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试着‘排练’一次吧。”最后深雪提议，“我无意探究您的过去，但既然是多年前的经历，或许您也记不清当时发生的细节了。”
看到中原中也点了点头，深雪原本想习惯性的笑一笑，突然想到对方眼中自己现在的脸……
不，我什么都没想到。
她硬生生把呼之欲出的微笑扳回僵尸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您能把还记得的部分大致描述一遍吗？如果只需要符合逻辑，我们可以编一点台词——够用五六分钟的就行。”
***
“呀……这可真是……”黑发少年的笑容僵住了，“好久不见了啊，之前的腰痛如何了？脸色也不错嘛。死了不是很好吗？首领，啊不——先代首领。”
“异能是不可能伤得了那个笨蛋的……”
再次回到熟悉的场景，经过中原中也的回忆，深雪知道这时她需要说点什么。
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年轻女人的脑中揣摩着青年刚才提到“晚年时极其专横、昏聩以至于疯狂的首领”，盯着眼前八成和“自己”死因有某些关系的黑发少年，露出一个残酷的快意笑容……
“——扑通。”
戏瘾被打断的深雪：“……”
声音来源的中也：“……”
濑良垣深雪很快发现，之前担忧对方演技不合格的自己，还是太甜了。
作为一个异能力者，中原中也首先面对的问题是——
仿佛初来乍到时的场景重现，包围在他们四周的金色空间又一次溃散消失。披着名为“兰堂”外壳的青年勉强站稳，和掉头过来的深雪四目相对，然后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表情：
“兰堂先生的异能力和我的运作方式不同，好像……没法立刻正常的使用。”
提着镰刀的老大爷深雪：“……”
巨他妈真实。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记忆的逻辑被判定为错误，整个空间再次分崩离析。两人重新回到空无的黑色之中，这一次中也先开口说：
“五分钟时间，我们先分别适应一下各自的状态。”
“好。”深雪没有异议。
事实上除了中原中也，深雪也同样需要研究一下自己的身体——或者应该说是先代首领的尸体。
根据橘发青年的回忆，当年这具尸体是由兰堂的异能力操控。但或许因为这里只是幻境的模拟，这里的主动权掌握在深雪手中。
和需要研究异能力运作的中原中也不同，深雪的这个壳子是纯粹的武力派——甚至可以说是暴力派。“它”的敏捷和力量都比深雪的惯性认知强很多，非常容易输出过猛。
就像开惯重卡的人，某天突然换了小轿。
但让人庆幸的是，这个身体似乎存在某种行动的惯性。或许作为被异能力所操纵的尸体，它在本质上更容易受到控制。
说好的五分钟很快过去，这次对方在面对她时，表情显然自信了许多。
就像深雪在表演上的天赋那样，中原中也对任何打架斗殴相关技能的掌握水平，同样可以称之为“天才”。
“再来一次吧。”他说。
于是这一次，两人终于撑过了开场的两句话。
然后跪在了第三句话上。
跪的原因很简单：某个从来不知道台词速记为何物的港黑干部，在背诵记忆中兰堂自我介绍的那段话时，不小心忘词了。
忘词，卡壳，安静。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然后，空间又双叒一次碎裂了。
***
“以前的我，曾经是一个为了蒙混敌国带回情报而被选拔上了的欧洲的异能谍报员。然后，在八年前因任务而潜入了这个国家……”
空荡荡的黑色空间里，冷静的男声口齿清晰地说，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秒。
“目、目的是调查并夺回据说是日本政府发现的未知的高能量生命体……可恶啊。”
三秒之后，他才接上自己之前的话，随后露出有些暴躁的表情。
背台词以至心烦的中原中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帽子，手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愣，似乎终于意识到现在的这个身体属于谁，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渐渐消失了。
然后，变成了某种更加压抑的情绪。
“美佑纪小姐，”他转过头，看着一边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深雪，“您参演第一部电影的时候，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满脸皱纹和老人斑的老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是真正的先代首领脸上绝不会出现的平静。似乎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深雪反问说：
“中原先生在第一次打架的时候，感受过因为技能的生疏，因而‘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吗？”
中原中也注视了她几秒，然后明白了。
天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其拥有者网往往毫无所觉、求而不得者却痛苦万分的残酷分界。
在七年前作为“荒霸吐”的容器诞生之后，中原中也并不是从未被打败过。但能够战胜他的人，必然是在经验、努力以及其他方面，付出比他多得多的家伙。
“不过，虽然我没有练习过台词的记忆。”深雪说，“但有一个办法，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中原中也很怀疑对方那个可疑的停顿，是吞掉了某些吐槽他演技的话。
“什么？”最后他很老实地问。
“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想确认。”深雪同样很认真地说，“您第一次遇到这个异能力的时候，是怎么解决演技问题的？”
中原中也再次陷入沉默。
最终叹了口气。
“其实那次没怎么用到演技。”他说，表情透出明显的不爽，“当时和我一起中招的家伙，是个宇宙第一大混球。我们又正好进入了对立的身份，所以那家伙在摸清规则之后，突然开始骂我——然后我们足足对骂了五分钟，幻境就结束了。”
深雪：“……”
破案了，眼前这人口中的混球，是太宰治无疑。
不过，能被太宰那家伙一撩拨就上火的话，这位中原先生，或许比她想象中……更有趣一点。
可惜，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的。
“好吧，这种方式确实很难借鉴。”最后深雪说，“那么最保险的方式，就只剩下‘情景模拟’这一种。”
中原中也看着她，表情有点不太明显的茫然。
“或者说，我们在这个地方，把接下来最有可能的几个场景全部进行还原——我先扮演‘兰堂先生’的身份，请您仔细观察我的表现，并尝试模仿。
等您基本熟悉了角色之后，我再来扮演这段记忆中的您——也就是与‘兰堂先生’对峙的小中原先生。这时，请您以‘兰堂先生’的身份，与我进行具体的模拟练习。”
这也是深雪在过去的几年间，在面对自己无法更换的、基本没救了的对手戏演员时，唯一使用过的方法。它对被训练方的天赋和基础几乎没有要求，几乎只是表情和动作的复制。
只要不是面部神经失调的患者，经过足够的练习之后，至少可以提升到“工厂批量制作的定制罐头”的程度，堪称傻瓜教学。
如果是大洋对面那个郭嘉的人，一定会感到这个方法非常熟悉。
也就是俗称的——题海战术。
“我只有一个问题，”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之后，中原中也说，“为什么是‘小’中原先生？”
“哎？”深雪的表情有点茫然，“那应该怎么说？您比较习惯被称呼为‘中也先生’吗？”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着对方无辜的表情，当适应了这张老脸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感受到了属于濑良垣深雪的种种情绪。
比如这一刻，她看起来非常纯粹的疑惑着。
这让他感到了良心的谴责。
“……没什么。不，叫中也也行，大多数人确实这么叫我。”
最后，老实人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中也是港黑的良心#
#良心就是用来践踏的#
从这章可见，由于血量并没有某人厚外加职业习惯，深雪并不会对所有感到有♂趣的人进行毫无掩饰的挑衅，所以被打的概率要低很多（啥）
她更倾向于暗搓搓的……玩♂弄对方
所以在chuya的眼中，此时的深雪依然是个（和脑补合理差异的）正常且算得上不错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