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他指的是他的生母顾淑妃?我还未想明白,他又道,“不管我是太子,还是普通百姓,都终究只是个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渴望温暖渴望有个家……”
由于塔顶有其他人,他是压着声音说话的,尽管我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在听,还是没听清他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我怕他想起顾淑妃的事,就没问。
太平钟声一停,焰火又立即从地面窜了上来,在塔的半腰处就炸开了,将整个塔身都照亮了。塔顶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将礼花往上掷,上头和下头的焰火交相呼应,好生气派。
我花了些银两从其他人手中将焰火买来,跟李承鄞轮流着放,看谁放的更漂亮、升得更高……但,几乎把钱花光了,都没分出胜负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只剩下我和李承鄞两个人。明明塔顶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冷嗖嗖的,但我们却格外的高兴,一点也不想回去。
夜深了,夜空相对安静了些,放焰火的人少了许多,“李承鄞,如果我们在这上面待一宿,会怎样?”我问。
李承鄞说:“十有八九会冻成冰柱子。”
他一说完,便有一阵冷风吹在我身上,吹得我哆嗦了一下,真的是透心凉。
“下塔吧。”李承鄞拽住我的手捂了捂,“再不下去,真的要冻僵了。”
“那走吧。”我说。这儿虽然可以将整个上京城看完,但实在太冷了,我可不想又染上风寒,身上难受不说,还要喝那很难喝的药。
塔上冷嗖嗖的,下了塔就好很多了,不过,看到到处都是吃的,我又有些饿了,就拉着李承鄞去吃羊肉串。
上京城里的羊肉串,我吃过好几家,但就数我来上京那日从鸿胪寺溜出来吃的那家最好吃,因此,我这会儿去的也是那家。
那老板还记得我,一见我便问:“客官,这次可有带钱?”
“带了的。先来二十……哦不,来三十串。”我摸着袖中的钱袋子说。李承鄞带的钱多,尽管我一直在不停地花,但还是剩了些的,吃一顿羊肉串完全够用。不过,我今晚花的钱好像太多了,总是李承鄞掏钱好像不太好,回头还是用我后几个月的俸禄补偿补偿他吧。
“好嘞!客官请先上座,半刻钟便好。”羊肉串老板笑意盈盈地招呼着说,说罢便抓了一把羊肉串,放在炉上的铁皮上烤着,羊肉一接触到火热的铁皮,便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一下子四散开来,叫人闻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吃得快,手速也快,那三十串羊肉串大部分进了我的肚子,李承鄞吃得慢,手还慢,估计都没吃上十串。
我真希望每年的上元节都可以像今日这样,想吃就吃,想玩就玩,赏各种各样漂亮的花灯,看漫天绽放的礼花……
“想要什么样的灯?”李承鄞指着旁边地一排灯问我。
我看过去,那些灯有老虎的,狮子的,豺狼的,豹子的,猫、狗、兔子、大公鸡、胖鸭子、各种鸟儿和花朵……各种形状的都有,看得我眼花缭乱,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挑。
我先指了指猫头的,又指了指鸭子的,接着指了狗、老虎还有各种不知道名字的鸟儿和花儿,于是,回宫的时候,我和李承鄞的手上都挂满了灯,有的是买的,有的是李承鄞猜灯谜赢的,永娘和迪莫见到我们手上的灯的时候,简直惊呆了,好半晌才回神,将灯接过去,拿去寝殿里挂着。
我累得很,匆匆洗漱完毕就倒头睡下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永娘像往常一样,带着迪莫来给我梳妆尚衣,只不过,她看上去满腹心事,好几次欲言又止。
“永娘,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再三犹豫,终于还是问道。
永娘好半晌才神色凝重地道:“是有那么一件事,太子妃听了,切莫伤心。”
她忧心忡忡的,我很少见她这样,不由担心起来,莫非宫里又出什么大事了?
“我得先听听究竟是何事。”我说。
永娘道:“是绪娘的事。”
“绪娘?是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她了,她怎么了?”
永娘绞着袖子、皱着眉道:“绪娘今晨突然昏倒,婢子给她叫了太医诊脉,太医说……她这是预喜了。”
我的脑子慢了半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预喜就是有娃娃了,绪娘有娃娃了……
“太子妃不要多想,殿下心中看中的依旧是太子妃,绪娘即便得了子,也万万不会越过太子妃去。”永娘瞧我不说话,急急地补充道。
我摇头:“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太子妃,殿下是储君,是将来的天下之主,迟早也会有三宫六院,太子妃早日看开,心里会舒坦些。”永娘又快言快语地道。
她大概是真的怕我想不开,她除了��嗦一点,太重规矩了一点,对我一直挺好的。
其实,我只是在为绪娘惋惜,绪娘腹中的孩儿,大约是那日被恶徒玷污怀上的,她真可怜,若是生下孩儿,日后该如何面对他?若是不要这孩儿,估计她又狠不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要出去旅游一趟,存稿有限,所以从明天起只更新一章,早上9点更新。本文即将完结,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留言,我看情况写哈。
第110章 一百一十
绪娘的事,我没法跟永娘解释,不然,若是传开了,遭罪的就是绪娘,姑且先这样吧。
我抱着算盘在绞尽脑汁算账目的时候,绪娘就在外头求见了,我让人将她带进来,她一见我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这一跪,可把我吓坏了,赶忙叫人将她扶起来,怀了孩子的女人身体娇弱,她要是跪出个好歹来,我的罪过不是大了吗?
我不仅不能让她跪,还叫迪莫给她搬了椅子,让她坐着。她看上去很不安,脸色清白,刚坐下一会儿,又起来朝我跪下了。
“绪娘,你这是做什么?”我问。
绪娘没说话,只是垂着头跪在地上。我料想她是有话想单独跟我说,便屏退了众人,并且叫永娘将殿门关上。
我不喜别人在我的面前跪来跪去的,便起了身,走到绪娘面前,抬手将她扶起,说道:“好了,这会儿没其他人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子妃,奴婢……奴婢……”
“你是想说你腹中孩儿的事吧?我知道的,你不用着急解释。”我一边让她坐下,一边道。
绪娘看着我,似乎很是诧异,我也没解释什么,只是说,“我听人说,女子怀胎,头三月最危险,这几个月,你便好生待在东宫养胎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绪娘摇头道:“奴婢谢太子妃体恤,可奴婢只是一个外人,这东宫奴婢万万不能再待了,以免惹人非议,坏了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
“哪有什么坏不坏之说,若真是坏了,也是我们两个人出了问题,又哪能怪到第三个人头上?”我说,“至于惹人非议与否,大家都清清白白,他们说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将白的给说成黑的?”
绪娘又摇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宫中妇人最为长舌,流言蜚语有时比刀子还伤人。奴婢入宫多年,虽没什么本事,但后宫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地的事也见过不少,太子妃善良仁厚,日后可得多多提防。”
来中原后,除了李承鄞、太皇太后、永娘、永娘和洛熙,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么多的话,叫我提防旁人,保护自己……绪娘真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可惜,遭遇不好,大好年华就被人污了清白。
绪娘执意要走,我则希望她留下来……我们谈了很久,最后,她才答应暂时留下来。
我担心她回去胡思乱想,便留她用午膳,还教她打叶子牌,她学得还蛮快的,一下子便上手了。
我们正在牌桌上厮杀的时候,李承鄞就推门进来了。我原以为他午间不会回来,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还吃了一惊。
绪娘一见他,吓得赶紧放下牌,朝他下跪行礼,我拉都拉不住。
“起来吧。”李承鄞平淡地道。
绪娘这才起站起身来,又朝我福了福身,快步退出门外。
我望着桌上的牌,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一回来就把我的客人吓走了?平日里也没见你怎么凶神恶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