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遇见了孟迹,他还记得那天把孟迹错看成了林淼,待孟迹洗完澡后,他才反应过来,并不是他的阿淼。
“你不是想赎罪吗?”她拿起那把小刀,放在心口上,她笑的苦涩,“你这辈子也别想。”
肖霖锐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把刀,林淼见没了可以威胁他的东西,于是转身跑出屋外。
肖霖锐担心她,赶紧追了出去。
在下楼梯时,肖霖锐崴了一下脚,他忍痛接着跑出公寓。
林淼跑到公路中间,她前后看了看,终于看见有辆车朝这边开来。
对面的车开的很快,车内酒气熏天,开车的人眼皮耷拉着,因为这条路没人,又怕被交警发现酒驾,于是选择走这条路。
开车的人见前面一人影,他揉了揉眼睛,视线模糊了,一个人影分出了两个。
顿时慌了,猛打方向盘,这时肖霖锐跑了出来,车不受控制的撞向肖霖锐。
肖霖锐来不及躲,双腿被撞,直接倒在了引擎盖上,额角则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被撞裂的一块玻璃插进了他的头骨,瞬间血流不止。
肖霖锐已经麻木了,他只感觉时间慢了,眼皮沉重,然后昏了过去。
^^^^^^
“滴、滴—滴、滴”
ICU病房里的心电图仪在无节奏的响着。
孟迹和陈向鑫站在玻璃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墙上挂钟的秒针转动的声音,在这压抑又安静的走廊里十分清晰。
这时,孟迹手机响了,是一个本地号码,但她认得,是周劣打来的。
她接通了。
那边是沉默的,孟迹也是沉默的。
但她还是先开口了,“怎么了?”
她的声音特别沙哑。
“你在哪?”他听出声音不对。
“医院,”她看了眼时间急忙补充了一句,“这么晚,你别过来了。”
“你出什么事了?”他声音提高了。
“不是我,是肖霖锐。”
周劣松了一口气。
然后二人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姐,锐哥如果醒不过来了华梦街该怎么办……”
孟迹想起医生那句,“玻璃已经刺穿头骨伤到神经,如果七十二小时未醒,就很难有醒的可能了。”
她拍了拍陈向鑫的肩膀,“他会醒的。”
时间过的很慢很慢,每分每秒十分难熬,孟迹感觉有股气憋在心里难受,于是干脆走到了医院大厅。
她站在台阶上,夏日凌晨的风很苏爽,特别适中。
她吹了会儿风,就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从医院大门走了过来。
是周劣。
她走下楼梯,到他身前。
“困吗?”他问。
听他这么一说,孟迹的确感觉到困倦,她点了点头。
周劣带她走进医院大厅的长椅前,他坐下,然后拍了拍椅子,“过来。”
她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而周劣偏头也靠着她的头。
静谧的夜,像极了温柔乡。
第41章
住进ICU的第二天肖霖锐就醒了,然后转出了ICU进了普通病房。
而孟迹是最后一个知道他醒了的人。
她推开门进来时,陈向鑫在一旁坐着,肖霖锐躺在床上,头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他的腿被打上石膏,因为有轻微骨折,现在也就只能动动手和说话还有做面部动作。
肖霖锐看着她,勉强笑了笑。
孟迹拍了拍陈向鑫的背,“去买碗粥来。”
“好。”他起身跑出了病房。
孟迹坐在他床边,“醒了有多久了?”
“半天吧,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
孟迹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最近酒吧出了点事她很忙,还有过几天跟周劣去拉萨的事,她本来想要不要推掉,但是见肖霖锐平安醒来,她倒也松了口气。
“没事,”她走到水壶前提了提,发现空了,“我去接点水。”
然后她出了病房,今天接水的家属很多,她拍了好一会儿队伍,回到病房时,陈向鑫已经摇起床,肖霖锐靠着枕头尝着粥。
她倒了杯水放在小桌板上。
肖霖锐没什么胃口也就喝了两三口,随后他想了想抬眸看着孟迹,“孟迹,等我病情稳定后,我想去台北,你跟我一起吧。”
“台北?”
“嗯,我爸在那长大的。”
“去多久?”
肖霖锐捏紧了汤勺,“不打算回来了。”
听后陈向鑫惊讶极了,他问,“那华梦街怎么办?”
“交给你了。”
“不是,哥,”他觉得肖霖锐说着玩的,于是笑,“你知道我一点主见都没有,华梦街我真做不下来。”
“你没主见是因为有我有孟迹。你也该自己一个人独立面对了,华梦街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陈向鑫低着头也没见几分开心来。
肖霖锐这创始人的位置也坐累了,他看着现在的华梦街发展起来,他想该退出去了。
在二人交谈中,孟迹一句话都没说。
“孟迹,你觉得怎么样?”
肖霖锐现在的状况没人照顾是不行的,可是,周劣。
又是这样的难题。
孟迹又不是天才,为什么总是有这种左右难舍的题。
她开口,“我不……”
“你不用这么着急回我,你回去再想想。”
病房里的气氛很沉重,肖霖锐只说自己想睡会儿,于是陈向鑫将病床摇下去,随后才和孟迹走出病房。
肖霖锐看着天花板,算算时间,离陈瑜出狱还有三四个月了。
孟迹他是必须要带走,他不想再让孟迹受刺激。
^^^^^
天台上有火光。
孟迹盘腿坐在台上,身边是十多个烟头。
她现在真的烦。
烦这世间给的选择,烦选择后的对错,烦她现在活成的狗样。
以前那个随性的孟迹死哪去了?
她猛吸一口烟过肺,然后咳嗽了几声。
去台北并不是坏的去处,她可以活成以前的样子吧。
周劣的确改变了她很多,但这不是孟迹想要的。
她并不喜欢时时刻刻都太依赖一个人。也很少会主动。
但她也怕没了周劣,她会不习惯。
她或许想要的是,我需要你你在,不需要你你走。
那这还叫谈恋爱?
这显然没人能做到。而且让人觉得有病还是个渣女。
所以她现在矛盾焦虑烦躁。
她从来没有过像今夜这般惆怅,一包烟就这样被她抽完了。
她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捶打着额角,又该吃药了。
她刚侧身跳下台子,就看见周劣站在她身前。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天台?孟迹耸眉。
“楼下看见你,便上来了。”
“嗯。”
“一包?”他目光越过她看见了台子上的空烟盒。
“嗯。”
“为什么不听话?”
“周劣。”她喊住他。
“为什么还要抽烟?”他提高了声音。
他在家感觉到这几天的孟迹很反常,便来找她。而且他心里很慌,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垂眸,“心情不好。”
“行李收拾好了吗?”
孟迹头疼的厉害,她忍了忍,摇了摇头,“还没。”
周劣的担心是对的,她果然有想不去的念头。
“你想放弃?”
放弃这很短暂的感情。
这是周劣第一次这么冷静。
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都在给她出难题。
她沉下一口气,头痛持续发作着。心里的沉重也在持续发酵。
“对,我想放弃了。”
终于她说出这句话,发酵停止。
她也很累的,没人活的轻松。
“有理由吗?”
她闭上眼摇了摇头,“没有。”
真狠。
他吸了一口凉气,很淡然道,“孟迹,我以为自己会强行将你留下,但我没有。”
真让人意外。
患有心理疾病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总是会推开最亲近的人。也对最亲近的人最狠。
因为在乎。
孟迹想那么多都是和周劣有关,而周劣并没有以某种病态的方式留下她,这都是在乎。
他们都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他们不幸却也是幸运的,成长注定个人赛,但他们却是两个人在战。
他们都还不够成熟,这也是周劣到现在也不敢对孟迹说“爱”这个字。
份量太重,他也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