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手上提着的新电脑,笑眯眯开口:“你猜我选的黑色还是银色?猜对了我请你吃饭。”
盛于璟没有说话。
江萌又问了一遍,“你猜不猜嘛?”
“黑色。”
盛于璟声音有些低,与平时不太一样。
“哇,竟然被你蒙对了?”江萌语气有些夸张,随即很不服气又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今天江大爷就破一次费,请你吃饭,不过今天地点由我来定,不准你再坑我。”
“改天吧。”
盛于璟语气很淡。
江萌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吧……”
她跟着在盛于璟身后,垂着头,有些懊恼。
一点都不会安慰人,真是……太没用了。
走了几分钟,余光瞥见自己手上提着的电脑,江萌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她立马停住脚步,“等一下。”
盛于璟停住,转身看向她,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江萌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店里了,你在这等我一下哦,我马上回来!马上!”
说完,就抱着电脑往回跑。
盛于璟蹙起眉,想了想,跟了上去。
江萌一路跑一路骂自己真是脑袋大容量小,这么容易忘事。
这台电脑,她其实选的银色,刚刚是想让盛于璟开心一下,所以才故意跟他说猜对了颜色。
但她不希望让盛于璟觉得自己这是在安慰他,她知道,想当然的安慰有时候更令人难过,更何况,他看起来就是那么孤傲的一个人。
所以她本来是打算让盛于璟跟着她去吃饭,等他在餐厅里坐下的时候,她偷偷回店里把颜色换一下,可是她却没想到盛于璟说要改天,而她也一瞬间就把这事给忘了。
江萌跑得急,回到店里的时候有点喘。
店里的老板还记得这个纠结颜色纠结了半小时的小姑娘,对她去而复返有些惊讶,问她:“小姑娘,落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没有,”江萌摆了摆手,又说:“老板,我还是想买黑色。”
换了电脑,江萌提着电脑走出店,却被站在店外的盛于璟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没有看到她换电脑吧?
千万别看到啊!
盛于璟状似无意地问:“东西找回来了?”
江萌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拿回了“落下的东西”,心里大石落地,如释重负。
她连忙点头,扬起灿烂的笑,努力遮掩住语气里的一丝心虚,“找回来啦,还好没丢。”
还好没被发现。
盛于璟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小姑娘仰着脸,脸上笑容灿烂,圆溜溜的杏眼清澈透亮,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他抬起手,手掌落在她头顶,拍了拍她细软的头发,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
声音仍旧有些低,却意外的柔软,“走吧,去吃饭。”
“诶诶诶不改天了吗?先说好,我预算有限,不准点太贵的!”
“我请你。”
“真的呀?那我们去吃海鲜吧,海鲜大大大餐!”
“走快点,乌龟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想哄阿璟开心的妹妹自己反而被哄了,我们阿璟宠不宠?昂,宠不宠!
有妹有姐妹发现,我专栏里多了一个草莓封面?封面好不好看?文案好不好玩?想不想收藏一下?(疯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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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千里姻缘
【15】
盛于璟最终还是回了S市。
下飞机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仿佛连老天爷也不欢迎他。
难得的是,竟然是盛显扬亲自开车来接的他。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不过是借着来接他的名义,想在这最后时刻,再多给他打几剂预防针。
“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待会儿在老爷子面前,严肃一点,少耍你那贫嘴。”
“不管你舅舅他们家说什么,你能忍则忍,别耍脾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少出点风头。”
果然,他一上车,盛显扬就开始嘱咐,唠叨的模样像管着家长里短的居委会大妈,见盛于璟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不做应答,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他忽然提高声音,严厉一斥,“听到了没?”
盛于璟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开口,“银行卡都被你停了,没钱吃饭,耳朵饿聋了。”
“……明天就给你解冻!”
“明天吃的饭饱不了今天的肚子。”
“等一下就给你解冻,行了吧?”盛显扬忍不住骂了一声,“臭小子!”
盛老爷子喜静,盛家老宅远离嘈杂的市中心。
复古的建筑前是一片花园,花园里的绿植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入眼便是一片寂静的绿,雨花石铺成的小路从正门口向内蜿蜒,路的尽头,是一扇实木大门,古老而厚重,仿佛将门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车行到正门口,缓缓停下。
盛于璟下了车,已然是和方才完全不一样的气场。
从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秒开始,他的眼里,就覆上了一层无法消融的寒霜。
而他的出现,也让门内那个嘈杂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安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其中几道,过于扎眼。
目光扫了一圈,盛于璟微不可察地抿了下唇,再走到盛老爷子跟前,眼中冷意稍稍缓解,难得恭敬地颔首,只是表情依旧寡淡,“祖父。”
“阿璟回来了。”
老人的一句话,让几近凝结的空气重新活络起来。
站在盛老爷子旁边的盛常义笑眯眯地开口,“阿璟不会不认识你舅舅和舅妈了吧?”
“老公,你说什么呢?阿璟这内向的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郑雪兰假意替他辩解了一句,又热情地问:“阿璟现在读大几了?快毕业了吧?在学校学得怎么样啊?”
盛于璟声音淡淡,“还好。”
简短冷淡的两个字,模棱两可地把对方所有的问题全部应付。
旁边的年轻男生嗤笑了一声,“整天在学校不务正业打游戏,也叫还好。”
“盛燃,怎么这么说你堂弟呢?”
郑雪兰不轻不重地斥了自家儿子一句,不动声色瞥了眼身边盛老爷子的脸色,又状似无意地说道:“大学嘛,就是用来玩的,不像你已经毕业了,你得替你爷爷管好公司,阿璟还小,再多玩两年也没事。”
盛于璟懒懒地垂着眼,吊儿郎当的模样,“说的是,我还小呢,公司的事还轮不到我操心。”
盛燃斜了他一眼,眼里是满满的蔑视和不屑。
近两年,盛老爷子身体没以前那么硬朗,也越来越远离人群,连今天的七十大寿也不愿意大肆操办,只让盛显扬和盛常义两家到了场,远没有前两年那么热闹。
吃饭前,盛常义献宝一样向盛老爷子献出一幅画,说是什么国内著名的大画家孟宪清的绝笔画作。
盛老爷子行商数年,年轻时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年纪渐长,爱好也跟着风雅起来,喜欢品茶观画,但他又不懂山水,行内人看专业行外人看热闹,相较于水墨国画和西方印象主义,他更喜欢超级写实主义。
而孟宪清,是他最钟爱的一位大家,家里已然收藏了五六幅孟宪清的画作。只是孟宪清隐退太早,画作越来越难收集。
如今收到这幅孟宪清隐退前的最后一幅作品,盛老爷子自然是眉开眼笑。而盛常义也丝毫不谦虚,十句话里三句拍盛老爷子马屁的,剩下的都是讲说盛燃如何如何孝顺,如何如何历尽千辛万苦得到这幅画。
一顿饭,全在盛常义父子的吹嘘中过去,盛显扬时常腆着脸赔笑,更多时候,是看着身旁空座位的酒杯,一声不吭地发呆。
所有人面上的表情、眼里的情绪、表面上的笑意、暗地里的算盘,比那幅出自大家之手的名画,更像一幅画。
可笑又可悲。
盛于璟只充当着一个不动声色的旁观者,却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吃完饭后,他准备离席,却听盛燃开口,“今天借着孟老先生的这幅《四世同堂》,祝爷爷寿比南山,盛家圆圆满满,将来也同这幅画里一样,四世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