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绿谷出久，我找不到他，你能帮我交给他吗？”
死柄木迟疑了一会儿，从和服里拿出了一根断掉的红线，上面还系着一个已经有些陈旧的铃铛，铃铛里被细致地塞上了棉花，黯淡的表面上一丝刮痕也没有，被人精心地呵护保养着。
“我听说你只要许愿的人最珍贵的东西，这就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你能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绿谷出久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从结界里伸出了一双苍白的手，接过了这些东西。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死柄木把狐狸面具严丝合缝地戴好，他看了看这个地方，忽然开口道:“如果你是今天送给他的，能帮我给他说一声生日快乐吗？”
绿谷的声音穿过结界变得有几分不真实。
“我......会的。”
饭田给绿谷披上外套，他看着在在观看烟火会人流中很快消失踪迹的死柄木，低声开口询问:“绿谷先生，为什么不告诉他您就是他的友人?”
绿谷抬起头，看着在夜空中璀璨而绚丽的烟火，攥紧了手里的两枚卵。
“我......没有什么时间了，灵力快要不够了。”
他低下头，烟火炸开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打出明明暗暗的迷离感。
“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我本来就已经是死人了。”
“死柄木君，见了我也不会多开心吧。”
轰焦冻伸手抚上绿谷的脸，眼神复杂而专注地看着他。
绿谷手里的黑凤蝶卵大亮了起来，成群的蝴蝶从卵里面飞出来贴在绿谷的红线上，绿谷眼神惊讶地看着这些蝴蝶。
“这是阴界的黑凤蝶，以红线和阵法为食物。”
绿谷猛地抬头看向饭田。
“我有办法解除小胜在我身上的往生阵了。”
饭田看了这些刚刚孵化出来的小蝴蝶们，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绿谷先生，它们还太小了，啃噬不了复生阵，您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饭田看着绿谷，提醒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绿谷先生，您今晚该找相泽先生去拿压制您身上怨气的符衣了。”
相泽从衣柜最下面掏出一件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红色符咒的内衬，递给了绿谷。
“啧，来得刚好，那小鬼出去了，最近那家伙越来越敏锐了，我连衣服都不敢让他看到，他一直在找你，我怎么骗他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
绿谷反手穿上新的符衣，又系好外套，眉眼弯弯地笑到:
“相泽主持也骗不了小胜吗？”
相泽长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为了你连神都不愿意当了，我怎么可能轻易骗到他。”
绿谷脸上的笑意微收，他看向院子里的樱花树，垂下了眉眼。
“很快......您就不用骗他了。”
相泽深深地看了绿谷一眼，最终也只是转身嘱咐了他几句。
“爆豪最近灵力暴动越来越厉害了，如果可以的话，可能需要你过来才能压制他。”
“他其实很想你的......算了，你还是别见他了。”
绿谷系好了衣带，轻轻点在了走廊上向夜空飞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
轰焦冻转头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红色符咒的符衣，他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
“绿谷......你要是解除符咒，你会完全消失的。”
“但是要是不解除......”
母亲化成怨灵后狰狞的脸在轰焦冻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用力地扇动翅膀逃避一样地离开了这里。
逃避这个无解的命题。
阳春，樱花开放的季节。
爆豪灵力暴动的频率提高了，相泽迫不得已向绿谷求助，绿谷再一次变成了爆豪的“容器”。
只不过这一次是盛放“灵力”。
相泽一开始很反对这样的形式，而和美子坚持。
最后绿谷敲定了这个方法，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希望能在自己消失前看到爆豪成为新神。
人间不可以没有信仰和神明。
吸收完灵力的绿谷痛得四肢发麻，他停在樱花树上休息，茂盛盛开的花将他整个包裹起来，轰焦冻坐在旁边的树枝上试图让绿谷依在自己身上休息，黑色的翅膀保护性地合了起来，他甚至还想给绿谷擦汗，理所当然地失败了。
树下的绿谷仰着头看着自己被这样小心地呵护着，眼神微微闪动。
意识清醒过后的爆豪拖着还在流血的手臂强行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废久！老子看到你了！给我滚出来！”
“没有消失就给我出来！不是要看我成神吗？！”
只有樱花在风中摇曳的细微声响。
爆豪嗤笑了一声，反着坐在了樱花树下，闭着眼睛低声道:
“真是魔障了......”
绿谷垂下头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爆豪，确认他熟睡之后从层层叠叠的樱花里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爆豪的额头。
“小胜，对不起。”
轰焦冻小心地护在他旁边，害怕他突然跌下去。
“还有......十八岁生日快乐。”
爆豪灵力透支后睡得十分沉，他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触挣扎了很久醒了过来，他取下掉落在自己眼皮上的樱花花瓣，嘲讽地笑了。
“......还以为是那个废物回来了。”
犀角香完
第七章
07新神
犀角香燃尽了，轰焦冻面无表情地合上了小铜炉的盖子，惨烈的回忆变成了炉底一撮米黄色的香灰，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变成绿谷的骨灰。
轰焦冻闭上了眼睛。
绿谷体内的复生阵一旦被取出，他就会完全消失。
但是任由绿谷在阴界徘徊，他就会像母亲一样......
变成最面目全非的怨灵。
“只要你存在的话，怨灵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是绿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想变成那样吧。”
轰焦冻定定地看着那一大堆东西，深吸了一口气。
“我好想见你，绿谷。”
饭田沉默地擦拭着光洁的桌面，他一抬头就看见轰焦冻从天空中的妖界和人界的交界口探了个头出来，背上还背了许多东西，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轰焦冻带的东西。
“先生已经不可以再吃猪排饭了！”
“......我没带，这些是我那个混蛋父亲带过来，答谢绿谷上一次的帮忙的。”
他从饭田的肩膀上看向结界内。
“绿谷呢？他不在是吗？他人去哪里了?”
饭田安静地看着他，突然开口道:
“你是不是对他用了犀角香。”
轰焦冻扫了饭田一眼，平静地回答道:“嗯，绿谷人呢？”
饭田的眼神透过有些简陋的木质平光眼镜透出几分悲哀来。
“那你应该知道他去哪里了，黑凤蝶已经......可以使用了。”
轰焦冻瞳孔一缩，下一秒就击打着翅膀飞上了天空，他动用了风的灵力加快自己飞翔的速度，直直地向山顶上的光寺卷去。
饭田抬头看着零零落落飘荡在天空中的黑色羽毛，低声说出了没说完的话:
“来不及了，绿谷他已经开始用黑凤蝶消除爆豪体内的复生阵了......”
他缓慢地取下了眼镜，最后一次打扫完了整个庭院，安静地跪坐在了绿谷第一次唤醒他的地方，微笑了起来。
“绿谷先生，我很高兴您没有让我亲自杀死您。”
“能够成为您的式神是我最不后悔的事情了。”
“日安，绿谷先生。”
他眼里的光彩一点一点散去。
代表着制作他的主人也在渐渐消散。
黑色的翼滑翔过开始有些阴暗的天空，轰焦冻盯着光寺的方向收拢翅膀像一只箭一样刺入了爆豪的房间所在的庭院。
看清院子内的景象的一瞬间，轰焦冻没有控制住平衡从天空上跌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黑蝴蝶轻盈地扇动着翅膀往躺在屋内还在昏迷的爆豪的身体内没入，发出一闪一闪的绿色荧光，穿着嫁衣的绿谷坐在樱花树上，身体已经消散了一半，还在随着蝴蝶钻入爆豪的身体继续消散。
“停下！绿谷！”
轰焦冻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飞到了树上，他就像是被巨大的暴风雨打湿羽毛的乌鸦，落在了这黑暗的海面上仅剩的一个浮木上。
尽管这浮木很快也要沉没了。
绿谷安静地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漂亮的绿色光点从他身上连续不断地溢散，轰焦冻下意识把翅膀整个包了起来，想要阻止这些光点的溢散，但是光点们还是诚实地穿过了他的翅膀像天空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