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送,也没人可送啊。”我说。师父只爱练剑,阿渡不喜欢毛多的动物,阿娘平时可忙了,送给她还不如我自己养。
“有人可以送也不许送。”他板着脸说。
“知道了。”我满口答应,“我们快走吧。”
他没再说什么,在我面前蹲下来,我很自觉地爬上他的背,猫则被他兜在了身前。我们又走了一刻钟,才走出去。
我原本想着,之前的那辆马车一定还在,谁知,放眼望过去,什么都没有。
“李承鄞,你的马车呢?”我问。
李承鄞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他将我放下来,若有所思地四下张望了一番。
“马车不见了,我们怎么回去?”我不放心地又问。
李承鄞白我一眼:“还能怎么回?当然是走回去。”
好吧,我认命地抬脚就要走,却被他拉住,“不是脚疼吗?瞎折腾什么!等会儿肿得像猪蹄,可别冲我哭。”
“不是你说要走吗?”我没好气地说。
他说:“我可没说现在走。”
“你不是赶时间吗?”也不知道是谁说,明天要出征,早点回去点兵点将。
“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呀!有裴照在,不用我怎么操心。”李承鄞找了块石头坐下,见我还站着,将我一拽,让我也坐下。
他将那只受伤的猫塞进我怀里,“你看着它,可别叫它给跑了。”
我心想,他连箭都没给这猫拔,它怎么可能跑?
我想着,李承鄞已经在我面前蹲下了,他皱着眉头看着我被崴着的那只脚,然后动手把我的鞋给脱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脚肿得有点高,还真像他之前说的猪蹄。他伸手在我的脚踝上按了一下,痛得我直哆嗦,“痛死了,你轻点。”
他没说话,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从水壶里倒出水将布沾湿,轻轻地敷在我的脚踝上。
他那身衣服一看就是名贵的料子,他这么一撕,我都心疼起来了,他可真是个败家子。
布料滑滑的,沾了水之后凉凉的,敷着挺舒服的。李承鄞又朝我脚上按了一下,见我不再那么怕疼了,才隔着那块湿布,缓缓给我按着。他的手好似有魔力一样,不知不觉,就不怎么能感觉到痛了。
按了大概两刻钟,他才停下。我一会儿看看怀里的猫,一会儿看看他,他真好看呀,认真的时候更是清俊逼人,如果脾气再好一点,嘴巴也不那么毒,就更好了。
“你看着我傻乐什么?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怕你等会儿走不动路,拖我的后腿。”
“谁看你傻乐了?我只是想到一件高兴的事。”我说。
“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看他一眼,学着他的语气说:“忘了。”
他一哂,“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夫唱妇随’,你学得倒是挺快的。”
“呸,谁学你了,不害臊。”
“确实没人学我,学我的大概是一头猪。”
“你才是猪。”
“看吧,你都承认在学我了。”
“我懒得和你说。你快给这只猫也看一下伤吧。它流了这么血,都奄奄一息了。”我小心翼翼地将猫抱起,递给他。
他瞧了一眼那猫,一只手将其拎了起来,惹得猫红着眼睛看他。
第21章 二十一
李承鄞并不急着拔箭,而是在山石边扯了几样我叫不出名字的草药,混在一起捣碎,才给猫拔箭,拔箭的时候,猫痛得缩成一团,我看到李承鄞将那些草药敷在猫的伤口上,又从身上扯下一块布给它包扎好。
我说:“李承鄞,我们给猫取个名字吧。”
李承鄞转头看了我一眼,缓缓道:“不如就叫‘小十’?”
“为什么要叫小十?”我不解地问。
李承鄞笑着说:“你不是小九吗?我觉得你总是张牙舞爪的,性子和它很像,而它年纪比你小,当然就叫小十了。”
“你骂我呢!”可恶,竟然将我比做野猫,“我还觉得它应该叫‘小六’呢,你是小五,它是小六,你俩脾气也很搭。”
李承鄞也不生气,“要不,你叫它小六,我叫它小十?”他说罢,就冲那只猫叫了声“小十”,那猫缩着身子没理他。
我哈哈地笑起来,“你看,人家都不理会你。”
他又叫“小六”,那猫也没什么回应,他说:“看来这俩名字都不好,换一个吧。”
我说:“我看它的毛都是白色的,不如就叫小白?”
“俗气死了!”李承鄞嫌弃地说,“应该叫小雪,你看它通身雪白,就跟冬日里的雪一般,将它丢到雪地里,估计都没人能发现它。”
我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那就叫小雪吧。”
大概是受了伤,小雪还挺乖的,李承鄞一只手抱着它,一只手牵着我,慢吞吞地往回走。走了大半个时辰,我们才走了一小段路。
我说:“好累啊!”我的脚都抬不起来了。
李承鄞说:“我也好累。”他看上去确实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说我好渴,李承鄞也说他渴,水壶里的水已经被我们喝光了。走了这么远,路上都没看到有水涧。
远远的,我看到前面有一处草坪,应该会有人看马,我于是对李承鄞说,“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马,我们买一匹马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买马?”李承鄞问我,“你有钱吗?”
我摇头。
“那你用什么买?”他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说:“不是还有你吗?你堂堂�N朝太子,出门不带钱?”
他听罢,在怀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出来,只是将小雪塞到我怀里,说:“你等着。”
他说罢,就往前面的草坪走去,我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草坪上确实有马匹,也有人,我看到李承鄞朝一个人走去,跟那人说着什么,没一会儿,我就见他牵了一头骡子过来。
骡子虽然没有马跑得快,但好歹可以驼人,只不过……
“怎么只有一头,那我怎么办?”我问。
李承鄞黑着脸说:“因为我只有一件衣服。”
我才发现他的外袍不见了,只穿着月牙色内裳,他这样不冷吗?
他先骑上了骡子,然后朝我伸出手:“上来。”
我正想着应该坐前面还是后面,就被他用手一捞,捞上了骡子。他坐在我后面,手握着缰绳,说:“坐稳了,掉下去我可不管的。”
我们好像隔得太近了,我都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了。在我还在出神的时候,他用力地一拍骡子,骡子就超前跑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真的是差点摔下去。
我们草原儿女擅长骑马,我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若是被一头骡子甩到地上,那就丢脸丢大了。
“叫你坐稳点你不听,知道错了吧?”李承鄞眼疾手快地将我拽住,见我狼狈,反而笑起来。
我很不服气:“我坐得很稳,分明是你使坏,想看我出丑。”
他说:“我若想看你出丑,你就摔下去了。”
我说:“有本事你把缰绳给我。”
他说:“给你就给你,不管你怎么骑,我都不会摔下去的。”说着,他真的把缰绳给我了,掌握了主动权,我瞬间踏实了。
我自认骑马的功夫是不错的,骑骡子应该也不在话下,不过这骡子一点也不听话,走得歪歪扭扭的,我突然就想念起我的小红马来了。
骡子时快时慢,还莫名其妙突然加速度。
“李承鄞,你能不能把手松开,我快被你勒死了。”我忍不住说。他把手圈在我腰上,我一路上都像被铁钳钳着一样,透不过气来。
李承鄞说:“不行,我不太信任你的技术,万一松开了被甩下骡子,那不是丢脸死了。”
我气呼呼地道:“你可真无赖。”
他说:“若是你能骑得稳当一点,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我说:“你刚刚也不见得骑得多稳当。”
他说:“那你也可以抱紧我,我不会有意见的。”
“呸,谁稀罕抱你。”
“你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稀罕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是吗?看不出,你还挺能招蜂引蝶的,在你们中原不会被浸猪笼吗?”
他说:“都跟你说了,朝三暮四的女子才会被浸猪笼,我是男子,又对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牙尖嘴利说话得理不饶人的女子一心一意,当然不会被浸猪笼。只是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也属心于我,甘愿一辈子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