：我没有骗北辰，青鸟羽毛的确是召唤守护兽的必要道具，我是为七星好
灯：我偷听到了他们几个的谈话，知道北辰绝对不会交出羽毛，所以用了这个办法
QM：你们绑架北辰的徒弟，逼他和锥加入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灯：我不知道内情，只是负责通知北辰
QM：北辰打算亲自去你们的老窝救人
灯：别去！！
灯：组织不可能再收人了，我也不知道老大什么目的
“你应该给她加薪，多为你着想啊。”城隐摇头道。
QM：为什么不可能？
灯：如果要收新人，必须剔除等数量的老人
灯：这一次老大应该只是想见锥，北辰去不去不要紧
QM：你们老大认识锥？
灯：好像是
对方沉默了两分钟。
灯：还有什么问题？
QM：你有奇迹论坛的管理员权限？
灯：对。
灯：我其实一直都没离开过研究组
QM：为什么？
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真跑了
玩笑？玩笑？
城隐的十指狠狠按在键盘上。他当初是那样信任f，所以走得毫不犹豫。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他还在钻研虚拟生命，他的人生轨迹就会大不相同。这一切，都被她的一句玩笑毁灭！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最爱的不是编程，不是黑客，而是数学。虚拟生命正是数学建模的一项飞跃，故而他不惜整日窝在阴暗破败的工厂，也不遗余力地支持这个项目。
灯：抱歉
她下了线。
城隐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从哪里拽出了孟宇飞的Q-Q，把灯拖进黑名单。
“你和她有过节？”
“有仇。”城隐望向他带来的塑料袋，“你还去吗？”
“当然去。”孟宇飞从袋子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弹珠，塞进裤袋。
“弹珠重了。”
“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玩意。”孟宇飞又摸出一红一蓝两把迷你手电，丢给城隐一只。
再摸，摸出两支电击笔，一把小钢珠。
“珠子哪买的？”
“模型店，可惜数量太少。”孟宇飞将一半钢珠装进袖中的暗袋，一半给了城隐。他特意穿了定制的长衫，装暗器方便。
城隐将钢珠揣进裤袋。
最后摸出的是两把钢尺。
“给你买的，别客气。”
城隐不语，从包里掏出了一枚胸章，造型是青铜色图腾上嵌着一对交叉的连鞘剑。说是胸章有点不合适，因为它足有手掌大。城隐将它戴在T恤中央，两手一动，手中已各多了一把短剑，而胸章上只剩俩剑鞘。
“咋过安-检的？”
“造型仿双剑纪念徽章。”
“双剑？”
“有个游戏公司，出了两个和剑有关的系列，合称双剑。”
城隐将短剑插回鞘中，调出标记过的地图，两人又确认一遍战略。
两人背包和电脑寄存在茶舍，便往工厂摸了过去。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出门后，城隐说。
“说。”
“如果灯没说谎，这个组织最多有三个人在工厂，但他们手下还有一群混混。”
作者有话要说：缺漏已补
第161章 Coda（十五）
祁雪抱膝坐在铺盖上，她觉得这里静的可怕。
五个多小时过去，外面居然没有一丝声音。也就是说，五个小时里。这附近没有人走动。
他们就不担心她跑了么？
她能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夕烟没被关在旁边。呼一口气，将手中的荷塘翻了个个儿。
蝶翼里的粉末重又开始流动，根据她的无数次计时，粉末完全漏光一次需要两分十一秒。
这种黄绿色粉末，到底是什么物质？只是荧光粉吗？
她百无聊赖，伸手想把蝶翼掰开来研究，结果一下把整个蝶形玻璃套拔了下来。她这才发现，笔帽顶端，一直被荧光粉巧妙遮掩住的部分，居然有一根黑色金属针。
她试探着用针戳了一下钢板，无声无息就没入一截。
如绣针扎豆腐，如钢丝切肥皂。
她精神一振，在钢板上连续戳了许多小孔，排成圆形，经过努力，终于切下一片直径大于肩宽的圆形钢板。她休息片刻，又开始进攻第二层钢板。
攻破第二层钢板后，她将自由和泪滴形坠子塞进裤袋，荷塘套上玻璃套拿在手中，从圆形缺口里钻了出去。由于第二层上的洞开得比第一层略小，左胳膊擦破了一小块，她舔了一下伤口，蹑手蹑脚地在厂里转悠。
厂里有很多地方吊着灯泡，但都没有打开。
祁雪小心下到一楼。从楼梯上她已经遥遥望见了工厂大门，好像没锁。
她往四下张望，可惜由于没有灯光，一层大部分地方都位于黑暗之中。她挺想拿个扫帚把这些碍事的阴影扫地出门。
觅一隐蔽处满满蹲伏身子，她拉长呼吸以降低音量，同时功聚两耳，不放过任何声响。
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和心跳，随即想起了生物实验室那个人体内部系统模型，又想起生物系的学长在池塘里抓青蛙说是回去做解剖实验，还有七家湾面馆门口挂着的一排牛羊肉。
她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接着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