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担心你露不露馅儿?
就怕你露出来的是芝麻馅儿,吓着太后和皇上。
童珂无奈地揉揉眉头,转而又问:“你准备怎么对付庄妃?我今儿可是看明白了,父皇对庄妃和瑞王可是真心宠爱,皇祖母都气病了,庄妃也只是面壁思过。难不成还专门派人去盯着庄妃面壁思过不成?跟白了又有何不同?”
闻言,太子脸上笑意褪去,夹道墙壁的阴影正好罩在他的上半脸,童珂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觉身上泛起点点寒意。
“不用咱们亲自动手。庄妃作恶多端,自然有人看不过眼。”
童珂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她还有事情没有搞清楚,不过她也知道,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他不会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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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从雕花窗棂洒进一片金黄,坐在书桌旁的太子慢慢捻起手边的笔蘸了点朱砂,运腕将纸上人的朱唇晕开。细细勾勒出上勾的嘴角,他凝神盯着纸上人,只觉哪里都不如意。
他慢慢皱起眉头,放下毛笔,却盯着纸上人移不开神。虽说不如意,可到底还是有她的影子。
舍不得毁掉,他缓缓摩挲着宣纸粗咧的触感,跟她不一样。
“殿下,钱大人求见。”
太子回过神来,悉心将书桌上的画卷起来妥帖收好。“让他进来。”
钱平陆也听到里面的动静,朝候在门口的崔鸣点点头,推门而入,“给殿下请安。”
太子叫起之后却发现钱平陆神色凝重,不由问道:“怎么?”
“殿下,计划有变。在瑞王府安插的探子传回信来,王孟若似乎有意投靠瑞王。瑞王似乎也有意动,毕竟在瑞王眼里,你和王孟若有夺妻之仇。”
“那又如何?”太子冷嗤一声,扬首示意他坐。
钱平陆闻言却又些着急,反而上前两步,“殿下,此事不对劲。前些日子,王孟若关于安置流民的折子已经让王孟若大出风头。现如今王孟若正是圣上眼前的红人,一下子从小小编修升至侍读,在圣上面前颇有脸面。可他现在却倒向瑞王,在外人眼里难免会觉得圣上更看重瑞王。”
一席话说完,却看到太子目不转睛盯着书桌旁的白釉青花画缸。他正想要提声发问就听太子冷声道:“无妨。父皇专宠瑞王在前朝老人眼里早已不是秘密,传出去也无妨。”
说到这里,太子收回视线,下意识摩挲着手中的血玉扳指,“孤只是在想父皇要是知道他宠爱的好儿子周围聚拢了一干宠臣会怎么想!”
钱平陆闻言冷静下来,“那就得看圣上是从谁那里知道的了。”
“王孟若那里,你多留心。”太子眼底晕出沉静的墨色,“孤总觉得那封跟孤想法一模一样的折子不对劲。还有,王孟若既然投靠瑞王,那一定会给瑞王出谋划策,你多留心。”
钱平陆略微低下头以示恭敬,“是。殿下,靖安侯将王孟若身边那个小厮以奸细的罪名处置了。微臣觉得靖安侯私下里肯定对王孟若有所动作,可没有查到。”
太子不由想起崔鸣去御膳房查证时碰到的一拨人,轻笑道:“毕竟靖安侯在朝中屹立多年,不会轻而易举露出马脚的。”
“可惜靖安侯从不参与皇子们之间的斗争,要不然靖安侯偏向于殿下,哪里还用忌惮瑞王。”
太子眼眸深邃,“无碍。”靖安侯的助力远不及心愿得逞来得痛快。
第46章 硬刚
天色刚刚放亮, 黑夜尚且统治着世界, 太子蹑手蹑脚起身顺手帮还在睡的童珂理了理有些杂乱的头发, 突然弯唇笑了一下, 俯身轻啄了下。
齐嬷嬷早已候在门外, 听到里面太子的声音轻手轻脚引着一众侍奉宫女进来准备侍奉太子更衣。
太子闭闭眼缓解双眼的涩意, 张开双臂方便齐嬷嬷帮他整理腰带,“让太子妃好好休息, 无事就别唤她了。”
正在给太子系蟠龙白脂玉佩的齐嬷嬷闻言, 手上动作一顿, 轻声道:“昨儿太后将寿宴的事情交给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娘娘, 今儿一大早坤宁宫那边就派人来请太子妃去坤宁宫协助理事。”
话虽未说尽,太子也明了她的言下之意,童珂怕是难睡个安生觉了。他接过宫女手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淡淡地道:“听说那个传信儿的宫女路上出了点事情, 没能及时赶到东宫,是以太子妃未能听到皇后的懿旨。”
齐嬷嬷动作又是一顿, 正要应下, 就听到太子妃含糊的声音,“算了, 那个宫女也是奉旨行事。警告警告也就罢了, 没有这个宫女也会冒出别的人来, 说到底还是招了皇后的眼。”
太子沉默片刻,只是看着纤纤素手挑着白纱素娟帐子的童珂。眼睛微微眯着,殷红的嘴唇略微嘟起, 凌乱的发梢从泛红的两颊流淌而下,珠光圆润的脚趾俏皮地从帐子下偷偷跑出来。
一瞬间,他喉咙微紧,这般模样的她如今是他的了。随手驱散宫女们,他一步步上前,手指微动。
“怎么?”童珂诧异地抬头。
她一会儿还得去坤宁宫。太子隐忍地闭闭眼,陡然间恼怒皇后的不识趣。他舒展两下手指,抬手克制地摸摸她的头发。
童珂乜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顺着力道往后倒到床上,伸脚踢了踢他的腿,“赶紧去上朝。”
太子忍不住轻笑起来,胸腔微微颤动,“好。”
直到出门,他脸上的笑意都掩不下去,语气轻松如春风拂面:“齐嬷嬷。”
候在门口的齐嬷嬷松口气,上前正要回话就被他的一句话冻得一咯噔,“抓紧时间,该剁的手就得快点剁了,要不然还真以为东宫没人了。”
“齐嬷嬷?”
齐嬷嬷醒过神来,躬身应道:“是,殿下。”
反观正房,童珂踹走太子,回头就拱在锦被里慢悠悠打个哈欠,“妙兰?”
“娘娘,奴婢在。”妙兰匆匆走过来。
“那个传话的宫女呢?”
“还在外面候着呢。”
童珂懒洋洋地偏过头,眉眼带笑,“德妃娘娘送给本宫的粉彩海棠花盆被人打翻了,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杖责十下以儆效尤。”说完,顿了一下,“私下里补偿那个宫女,把事情说明白了,也是皇后娘娘不好,偏生让她为难本宫。区区一个宫女哪能扭得过本宫?唉,皇后娘娘真是思虑欠妥。”
妙兰忍俊不禁,“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
妙兰出去没多久,童珂就听到院子里响起“咔擦”的碎瓷声。
“你干嘛呢!你可知道这可是德妃娘娘送给娘娘的花盆,价值千金!”小太监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东宫。
童珂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勾起嘴角,皇后娘娘真以为这种低劣的手段可以难为她么?
即使皇后想要为难她,以后也得看有没有人赶往东宫伸手。太后娘娘给了她“协理寿宴”的名号,她就能趁着这个机会在后宫站稳脚跟。
打扮好后,齐嬷嬷扶着童珂往外走,一出门就见一小宫女乖顺地候在门口,小脑袋差点埋到肚子。
童珂缓缓走过去,伸出食指掂起小宫女的脸,轻声道:“疼吗?”
小宫女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太子妃,有点回不过神来。
童珂眉尾微挑,“疼吗?”
小宫女吓了一跳,猛摇头,“不疼。”
童珂轻笑一声,点点小宫女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回去抹点药。走吧,总得让你交差。”说完,她放下手由齐嬷嬷搀着上了辇轿。
小宫女连忙跟上,却扯到身后的伤口,冷嘶了一口气,心里不由怨恨皇后娘娘,明知道太子妃向来强硬,偏还要让她们这些小宫女受过。
辇轿刚到坤宁宫门口,童珂余光就扫到坤宁宫门口一个小宫女窜了回去。她轻笑一声,“咱们可真受欢迎。”
齐嬷嬷板着脸,“那可不是,怕是皇后娘娘等急了。”
童珂听了诧异地瞄了齐嬷嬷一眼,齐嬷嬷向来是荣辱不惊,这怎么还冷嘲热讽上了?
齐嬷嬷扶着童珂下辇轿,“娘娘小心脚下,老奴隐忍惯了,反倒忘了隐忍是逼不得已的。”
童珂脚步微滞,觑了她一眼,莞尔笑道:“那就让母后瞧瞧,东宫的脾气。”
齐嬷嬷应下,挺直腰板扶着童珂缓缓迈过坤宁宫的门槛。一进正房大殿,童珂就笑了,这满堂的嫔妃倒是来得齐整。
她笑吟吟上前躬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