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前夫又重逢了(46)

“咳……”武倾城轻咳了一声,“所以跟你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淑阳殿,战战兢兢,了此残生么?”

枭刺王妃看着这张跟她相似的脸,眸子不禁动了动,起身道,“活着,总比死了强。事涉朝臣,这次我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武倾城踉跄着起身,“武杨两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个是父族,一个是母族,她已允诺,只要送她上太子妃之位,就能保两家繁荣百年,现在只是出了点事,他们……他们不会退缩的吧?

“你还指望他们救你?”枭刺王妃流露出可怜的神色,“杨氏听得风声早,早已把锅全甩你身上了。不知道你那个一盘散沙的武家会不会救你。”

武倾城跌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她谋划经营多年,全都烟消云散,仿佛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被人欺凌的并州丫头。

……

武氏倾城,谋害宫人性命,还与朝臣勾结,图谋不轨,其心不正,其罪当诛,赐三尺白绫,毒酒一杯,择一自行了断。

旨意宣到了淑阳殿,武倾城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

来宣旨的太监拂尘一扫,“武娘子,请吧。”

武倾城冷笑,“蜀王怎么样了?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做他的王爷?他所作所为,是不是全推到了我身上?哈哈哈哈,果然还是父子情深,全推到我身上,好,真好。”

太监面无表情,丝毫不理会,“武娘子请吧,咱家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我能不能再最后见一个人?”

她想见李承明。

想问问他,可曾对她有过半分动心。

“说什么浑话呢!太子殿下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来人,送武娘子上路!”

“等等!”武倾城笑了,她经营多年,那太监的把柄,她还是知道的。

武倾城的目光在其他几个内侍身上逡巡而过,最后落到他身上,“我听闻陈司膳的红烧排骨堪称一绝,不知公公可有试过?”

她好歹帮蜀王做过些事,宫中哪些太监宫人结了对食她清楚得很。若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太监想往上爬可就难了。

太监果然震了震,咬牙派人去东宫请太子。

“公公不必为难。”武倾城咳了咳,“您只要去传话便可,太子会来的。”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去传话的小内侍便回来了,对着那太监摇了摇头。

他不来?!

她都要死了,他都不肯来见最后一面么!

那太监立刻抬手招呼,生怕武倾城再多说一个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武娘子上路!”

白绫扼住咽喉,武倾城突然觉得吸不上气来。

还有什么可问的呢?在他对她刑罚加身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的,若有半分心动,他都不会那样对她。

只是她不甘心啊,他曾是她在太极宫唯一的光,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拉她出了泥潭,是她活到现在唯一喜欢的人。

算计其他宫人送给李愔,全都是为了权势利益,唯独苏宓,她是真的想除之而后快,夺了她的清白,苏宓就再也不可能挡在她和李承明之间。

可万万没想到,会触了李承明的逆鳞。

还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她步步算计,双手染血,一路披荆斩棘想要成为人上人。她好权势是真,谋夺太子妃之位是真,可是喜欢他想站在他身边,也是真。

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此生,她好不甘心啊。

……

武倾城死后,尸体敛了送回并州,武家却完全不敢收,声称武倾城已经被武氏宗族除名,棺材停放在了并、汾交界,僵持数日后,就地埋葬。

即便武家如此作为,也依然挡不住倾覆的命运。武家与武倾城之事逃不开关系,明目张胆地就敢把主意打到太子妃位上来,手伸地实在太长,况且自应国公死后,武家在边境就毫无建树,难当大任,空吃军饷,圣人早就想动武家,如今借了这个由头,把并州总管武常思贬为江州司马,其余在并州为官的武氏族人,都贬官查办。

武氏一族自立国起就在并州经营,如今贬去江州,隔了数千里,几十年基业毁于一旦。武氏本就不是关陇士族而是凭军功起家,如今更是从新贵中除名了。

李承明负手立于窗前,看着书房窗外次第盛开的牡丹花,微微眯了眼。

尉迟珏向他汇报如今并州的局势,“果然如殿下所料,武氏一族已再难翻身。”

李承明点了点头,前世武杨两家站在吴王妃武倾城身后,没少干过结党营私、陷害东宫的勾当。李承明要的,是把武杨两家连根拔起。

“蜀王那边也定下来了,废为庶人,流放巴州。”

杨淑妃听到消息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哭哭啼啼去求圣人,希望圣人能看在父子情分上,绕过李愔,再重新给他一次机会。

然而圣人的舐犊之情只对嫡出子女才有。

即便杨淑妃跪在立政殿门口滴水不进,苦苦哀求,圣人依旧不为所动,维持原判。

“李愔杀人之事,已交三司会审,现在证据确凿,所有人都等着一个公道,朕如何能徇私枉法?”

杨淑妃被逼得没办法,架着李恪去求圣人开恩,结果圣人更加不悦,“杀人偿命,朕没要了这个畜生的命已是网开一面,国法如山,不必再说。”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说下去,只会惹祸上身,可母亲含泪低泣苦苦哀求的模样犹在眼前,他无论如何得要为弟弟求情。

圣人被吵得烦了,直接让李恪去就藩,还意味深长地提醒他,“父皇为你和愔儿取名如此,你可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

恪,谨慎;愔,沉默。

父皇是想他们兄弟二人安安静静,恪守本分。就因为他们的身上,留着前朝的血液么?

杨淑妃,他们的亲生母亲,便是前朝公主。

李恪想起李承明,加字号齐光,承继大统,日月齐光,想起魏王李泰,有国泰民安之意,想起晋王李治,有长治久安之意。这才是为人父母,对孩子的殷殷期盼。而不是像他这样,需要谨慎本分地生活。

“父皇也想你能时常承欢膝下,怎么会想你那么早就离开长安呢?只不过家国事殊,藩王出藩,方能巩固我大唐根基,成为我们李家最坚固的屏障。”

李恪勾了勾唇角,真是讽刺。

魏王也到了就藩的年纪,长安开始修建的魏王府是怎么回事?

杨淑妃得知此事后悔不叠,两个儿子都要离开自己,离开长安,成天抹眼泪,拉着李恪说对不起他。

李恪只能安慰母亲,说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内心的苦涩只能自己吞下。

因为武倾城之死,因为亲弟被流放,因为自己的出身,因为愤懑不平却还是无能为力改变这一切。

……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武氏倾覆,蜀王流放,吴王就藩。

然而却让杨氏逃了。

本来这件事,李承明也没想过能一举扳倒杨家。淮阴杨氏,是不逊于陇西李氏的关陇士族,前朝皇室便是源自此士族。武倾城事发后,杨氏早就得到了消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殿下还是太急了些。若是能谋划得再长久些,或许能撼动杨氏根基。”

“让杨氏逃脱,此事只怕还需徐徐图之。”

“……”

东宫幕僚你一言我一语,李承明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脑海中浮现出的女郎眉目娇俏,看向他时目光又迷又魅,他突然很想见到她。

“殿下!您去哪儿!”东宫署官叫住他。

“今日就到这儿吧,这事儿……容后再议!”

……

天色将暗,朝阳殿已经掌上了灯,苏宓用过晚膳,就在殿内看书。

宫人们交头接耳,这几日太极宫热闹太多了,蜀王惹下大祸,还连累了吴王前去就藩,成为了最早去就藩的皇子,往后皇子就藩,怕是要提上日程了。

因为武倾城之死,韦娘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利用了,错怪了苏宓,扭着帕子去跟苏宓道歉。

苏宓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

韦娘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到一边继续泡她的茶,打算泡完就给苏宓送过去,让她尝尝。

月光很好,皎洁又朦胧,苏宓放下书,走到殿前。

月光下,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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