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音何止神色恍惚,连眼神都有些诡异,活像受了什么惊吓,这可把琉璃惊到了,忙扶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压惊:“怎么了这是?”
月色下,莲音的脸,出奇的白,琉璃心下愈发不安了。
刚刚郡主吃了块特别甜的蜜瓜,非要人把另一半给王爷王妃送去,莲音便自告奋勇,捧着瓜就跑去了晏霆院,这……难不成王爷王妃为着郡主的婚事发火了?才把莲音吓成这样?
莲音捧着茶杯,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眼珠子,瞅着虞九珂道:“郡主,你……你还记得陈贵人吗?”
虞九珂一愣,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可她记忆中却压根没有陈贵人这个人,她正要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琉璃……
琉璃脸已经白了。
虞九珂眼皮跳了下:“陈贵人是谁?”
宫里压根没陈贵人这号人,琉璃和莲音都在她面前提起,是什么意思?
莲音还恍惚的不行,她看着虞九珂,茫然道:“刚刚给王爷王妃送蜜瓜,听到……听到王爷王妃说……陈贵人是太子殿下心上人!”
虞九珂眼皮又跳了一下。
“……那把匕首,”莲音哆哆嗦嗦继续道:“就是陈贵人的!”
虞九珂越听越迷糊:“什么匕首?”
莲音总算恢复了些许神智,她道:“就是春猎时大皇子赏给裴大人的匕首啊!”
“你等会儿……”虞九珂拧着眉:“怎么又和大皇子有关了?跟裴晅又有什么关系?”怎么越说越乱!
莲音狠狠吞咽了下,在虞九珂的逼问下这才把事情说明白了。
这事,和裴晅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那把招眼的匕首。
确切的说,大皇子给裴晅的匕首并不是原物,而是仿制品,仿的陈贵人的那把。
可那把匕首知道的人很少,见过的人更少,所以裴晅和她都不知道大皇子的用意。
可太子认识。
大皇子的目的也是故意让太子知道!
莲音刚刚去晏霆院,见王爷王妃一脸凝重,,以为王妃和王爷是在谈论郡主和裴大人的婚事,便悄悄靠近,打算听一听,回去好跟郡主说,结果,王爷王妃说的是匕首的事。號:zao亻安tuiwen
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
陈贵人进宫前就和太子结识,太子甚至想过要娶她入东宫,陈贵人当初不过是个寄人篱下没有一点儿背景的落魄商家小姐,皇后自然不允,但太子铁了心要娶陈贵人,皇后很生气,那是太子第一次忤逆她,她便认为是陈贵人耍了手段勾了太子的心,让太子和她闹,皇后假意妥协,趁着春种把太子支使去了千里之遥的鹤城。太子走后没几天,皇后就把陈贵人送进了宫,等太子回来,陈贵人已经成了陈贵人。
太子和皇后爆发了很剧烈的冲突,可木已成舟,太子只能认命,但从那时候起太子就和皇后不太亲近了,皇后更气了,尤其是发现太子心里还惦记陈贵人后,更加觉得陈贵人是个祸害。原以为,把陈贵人送进宫就能绝了太子的念想,没想到太子竟这般执迷不悟,没过多久,陈贵人就病逝了,死后追封怡嫔。太子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就再没提过陈贵人,这事皇后也封了不少知情人的口,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么大的事,王爷王妃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陈贵人居然再次出现……大皇子摆明了是要拿这事做文章,和皇上的妃子私相授受,这可不是小事,轻了废太子之位,重了贬为庶人都是可能的!
莲音说完,全身都在发抖。
王爷王妃虽没说陈贵人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可话里话外已经很明白了,陈贵人的死跟皇后有关,很大的可能是被皇后……
这可是顶顶密辛!莲音抖得更厉害,她……她知道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的秘密,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虞九珂沉着脸,拧眉扫了一圈。
还好,在莲音说出那句陈贵人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时,琉璃就已经让人去外面守着了,这些话,只有她们主仆三人知道。
大皇子为什么拿一把仿制的匕首,目的也很明确。他做事从来都是如此,尤其这件事,太子和皇后没一个人会声张。
他在威胁太子,还是在威胁皇后,还是两者都有?
虞九珂脸色非常不好看。
她很生气。
大皇子要夺位,偏要拉他们下水,简直太讨厌了!
虞九珂正在心里骂大皇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她转头看向琉璃:“我是不是认识陈贵人?”
琉璃脸色不比莲音好看多少,被郡主这么一问,愣了下,虞九珂又重复了句:“你之前不是问过我,记不得陈贵人……所以,我认识陈贵人,是不是?”
琉璃愣了片刻,点头:“是。”
虞九珂眉头拧得更紧了:“可我对她没印象。”
不管是原主的记忆里,还是她看的原书里的内容,都没有陈贵人这个人!
琉璃咬了咬唇道:“因为,郡主忘了。”
虞九珂:“?”
“什么意思?”
她忘了是什么意思?
“……八年前重阳节,郡主进宫,和陈贵人一起摔进了凤鸣湖,”琉璃迟疑道:“郡主受了惊,大病了一场,发热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就忘了不少事,王爷王妃不让任何人在您面前提这事,所以……您就忘了。”
虞九珂确实想不起这档子事,哪怕琉璃时间地点说的这么详细,她也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可……
陈贵人和她又能有什么关系?琉璃为什么突然问她那话?
虞九珂咬了咬唇,几个转念间,她盯着琉璃:“我大病了一场,那陈贵人呢?”
琉璃:“……”
琉璃的沉默让虞九珂心下一沉。
好一会儿,琉璃才道:“陈贵人当时已有身孕,从凤鸣湖捞上来孩子就没了,陈贵人……陈贵人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虞九珂脸色铁青,怪不得不让人再她面前提呢,怪不得她会吓的大病一场。八年前,她才七岁,那种场面,自然吓得不轻,只是好端端的,她和陈贵人为什么会一起摔进凤鸣湖?
有疑问,她自然问出了口。
琉璃懊恼道:“当时奴婢在御花园帮郡主摘凤凰花,郡主要用花瓣喂凤鸣湖的鱼,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当时……当时出事时,郡主身边也没旁人,郡主醒来后又忘了事情,陈贵人那边只说是不小心,因着没了个孩子,郡主还病得那么严重,这事便只当意外,处理了几个伺候不当的宫人,便……便没提过了。若是奴婢寸步不离地跟着,也许郡主就不……”
“不一定。”虞九珂冷声打断琉璃的话。
琉璃一脸错愕地看着虞九珂,虞九珂却只沉着脸,并没有解释为何这般说。
她那时才八岁,身边怎么可能会少了人?且不说别的,就说父王母妃这么紧张她,又怎么会允许她身边离人,所以,出事时除了她和陈贵人并无他人,这事就不对劲,一定是有人把人都支走了。另一方面,陈贵人有了身孕,也只会更加小心,好端端的跑凤鸣湖干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事!
可陈贵人死了,她也没了当时的记忆,其他知道点什么的,又都被处置了,现在要知道真相只怕也难了。
虞九珂支着下巴想了会儿,越想越觉得,这事和皇后有脱不开的关系。
父王母妃言外之意都说了,陈贵人的死和皇后有关,是摔进湖里就有关了,还是从湖里捞上来之后养身子时动的手,这就很难说了。
可想着想着,虞九珂就觉得不对了。
她那日问琉璃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扎小人诅咒她,琉璃就问她记不记得陈贵人……
“我和陈贵人关系如何?”虞九珂盯着琉璃问道。
琉璃冷汗都下来了。
“不好?”虞九珂又道。
琉璃这反应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琉璃断断续续道:“也……也不是不好,就是,当初宫里有人传,是郡主推了陈贵人,才……才……”
后面的话琉璃没敢说了,虞九珂却完全猜到了。
她黑着脸,极其不爽。
她有毛病吗推一个孕妇?
这是有人在泼她脏水吧?
“皇后娘娘下了令,这些传言才止了。”琉璃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