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农)(63)

然而,哪怕姜秾已经活过近三十年,却依旧不抵夏五斤脸皮厚,要现在换了是他,他一定会死皮赖脸抵死不认,别人也拿他没法。

然而姜秾终究不是夏五斤,葛贡士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时。她虽不慌,却有点虚……

于是,姜秾描补道:

“农皇神农炎帝,统领姜姓部落,起于姜水。我们所在姜家这一支,或许就是农皇血脉后人呢,因此才格外擅长种田?

我觉得是的。不然该如何解释,明明是一样种田的,我阿爹种出的庄稼,却总能比旁人的多出两三成?为何我随便播下那两分地的黄豆,受了旱又没有施肥,却能有那样好的收成?”

狂士葛蕤:“……”

姜秾:“……”

现场一度陷入寂静。

“哈哈哈哈!!!”毫无预兆地,葛贡士拍着收边的桌子,哈哈狂笑起来!而且,狂笑久久不止……

“哈哈哈哈!!!”

姜秾:“……”有哪里很好笑吗?

“你走!哈哈哈,女娃子你走!”葛贡士一边狂笑,一边指着自家大门,直喊‘你走’。

在喊人走之余,也没忘给姜秾给出这一趟的答复:“治病杀虫液的方子,可用。哈哈哈……”

“……”姜秾疑惑得摸不着头脑,“村长,劳烦您了,我这就走了。”

……

在姜秾走后,葛蕤又笑了好一会儿,方才逐渐停下来。末了,还捂着笑疼的肚子揉了揉。

等他抬头看时,就看见自家孙子站着没出声,眼睛似乎是看向门外、又似乎不是。

“还看什么看呢?”葛蕤是能做出在殿试之前甩袖离京这样事情的人,在文人士林中有‘狂士葛蕤’之名,他自然不会是板眼周正的性格。对于自家孙子这个样子,也没有板起脸来教训,反而是打趣道。

葛圭章收回目光,被打趣了却不显羞赧神色,“秾妹颇有担当,也不是善于说谎之人。”

葛蕤往椅背一靠、手往竹椅扶手上一搭,立即就显出几分疏狂之意来,即便是像寻常老农一样耕种了五六年田亩,他依旧还是狂士葛蕤。

“知道她有担当,有担当到以一个小女娃的身躯,在虎口之下保护了你这个堂堂男子汉!”

被这样说,葛圭章神色依旧毫无波动。任谁和狂士葛蕤生活在一屋,都会像他一样。

“如你所说,她确实不是善于说谎之人。”葛蕤想到方才那小女娃子的样子,差点再次笑出声来。

“我自然能看出来,她没有说谎。所以难不成,姜家真是农皇的血脉后人?哈哈哈哈!!!”

第45章

狂士葛蕤发笑, 是因为他竟然已经信了姜秾的话。

便是‘天纵之圣’,也不觉其为生而知之者。他也一向认为世间之人, 皆为学而知之者。结果他却信了那小女娃子是生而知之、生有宿慧之人, 这如何能不令他狂笑?

同住一村六年, 姜家姜双五及其妻周翠娘, 二人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他狂妄, 他一眼便能看清, 姜双五老实木讷,周翠娘精明泼辣,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市井中人。

姜家那小女娃子,能从哪里习来那用培养料加菌包的栽培蘑菇之术?那个厚脸皮凑到面前来让他教授识字写字的夏五斤吗?夏五斤那粗蛮的栽种蘑菇之术, 与小女娃子所会的, 若论高低便是天壤之别。

她又从哪里学来的拌种剂和治病杀虫液方子?她不过是一普通农女, 连字都不识,逃荒来温宁村时不过是三岁懵懂稚童, 之后就连温宁村都没出去过,自然也没处学习医药习性等, 那又是如何凭空开出来那两张方子?

而他又确定,那小女娃子在说‘我似乎本就知晓……’时, 是没有说谎的。身为狂士,确实也狂妄, 他就对自己的判断极其自信。

那么,除了生而知之、生有宿慧,似乎也就没有其他说法了。

何况, 姜家父女在种田上的天分,确实有些玄异。明明是一样开荒来的地,种下了一样的种子,同样的侍弄方法,可第一年的时候,姜家田里的收成硬是要比别家多两三成,之后年年也都是如此。

而且,那小女娃子随意播下的那两分地黄豆,那收成也着实好的说不通。

莫非,姜家还真是农皇的血脉后人?而那小女娃子,更是生有宿慧,比她爹更有种田禀赋?

“哈哈哈哈!!!”狂士葛蕤再次哈哈狂笑不已!“我竟然信了那小女娃子的话,我竟然信了!哈哈哈,实在好笑,太好笑了!”

原来世上竟真有生而知之者,他之前奉为真理的认为被打破了,实在是忍不住想大声狂笑啊!

而且,那小女娃子认真描补的样子,看着也实在是有趣!

一身嫩黄碎红梅花色的襦裙,一对双丫髻用了嫩黄碎红梅的发带系上,白白嫩嫩一张稚气小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一双杏眼。

这怎么看,都该是一个娇娇俏俏的小丫头啊,如果他有孙女应也是这个模样了罢!

然而,那小女娃子,却一脸正经认真的样子——是真正一丝不苟的认真,认认真真的描补……“哈哈哈!!”

葛圭章目光清冷无波,睨眼看靠在椅背上笑得直揉肚子的老人。

葛蕤把笑得下滑的身体往上挪一挪,依旧靠在椅背上,不过坐姿要稍微端正一点了,“看甚看?你爷爷这张橘皮老脸,可没什么好看的。”

葛圭章面无表情:“孙儿正为您观望气色,以诊断捧腹狂笑,是否有碍您身体康健。”

“……”葛蕤不再和自家孙儿斗嘴,“你也十二岁了罢?还有两年就是成丁了,又看了那么些书,各样事该是都略懂一些了,你自己掂量着罢。”

少年慕艾,最是纯真啊!他相信孙子自有分寸。

不过,太有分寸太君子了,会否争不过那无脸无皮之人?葛蕤也只是随意一想罢了,没有在意。

可在日后,却成了真。

“是,孙儿明白。”他自然知道掂量分寸。

那样的人,该被赤诚以待,他如何会让自己有一丝失礼冒犯。

……

听了传言后,那些田里麦子遭了病害心焦如焚的妇女们,直接就在去葛贡士家的路上等着了。竟然果真见到姜秾从葛家出来

,于是立即便围拢上来!

“秾娃儿啊,你这是从村长家出来呢?”

“做什么去了呢?是去请了葛贡士为那治病杀虫液的方子掌掌眼吗?”

“是啊是啊,葛贡士怎么说呢?那方子有没有用?秾娃儿先前已配成了拌种剂,想来这治病杀虫液定然也一样配成了吧?”

“秾娃儿,快和婶子说说,可是配成了?”

突然被围,姜秾吃了一惊。然后想到昨天傍晚杨婶到家里来过,便也明白了这些婶子们为何会像是提前听说了,专门在此围堵她。

这样也好,免去了她到各家各户去告知并说服的功夫,“村长说了,我这治病杀虫液的方子可用。”

其中一个婶子可见是很急切了,一听姜秾说‘可用’,就‘啪’地一拍手以表她的兴奋之情!

“秾娃儿,快说说,这方子是怎么个样儿?这麦子病害百万火急啊,快教教婶子要怎么做?!”

“是啊是啊,好秾娃儿,快教教婶子!实在是不救回麦子、婶子一家就要饿死了,也就不讲那些志气和规矩,婶子就厚着脸皮来占秾娃儿的便宜了。”

“是啊是啊!”

姜秾能理解她们对田里庄稼的着急心情,并不介意婶子们这样堵着她。

不等婶子们七嘴八舌继续说,姜秾便出言道:“婶子们不急,我这就说与各位听。苦楝树皮,乌头,艾蒿,大蒜,生姜,野花椒。苦楝树皮、艾蒿各四分,乌头、大蒜、生姜和野花椒各半分。”

“苦楝树山脚树林子里长了不少,田间地头也到处都长着艾蒿,苦楝树皮和艾蒿这两样好弄来!大蒜生姜家里就有种了做佐料的,野花椒和乌头不像那么好弄来,所幸也要得不多!”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配治病杀虫液的药材很难寻呢,竟然都是很容易找到的,这真是太好了!秾娃儿啊,那野花椒是要新鲜的?还是干野花椒也行?婶子家里有现成做佐料的干野花椒呢。”

在定下这个简易版配方之前,姜秾是确认过配方材料在周围就能很快凑齐,方才最终确定的。救麦子病害如救火,若不能很快的配成并喷洒,也就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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