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怕影响明天考试……”
“好了,周日下午怎么安排?”
因为这次难得的出场机会,学校将周日下午的发车时间改到了九点半。学考考三天,周日是最后一天,考到下午五点,之后的四个半小时学生们自由安排。这里不比弃城,老师们为了保证学生不在外闹事,硬是提前做了一个半小时的安全教育。
“我没安排。”
“我想四处看看。”
“这里有什么可看的,”顾言拿出手机搜索。“KTV、电玩城、电影院、游乐场……”
“KTV弃城也有,但那里都是是做夜店生意的,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外面较正规的城市,KTV里不会做那种生意。”
“是吗。”
“有空可以去看看。叶希,明天考语文,把默写在背背。”顾言站在床前,大有不背你就别上床的架势。
叶希无奈,只好拿出必考古诗文开始念念叨叨。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茼蒿之间……”
“停,翱翔什么?”
“翱翔茼蒿之间。”
“……”
“怎么了吗?哎呀……咳,蓬蒿、蓬蒿。”
“你语文啊,保C争B吧。”
“至于吗。”
“差不多了。”
刚考完数学,林书诚急急匆匆的跑过来对顾言说:“言哥,我完了。”
“别紧张,最后一道题出难了,做不出来不影响拿A。”
“那你做出来了吗?”
旁边的叶希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林书诚。
“唉……”林书诚叹着气走了。
“你怎么样?”顾言问叶希。
“拿B混个毕业证得了。”
“叶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
“啊。”
“你高中后想做什么?”
“……”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是想以后永远留在这里,当你的黑帮老大,还是跟我出去?”
“我想跟你出去。”
“可是,叶希,你的分可以在弃城外的某个城市考上一所大学,但在首都不行。而且你若想出去就必须考虑好你想做什么。”
“……”
见叶希不答顾言道:“没关系,现在还有时间。”
下午两科文科也考完了,出的大题基本都是临考前背过的,叶希想起一半编一半,估计拿个B不是问题。
好不容易考完了,想学理的终于摆脱史地政,想学文的也摆脱了物化生,学生们都很高兴,又是出了弃城,便开始四处游玩。
“这附近刚好有个KTV,要不过去看看?”
“这外面的KTV是不一样,要是在弃城,一进门就有一大堆女人围上来。”
因为二人平时都不爱听歌,也不怎么唱,所以只订了半个小时的房。
进了门,二人并排坐着,谁也不点歌。
顾言把话筒递给叶希,示意他先来,叶希把话头举到顾言嘴边,“我平时只画画,不唱歌。要是会唱的,除了ABC,就是国歌了。”
“你总是画,也不见你画成什么样。”顾言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被麦克风扬声器扩大回荡在整个房间,听的叶希心里痒痒。
“行了,去点唱吧,你这电磁炮一样的嗓音不唱歌都可惜了。”
顾言移到点唱机旁边,想了一下,开始打字。
“等你过生日,我给你画一幅。”
“啊,真期待。”
配乐响起,叶希看着屏幕上的歌名《离骚》,心里直突突,他可别唱什么“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滴着雨的眼角,多云的眉梢”
顾言刚开口唱第一句,叶希就开始不淡定了,这温柔又带着些许黯哑的低沉嗓音……该死的特么勾人。
“诱惑我的心,答案在揭晓
整个天涯海角,是你的动摇。
春来春又去,越走越寂寥……”
歌曲结束后,扩音器里响起叶希阴恻恻的嗓音,他说:“顾言,你他妈这是在找日。”说着他就把顾言按在了沙发靠背上,“这首歌为什么叫《离骚》?合着就应了一个骚字是吧?”
叶希李顾言很近了,顾言感觉自己一眨眼睫毛就能扫到叶希的。“咳,要说别的歌,我也大致只会这一首。之前有一个同事,她说我很适合唱这首歌,就让我学……”
“他让你学你就学?男的女的?”
“女的。”
“什么。”
顾言感觉叶希按自己肩膀的手明显用力,道:“那时我才上初中,她比我大了快十岁。”
“以后离她远点,教你这种歌……”
“嗤,已经够远……”顾言话未说完就被叶希堵住了嘴,扩音器里自动放的歌,还有棚顶变换的灯光,真的营造出一种……夜店的氛围。
“唔……”顾言仰头离开叶希,“你是不是习惯了,一来这里就不老实?”
“胡说,”叶希顺势吻上顾言的喉结,“我们那的KTV我就只在门口看过一眼,从没进去过。”
顾言攥紧拳头,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叶希,你够了。”
“好、好。”叶希勾着顾言的肩膀坐在他旁边,“你伤还没痊愈,等下个月,4月1号刚好是半年,我等着……”
“呵,”顾言轻笑,又看了眼表,“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要走火了。”
“嗯,楼上就是电影院,我们去看场电影?”
“好。”
晚上快到九点,二人吃过晚餐,打车回学校集合地。刚才那场电影《三世》,讲述了女主得到一把神奇的刀,穿越了两次找他爱人的灵魂转世。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吗,又真的存在转世一说吗,顾言也没有定论,或许那天晚上的梦就是二人的前世。
四个月后
转眼就放了暑假,顾言的护照也拿到手了,这个假期他回首都后准备去新西兰看姐姐。
说起来姐姐怀孕也有六个多月了,顾言知道手机辐射对孕妇不好,与姐姐的联系也没那么频繁,只是常常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一年多没见姐姐,即使心中思念,他也并没有一放假就离开。一是上个月联系姐姐她还未回复,再是过两天就是叶希生日了,顾言想在那之后离开。
7月26日。
半上午顾言估摸着叶希起床了,敲响了他家的门。
过了一会,叶希开门,他显然刚起床不久,睡衣还没有换下来,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润,应该是刚洗了脸。
“生日快乐,叶希。”顾言微笑,低沉的嗓音宛如大提琴的和旋温柔缱绻。
“哟,来了还穿这么整齐,刚好没睡够呢,见你更想睡了。”
“今天一天都陪你……我有东西给你。”顾言说着从身旁抱起一个箱子递给叶希。
“什么这么大。”叶希接过这个大箱子,并不沉。
顾言顺手关了门,叶希将箱子放在客厅地上,打开了箱盖。顾言看见叶希原本挂着笑容的唇角瞬间凝固,一向看不透底的眸子也渐渐变得空洞,最后竟呈现出一种澄澈的感觉。
顾言有些紧张,箱子里是一只毛绒玩具熊,自那天他不小心见了叶希衣柜里的东西,便觉得叶希保留它一定对他有什么意义吧。
“上次放寒假,我回首都看见了它,他们都说这熊的眉毛长得像我,我就买下了。”顾言撒了谎,他不想让叶希知道自己看了柜子里的东西,那熊的眉毛是他特意定制的,“怎么了,你这表情,像个幼儿园的小孩一样。”
叶希弯腰抱起熊,然后将整个脸都埋在熊的身上,抱着熊的双臂也愈发收紧。
顾言微笑,他应该是喜欢的。
“顾言,”叶希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慵懒,倒是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思。
“我在。”顾言绕到他身后抱着他。
“我小的时候,父母感情很好。我妈辞了夜店的工作,我爸也从不打我们。”
“大概14岁那年,爸妈带我去逛商场。我还记得我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我不时的跳起来,爸妈就会像荡秋千一样把我往前甩,然后再稳稳落地。”
“那天我们买了一只玩具熊,跟这个差不多大,那是我们全家最后一次一起出门。后来,我爸喝醉了,在外面玩了一晚上,我妈不高兴就闹,再后来……”
察觉到叶希的声音微微发颤,顾言将他抱紧。
“从那天以后,多少次我做梦,左手牵着爸爸,右手是妈妈,但我跳起来……醒了,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