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和北辰混迹在人群中，默默观赏着舞龙。
一金一银两条长龙上下翻滚，争抢一枚龙珠。
参与舞龙的有玩家也有NPC，雪饼赫然在列，腕上的思华年光彩莹莹。
看台和舞台有一段距离，无法施放侦测术。
北辰触摸腕上灼灼生辉的月光寒。至少，思华年是假不了的。
表演结束后，参与演出的玩家被传送到场外。雪饼身形一闪，已然失踪。
两人不约而同地施展轻功跟上。
雪饼疾驰到摘星楼跟前，烽火笑眯眯地在门口迎接。
两个刺客则猫在草丛中窥视，北辰悄悄拍了两道侦测术。
【系统提示】对不起，对方侦测术等级过高，无法获取任何资料
“好像是祥域的烽火神粥。”锥在队伍频道里说。
“就是他。”
“小雪，今天玩得开心吗？“烽火笑时两颊的肥肉直晃悠。
“还好啦，饿死了饿死了，快烧菜给我吃。”
“喊声老公听听，不然不烧。”
“哼，”雪饼奉送一个白眼，“老——公——”
漫步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你怎么看？”北辰望向锥。
“他死定了。”
“同感。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该提高一下厨艺？”
“你觉得这样真能骗过他们？”雪饼将思华年交还给月流。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完全可以。”卸去易容的月流一脸轻松。
“恋爱中的人智商通常会降低。”漫步附和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雪饼低声。
“因为……因为根本没法做决定吧……”月流别开脸去。
“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如果你同时喜欢两个人，就选择你后喜欢上的哪一个。如果你足够喜欢第一个人，就不会喜欢上第二个。”雪饼道。
“讲起来是一回事，实践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她的感情惯来是一笔糊涂账，无法套用任何理论。月流挠挠头皮。
“唉，不管了，反正选哪个看起来都不错。”雪饼嘟哝。
真的这么简单么？月流无言。抛开家世的差距，他们年纪尚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知道这段感情能走出多远。两个人的态度都是那般认真，然而开头越是认真，结束时也伤得越重。
她没法保证能像他们一样完全地投入。
也不舍得亲手折断自己的翅膀。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对了，我要跟朋友去玩‘起点’了……先跟你道个别。”
“呃……祝你们好运。”
“谢啦。”雪饼露齿一笑，“很高兴交到你这个朋友。”
“Me too.”
雪饼走后，漫步道：“老妹，其实你已经有了决定吧？”
月流摇头，一筹莫展：“我真的没什么主意。”
“也许你的心早已替你做出了决定，只是你没有意识到。”
“这么玄乎？说的我好像心口不一似的。”月流笑道。
漫步一笑，不复多言，感情上的事本就强求不来，得让当事人自己决定。
退出游戏，已过午夜。祁雪正想关机睡觉，不料Q-Q蹦出一个消息提示来。
是ff。
ff：在吗？好无聊
叶子：在，元宵不是很多活动吗，无聊啥
ff：都是让男生陪女生逛街的
叶子：元宵本来就是中国的正统情人节
ff：叫我这种光棍情何以堪！
叶子：彼此彼此
ff：洗洗睡了
叶子：等等
ff：什么事
叶子：我正面临一个人生抉择不知道怎么做
ff：终身大事？
叶子：不是。我游戏里的哥哥要来A市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见他
ff：这样吧，我们猜拳决定
叶子：好啊
ff：石头剪刀布选一个，如果你选的和我一样，就去见他；如果不一样，就躲着吧
三分之一和三分之二？ff是不想她去么？
叶子：布
ff：0.0
ff：猜中了
叶子：0.0心灵感应？
见鬼了，怎么这么巧？祁雪欲哭无泪。她关上电脑，眺望对面的窗台。
孟宇飞还没睡，她想。身为一族之长，总有忙不完的事务。
夜空呈现迷人的深紫色。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这样迷人的夜色里，有个男孩向她表白。
当时她在啃一根羊肉串。
齿间似乎犹残留孜然的香气。
星光下，她给他讲过很多故事，甚至讲到过内心最深的隐秘——冰糖敬慕的师傅。
然而他没有相信。
又一个夜晚，她在排档里遇见了孟宇飞。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下意识地跳动，循着七泡半身的节奏。
她曾屡次见到莫莫、提香同他走在一起，许多女生在她们背后指点议论。
她知道，每一回孟宇飞送她返校，提香的身影都准时出现在阳台上。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哪怕是一句告白、一句承诺。
孟宇飞从虚拟舱爬出来的时候，已是凌晨。
床头柜上蹲守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是提香倒的——她应该睡下了吧？
他朝提香半掩的房门看了一眼，已经熄灯，于是帮她关好了门。冲过澡，倒在床上，他瞧着瓷杯上火影的图案，不禁笑意盎然。
无数次，他操纵着火影，对满屏乱跑的叶子穷追猛打。
合上眼睛，翻过身去，转眼已睡得熟了。
提香没有睡。
估摸着又到了孟宇飞下线的点，她给他倒了杯茶。
刚刚放下茶杯，听到虚拟舱的响动，她急急回房熄灯，不及关门。
孟宇飞帮她关上了门。
他大概以为她睡了吧？这个笨蛋，家里有男客，她怎么会睡觉不关门？
提香叹了口气。看到那杯茶，他可有想到她？
自从和祁雪熟络之后，他渐渐疏远了她。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气，只是害怕引起他的反感。
第120章 轮回
九天界，无华城。
这里，曾是他们一同踏足的地方。
锥抚摸着中央石碑上莫名含义的刻印，依稀记起小山丘上参天的忘情树。
处处散落着往事的记号。
你也有来看望它们吗？
他转身离开了岛屿。
就在他身后，石碑高不可攀的顶端，月流静静枯坐，一腿弯曲，一腿垂放。
她穿着一袭纯白的羽衣，每一根羽毛上都流转着幽微的光华，散发着不可名状的魅力。她整个人似乎与石碑融为了一体，若是闭上眼睛，根本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没有人注意到她在这里坐了多久。旭日东升，日上三竿，金乌西斜，石碑的影子长长短短地转动，践行着周而复始的轮回。
又是一个黄昏。
披着黑色斗篷的伟岸男子默默走上祭坛，阅读无人能解的碑刻。
月流遥遥俯瞰，这幕情景不知为何沾染了悲凉的气息。
云雾之中，一名女子款款步出，蓝紫长裙，青丝飘拂，不惹片尘。
“你都想起来了？”她在祭坛之下驻足，问道。
男子掀开斗篷，同她对望：“都记起来了。”
流云和年月在的语气都是这般平静，殊无久别重逢的惊喜。
原来，当初间接害死流离的云儿，便是如今的流云么？
“你没事么？”年月在注视着模样完全没有变化的流云，“我记得最后那一刻，看到你从祭台跳了下来。”
“我也看到你被箭支扎成了刺猬。”流云喃喃说，“但是我没有摔倒地上……他救了我。”
“他呢？”
“不在了。”流云微微一笑，“你找到她了吗？”
“我踏遍了神州每一寸土地，独独找不见她的影踪。”
“这都是命数。”
“上一世，我亏欠她太多，却连补偿的机会也没有。”
说的是流离么？月流迟疑，要不要把流离的行踪透露出来？
扑棱棱，一只娇小的青鸟停在流云肩头。
月流蓦然展开双翼，自碑顶跃下，落速缓慢，似一片花瓣，无声无息地触及地面。
那只青鸟，的确是小瓶。
然而它已经不认得她。
流云察觉到她的出现，侧头道：“你是青鸟的上一任主人，对么？”
月流点头。
“涅盘之后，前世的记忆已经封印。如果要唤醒它的记忆，需要用一根青鸟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