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长靖摇了摇头，“组里现在有两个案子，大家都很忙，我不想回家。林彦俊，我们要不要复检尸体啊？”
“复检尸体也要有个方向，我们现在没有什么思路，复检意义不大。”
尤长靖没接话，心事重重地翻开桌上的案件资料。
“你饿不饿？”林彦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三个塑料袋里拿出来九个饭盒摆在桌上。“陈立农说的那家小笼包，的确火到要排长队。”
“哇你买了这么多哎！”
“只有两个包子是你的哦，剩下的是别人的。你要减肥的。”
“所以你买了九屉小笼包，减去我的两个，剩下八个人要怎么分？”尤长靖了然于心地笑。
“我自己吃1.67屉，不可以吗？我最近太瘦了些。”
“可以。”尤长靖懒得争论下去。有些事情只要心里知道就好，比如，“太瘦了”的林法医最后一个也没有吃，“要减肥”的尤法医觉得两屉下肚也还是没有饱。
（三）
周锐觉得很无辜，一个美好的上午，就这样被坐在对面那个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人毁了。全市局有名的冷面法医林彦俊一大早就把他堵在了检验科，要等他的DNA结果。周锐每天都被市局上下催着要结果，第一次见到这种上门追债的架势。仿佛回到了小学，那些放学回家妈妈就坐在身边盯着自己做作业的日子。
所以在两个小时后，周锐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个DNA样本时，看着比对结果，有一种终于熬出头的激动。
“那个，林彦俊，你们第二次那6个样本，跟第一次拿过来的那些，有一份重合的啊。但是DNA库里没有这个记录。”
林彦俊噌地一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检验科。周锐才长吁了一口气，这哥们儿，做什么法医呢，做警察的话，全世界的罪犯都会把“被林彦俊冷冷地盯着”列作一大酷刑吧。
（四）
串案之后，这起案子便成了N市三年来第一起连环杀人案。上头也重视起来，局长叫了蔡徐坤和朱正廷去，名曰激励士气，话里却一直强调N市近年来的治安成绩，总结陈词还把侦破这个案子上升到稳定N市民心的高度。
蔡徐坤出了门便苦笑，“正廷，这个案子要是一周内破不了，我们就江湖再见吧。”
朱正廷知道蔡徐坤的言外之意，出声安慰道，“还没到立军令状那个地步，别说这样的话。”
朱正廷了解蔡徐坤的处境，做了三年重案一组的组长，功劳是大家的，出了岔子却只能自己扛。一个案件，对组员是工作是挑战，对蔡徐坤，则是肩头的重担。
回到办公室，蔡徐坤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着，“正廷，确保丽华道和文华道的每一户人家都要问询到，任何一个疑点都不能放过。子异Justin，陈静静的关系网进一步摸排。丞丞，你跟着我，咱们俩摸排丁香的。小鬼，两名死者的任何社交信息都不能放过，全都给我挖出来。彦俊长靖复检尸体。农农，辛苦你再跑几次现场吧。”
接下来的三天，几人白天各自奔忙，夜晚聚在办公室对笔录挖线索。所有人的眼睛熬得通红，一罐罐红牛的瓶子被捏扁了扔在角落。死者复杂的关系网逐渐被摸清，他们对每一个细微的矛盾点都不敢放过。
陈静静有一个骚扰她的老乡。
丁香有一个伸手要钱的表哥。
陈静静高一时的男友也在N市打工，那男的找过陈静静，完事儿后还想谈旧情不给钱。
丁香虽然讨厌她那贪得无厌的表哥，暗地却和表哥在网吧认识的一个小年轻打得火热。
陈静静有时会去一家夜店门口揽客，仗着年轻漂亮，总能勾上个把浪荡子，开一次工够吃几天的。
丁香以前有个常客，是个开饭馆的小老板，两个月前被家中妻子打上门来，小老板便再也没出现。
陈静静……
丁香……
一张越来越长的调查名单背后，是越来越奔波的白天，越来越少眠的深夜。
第四天的上午，朱正廷拎走了把自己埋在一堆证物里的陈立农，“和我再去看一趟现场吧，万一有什么落下的呢。”
陈立农看看外面高悬的烈日，“正廷，你得请我吃冷饮。”
“只要你找到有用的，我送你一冰柜的冰淇淋。”
第六章
*本章铺垫一些彦归正传。
本章出场人物：
周彦辰：果然资本大少爷，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周父继室所出，N大工商管理毕业，负责管理G市的果然资本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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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兄弟
（一）
朱正廷倚着日光巷巷口的电线杆子出神，丽华道和文华道已经被他挨家挨户摸了过去，从耄耋老人到黄口小儿都问了个遍。这里鱼龙混杂，人人都为自己明天的一口饭挣着命，没空关心两个每天都带不同男人回家的姑娘，那天带回了谁。他有点沮丧，不知道怎么跟蔡徐坤报告自己的无功而返。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却让朱正廷有点诧异。
“我回来了，今晚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有案子在忙，抽不开身。”
“人民警察也得吃饭啊。人是铁，饭是钢。下午茶总行了吧？”
“的确不太方便，这个任务很重。”
“我点好了，直接吃就好，二十分钟都不能给老同学吗？”
老同学，朱正廷暗自苦笑。这段同学情谊，实在是他生命中蛰伏了六年的刺。
没给朱正廷反驳的时间，新的短信在屏幕上亮起。
“四点半，江畔酒店，我等你。”
朱正廷看了看表，四点十五。他估算着时间，这个时间并不堵车，从丽华道开过去，十分钟差不多。这位老同学，实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抬头正看到陈立农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便知道彼此没有收获。
“农农。”朱正廷忖度着开了口，“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陈立农摇了摇头。闷热的夏季下午，狭仄的巷子里东翻西找了几个小时，他只觉得又饿又渴。
朱正廷体贴地用手里的笔记本给他扇着风，“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吃完再回去工作。”
陈立农明白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不如此刻养精蓄锐，回去再对着全组人眼睛里的红血丝检验物证，便点了头。
“我们去哪里呀？”
“江畔酒店。”
“啊？正廷？我们可不能公款吃喝啊？”
“什么公款吃喝，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请客，便宜你了。”
陈立农知道，朱正廷是半路出家，本科在N大修的是工商管理，大学毕业却考了警队做警察。朱正廷为什么转行，是王子异为什么放弃家产之外，重案组另一个未解之谜。
“在江畔酒店请客，正廷哥你大学同学好有钱啊。”
“周彦辰。”
“这名字有点耳熟？”
“好记性，一年前我们跟经济犯罪科合作调查过一个案子，在果然资本取过证。他是果然资本的大公子。”
陈立农闭了嘴。N市所有高级酒店的股权加在一起，五分之一姓周。
（二）
车子停在离江畔酒店一条街的地方，考虑到公家车的社会影响，两人选择下车步行。
刚进大堂，便有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向朱正廷打了招呼，一笑便露出一口大白牙。
“正廷，好久不见！”
“是啊一年不见了，彦辰你气色不错，看来G市生活很滋润。”
两人交换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朱正廷拉过身后的陈立农，“我同事，陈立农。”
“陈Sir好。”
“不敢当不敢当，叫我农农就好。周总刚回到N市，就来叨扰了，实在惭愧。”
“哪里哪里，大家都不要客套了，叫我彦辰就是了。”
陈立农点点头，打量着眼前的人。金丝眼镜的镜片掩饰不了眼神中的光芒万丈，这种人，是天生注定要运筹帷幄博弈疆场的。
朱正廷拍拍周彦辰的肩道，“听说你在G市呼风唤雨，怎么突然回来了？”
“正廷你也学会取笑人了？一年过去这分公司也算步上正轨了，我在G市的任务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