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烟偷偷动过一回我的电脑。
发现之后，我往她的电脑随意发了几种病毒。
库存的每一份病毒都是我的心血。它们的共同特点，便是狠、准、快。
正如刺客。伺机潜伏，搜索破绽，一击致命。
夕烟被迫买了一台新机子。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怀疑到我头上。似乎由于迷上了网游，她和我见面的频率越来越低。
在我对于潜入国安局资料库跃跃欲试的时候，奇迹无限发布了通告。历经二十余载开发的全息网游《奇迹》已构建出雏形，诚邀业内精英进行测试与完善。
我留下了自己的代号、联系方式与专长。
然后我被分到了一个奇特的研究项目，虚拟生命。
直白地说，就是研究如何让NPC尽可能拟真。
我们要赋予NPC生命。
据说基因工程与计算机工程息息相关。研究组的成员，一半精通生物基因学，一半精通编程。
所有人首先经历了一些测试，剔除技术、知识储备不到家的，留下的人互相交流。交谈中我获悉，我们的研究路线是用代码编写出一个完整的“细胞”，最大的难关便是用数据刻画基因。
基因学家为NPC改编合适的基因，我们则孜孜不倦地建设模型。甚至为了赋予NPC智慧与情感，我们试图用函数模拟人类的脑电波。
在这方面，所有人都是门外汉。
好在奇迹无限的科研人员已经给出了部分成果，我们并非凭空摸索。
我的代号是pirate，别人简称为pi。研究组里和我最熟络的是个生物学者，float，我们称他f，或者飘。
所有人通过加密的交流软件或其他方式联系，分散在全国各地，谁也没见过谁。
我渐渐迷恋上了这种工作氛围。
与此同时，我的家人已经对我心灰意冷。在他们眼中我已沦落为网瘾少年，而投资十万生产已经为时代淘汰的钢笔，无异于自暴自弃。
然而，他们根本不能影响我的决定。从我进入研究组的那天起，我就搬了出去，在一所废弃的工厂中安家。
工厂的主人是一窝混混。他们买下工厂，试图以此为据点发展黑社会。不久，他们以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被捕，恰逢严打时期，判刑不轻，估计现在还在劳改。
奇迹无限定期会发放工资，因此我过得尚算惬意。
直到f向我发出警告。
“pi，我们该走了。”
“为什么？”
“有个变态快成功了。我们掌握了这么多核心技术，谁知道会不会被强行留下？”
说得对。研究成功之后，我们就失去了利用价值，难保游戏公司的人不会过河拆桥。何况这个研究的背后，还有政府的支持。
递交辞呈之后，我更换了手机卡，并在电脑上运行了一种强力病毒，销毁了所有程序。接着，搬离这座工厂。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雷鬼钢笔厂宣告破产。
厂主向我致歉，并将他们最杰出的作品“自由”赠予了我。
厂里的所有员工，都是钢笔制造业的精英，然而他们供职的厂家随着产品滞销接连破产，雷鬼已成为钢笔生产界的绝唱。
自由，的确是我的追求。
这支笔让我爱不释手。
在父母的坚持下，我自学参与了中考，然后背井离乡，前往外地的寄宿制高中。
学校对我而言就如廉价旅社。我没有好好听过一堂课，甚至长年累月地失踪，足迹遍布全球。
同时我也暗地里进行着体能训练，漂泊的生活很容易令人产生危机感。
比起枪械，我更喜欢刀具。它们简单原始，也更贴合手指。
好在，始终没有威胁生命的事情发生。毕竟我不是那些摆阔的富少，匪徒兴致缺缺。
不久，《奇迹》发布内测号。
对我来说，验证码并不是障碍，让抢注软件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刷新网页，获取名额是意料中事。
那些同学嚷着要进《奇迹》泡妞很久了。不知是不是潜移默化中受了影响，我对外貌美化研究了很久，最后居然忘记调回来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人物早已定型，我降生在一座幽暗的城市。
套上新手装，我仔细琢磨游戏里的各种设置。
《奇迹》有一项痛感度的调节选项，最高为现实痛感的50%，最低只有10%。痛感度与感官敏锐程度也密切相关，我把痛感拉到了最大值。
“成为黑羽翼人”——毫无顾虑地接下了NPC发布的任务，我喜欢直面挑战。
好友和师徒系统的功能必须先找一个试验品。
这座城市空寂异常。
突然之间，白光闪过，一个显然是刚创建角色的女孩出现在城门处。
她长得很普通，凭我对美化系统的了解，如果她这张脸是美化的结果，真人肯定不敢上街。
我相信她没有美化。
刚刚摸索出使用方法的侦测术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我得到了她的名字，冰糖葫芦。
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吃货，这话果然不假。不消说，这位肯定是吃货中的佼佼者。
周围再没有其他玩家的影子。我勉为其难地抛出好友请求与收徒请求。
葫芦爽快地接下，说了几句小白常见的台词。
我随口答应着，一边已经在琢磨啥时找个借口甩掉她。
和她组队到了城郊，乌云笼罩的乱坟岗中，依稀可见无数白影在晃动。
游魂，1级到4级不等。
我还没动，只见葫芦已拿着拐杖一般的新手法杖，生猛地朝最近一只游魂扑了过去。
她居然是用捅的。而且，用的是杖尾。不出所料，她开始和游魂对耗血量。
不幸的是，怪物的血量高于同级玩家。
我掏出匕首上前帮忙。
打了会怪，又在城中接了些任务，很快到了10级。
是时候传送到门派驻地了。
传送方式有两种，固定传送和随机传送。固定传送可以传送到指定的公开门派，随机传送则随机把你传送到一个门派，有几率进入隐藏门派。
“十级，可以就职了。我去暗影坛，你呢？”
“我习惯玩奶妈。”
“那就去蓬莱吧。回见。”
蓬莱是药师门派，小白集中营。也好，如果像她这样的都想进暗影坛，大概会把整个门派的水平拉低吧。
暗影坛驻地简陋得可以，视野所及，仅有一块木质公告牌在风中摇摇欲倒。
NPC掌门人暗夜倚在木牌边上，一身黑色劲装，罩着蒙面巾。
他给我发了一套夜行衣。
我向他讨一块蒙面巾。
“任何事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有高手才配用蒙面巾，你还不够格。”
“我会成为高手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
【系统提示】你学会了基础暗器投掷
【系统提示】你学会了基础双刃精修
“无论哪一项练到十级，都可以回来找我正式就职。”
我领了练习用的短刃与飞刀。
由于现实中的刀术基础，双刃使起来如臂使指，轻易上了十级。
暗器却有失准头，熟练度上涨如同龟爬。
两个技能都升到十级之后，我回去找暗夜。
“你想专修暗器还是双刃？”
“全选。”
暗夜挥手，一只黑毛野狼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身边。
夜色之狼（任务怪），15级。
“击败它，才能拥有加入双修流的资格。”
话音刚落，黑狼发起了进攻。
我试图拉开距离，用暗器把它磨死，无奈它速度太快，我准头太低。
我换上双刃，不时在它身上划拉两下，再迅速脱身。
毕竟只有十级，我速度有限，也被狼爪抓出了数道伤口。
拼了！
眼见黑狼张开血盆大口扑来，我左手一送，让它咬在短刃上。同时，右手的短刃扎进了它的下颌。
要害攻击，一击毙命。
狼尸化作白光消失。暗夜向我点了点头。
为了提高暗器水平，我决定只用暗器进行攻击。
葫芦经常嘲笑我的准头。
这个家伙，身为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奶妈职业，竟然笑我。
于是，我把引怪这项艰巨而伟大的任务交给了她。
“引的怪太多，师傅你打不过怎么办？”葫芦妄图偷懒。
“你有本事引那么多怪来。”
葫芦嘟囔几句，提着拐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