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晖不暖+番外(92)

作者:不如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行了吧你,你那点儿酒量。”说完这句,初一想起往事,若不是喝酒误事,哪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初八面前露了短儿。

“酒可不是个好东西。”初一道。

“错了,酒可是个好东西。”秦书墨仰头饮尽壶中酒,喝的淋漓,喝的畅快,一时醉意,脑海中便又浮现人儿音容笑貌。

初八见着自己这小徒弟全然没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想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让着初一和小徒弟多喝喝,自己起身退了酒桌,去了南山阁。

时近黄昏,府邸好似没变又好似全然变了,雨后晚霞漫天,隐隐还能看见云端浅浅的彩虹,彩虹之后仍有乌云未散,平添些烦闷。

初八看了看断裂还未修复的残余门框,挠了挠头,自己这徒弟还真是,这么吓人干啥。

屋门大开,只留冬日的帘子,门口站着能感受到里头地龙热气涌出,进了屋,丫鬟们守着呆坐在床边儿的李悠然寸步不离。

头发未束,只着寝衣,整个人瘦的有些离谱,初八凑近了,那几根白发尤其刺眼。

“三姑娘,我是初八。”初八轻声唤道。

床上抱着膝盖的李悠然仍旧呆滞地看着远方,毫无反应,初八乐呵呵的上前坐在床边,见眼前人还是无什么反应也不气馁,就有声有色的说起这些年她和初一之间的事情。

连着几日,初八都会到南山阁陪着说说话,李悠然只听着,从不出声。

“肖夫人也过来了,知道三姑娘你记起以前,肖夫人便也想过来和你叙叙旧。姑娘你是不知道,肖夫人和梅掌柜又重新成了亲,这两年日子过的不错。”初八说着又念叨了好些才出了南山阁。

一日后。

“你们都退下吧,奴家和三姑娘叙叙旧。”肖夫人见丫鬟们不动,笑了,“且安心些,有奴家在这儿,你们夫人不会有事儿的。就是烦你们这些丫鬟跟看犯人似的看着,三姑娘才吃不下饭你们知道不知道。”

丫鬟们这才挪了步,见屋内只剩二人,肖夫人捉了李悠然的手,“姑娘,奴家这回受公子所托,却不是劝你来的。”

“姑娘你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不顾自己也不顾肚子里的孩子,奴家想问姑娘一句,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如果铁了心不愿意和公子在一起,奴家可以帮你。”

听闻这话的李悠然稍微有了反应,转头笑问,“我若是不想活了呢?”

“奴家这句话不好听,姑娘莫见怪,说错了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若是姑娘没有想活的意思,每日何必再吃那些填肚子的东西,纵然丫鬟看着不能上吊,不能割了腕子,可若是你不吃东西,谁也逼不了你。”

肖夫人又笑了笑,“奴家也没有激将法的意思,姑娘心中所想奴家也多少猜到些,公子多年悉心照顾,姑娘心中说没有动容那是假的,如今这般活着不想活,想死又铁不下心,不过是怕欠了公子恩情。”

李悠然听着并无反应。

“姑娘向来是个人物,不是这般矫情犹豫不决的人,若是对俗世毫无留恋,不如死了痛快清净,一味的这般折磨众人当真看着恶心。若是不想死也不必这样,可离了府邸,也可去做了姑子,想必公子也不会拦着。”肖夫人说的不客气,从怀中掏出个药罐塞到李悠然手中。

“你心中喜悲常人不知,如人饮水,奴家也不会规劝姑娘如何,这药罐里是保胎去母的药,用了之后胎儿会健康出生,但是母体会被吸的油尽灯枯。公子恩情不难还,这往后的几个月,姑娘正常些,不是这番不死不活的样儿折磨旁人,留个孩子给公子,就当报恩也足够了。”

“姑娘自己考虑要不要用这药,这番姿态,真无必要。”

肖夫人走了,又留一室安静,李悠然摸了摸手中的药罐,不大,若藏着别人发现不了,仰躺在床上思考着肖夫人说的话,自己如今这般是矫情吗?

呵呵,是够矫情的,也够恶心的,不死不活吊着是图什么,若是以往自己碰见这种人也会说着不如去死了。恨吗?恨,这恨却不是对着旁人,姑苏死伤无数,归根结底还是因着自己,秦书墨私心所为也合情理,唯有自己是不应该。

多年过往在脑中一遍一遍闪过,李悠然噙着笑渐渐沉入梦乡。

这日之后,李悠然渐渐恢复了食量,虽不愿意用治眼睛的药,但总算有了些生气。

对着小豆丁不亲昵倒也未像之前那番反感,偶尔还能和小豆丁说上几句,只是仍躲避小豆丁的触碰。

小豆丁每日不厌其烦的在李悠然耳边说着爹爹,爹爹如何,她也听着。这番改变传到秦书墨耳中,则认为李悠然想通了,愿意慢慢去接受这些事实。

心中大喜,抑制住内心的不安激动,秦书墨去看了人儿试探性开口,“阿然,最近可有什么想吃的?”

“嗯,多做些辣的。”

没再冷着一双脸,秦书墨激动的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不敢再靠近,只旁边默默陪着,帮着喂些饭菜。

天气再暖和些时候,李悠然气色好了些,也愿意在府中走走,虽仍时常出神不知想些什么,但这样已经够让春夏和海宝几人安慰了。

主子爷总算能每日睡上些好觉,脸上也总算见了些笑模样,小豆丁也开心许多,叫人见了心生欢喜。

春夏帮着李悠然梳头,梳子划过顺滑的头发,春夏柔声开口,“姑娘这般就对了,生死伦常天注定,我们置喙不了什么,向前看才是真的,您有了小主子,不久以后还会再有个小主子。主子爷对您也是一心一意,该惜福些才是。”

李悠然则笑着点点头。

这夜秦书墨喝了个酩酊大醉,脚步直直朝着南山阁的方向去了,海宝没拦着,夫人态度渐渐有所软化,借着醉酒,二人或许能冰释前嫌。

南山阁还点着灯,只因人儿夜里时常要些吃食,秦书墨推了房门,看到里间熟睡的身影,酒意渐渐退了些。

来回踱了几步还是小心翼翼的上前躺在了人儿身侧,见人儿熟睡未觉,抱在怀里满足的阖眼睡了。

黑夜里,只闻一声微不可知的叹息。

日头渐起,感受到日光的秦书墨睁开了眼,怀中温度叫他安心,人儿睫毛微动,秦书墨笑道:“若醒了便别装了。”

李悠然扭动了身子,睁开了眼。

那双往日夺人心魄的一双眼此刻显得空洞,透着空中虚无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人儿并未排斥自己,又给了秦书墨莫大的勇气,“阿然,你愿意了吗?”

话语简单,意思深沉,半晌之后,李悠然轻轻翻了个身,沉默,身后之人只当默认。

秦府逐渐恢复往日模样。

秦书墨每日得了空都会去陪着李悠然说说话,晚上并不留宿南山阁,偶尔情意动之时也只将这心尖尖儿的宝贝搂在怀里,并不越了规矩。

他能等,一年也好,五年也罢,他能等,总有人儿愿意的时候。

日子便这般不温不火的过着,李悠然的肚子越发的大,那肚子偶尔看的秦书墨心惊胆颤。

终于熬到了生产这天。

一众稳婆丫鬟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实在是那肚子太过大了些,好在胎位正,这次秦书墨仍是没忍住冲了进去。

李悠然生的艰难,春夏一旁伺候着也是心惊肉跳,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些,姑娘可得顺利生产啊。

生了一天一夜,终于迎来了孩子强而有利的啼哭,秦书墨难掩笑容的上前看了看被春夏抱在怀里的大胖小子,伸出手指摸了摸,这是属于他和阿然的孩子啊,有着他的骨血。

“不好了!不好了 !夫人血崩了!”稳婆仓惶大叫,惊的屋子一众人刚落到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秦书墨急忙上前掀了床帐,满目惊心的红!那血腥味冲的人脑子直犯晕!

手足无措,只能紧握住人儿的手,秦书墨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屋子一众人前前后后跑着,几个稳婆着急大叫,春夏哭声,孩儿哭声,乱成一团。

用尽最后的力气紧握住秦书墨的手腕,李悠然起身凑近他,那双眼仿佛能看见东西似的散发着光芒,紧紧盯着秦书墨重声道:“将我和沈哥哥合葬,题书沈江之妻。”

人儿闭上眼睛缓缓倒下,再无声息,那双紧握自己手腕的手也渐渐松开,没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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