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同人)【日月】游龙戏凤+番外(17)

作者:三千单衫杏子红/jasper1234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公孙月听见这声阿月、又想起她平日与谈无欲的种种要好,忍不住要掉泪,哽咽着说:“罢罢罢,物是人非事事休...素还真,咱们以后也别见了,徒增伤心!就此别过,你珍重吧!”说完转身便走,蝴蝶君急忙陪在她身边不住的柔声安慰。素还真看着他俩相偕离去的背影,半晌默默无言。

这一晃便是十年。

十年人事几番新,梨园里的人更是来来去去、你方唱罢我登场,唯有目睹过日月同辉盛况的老戏迷,还津津乐道着那段龙凤和鸣的佳话。

广州的二流戏园梧桐楼里有个又老又丑的琴师,他之所以栖身在这所二流的戏院,并不是由于他的胡琴拉的不好,相反,是因为他的胡琴拉得太好了。《击鼓骂曹》里的一段夜深沉,直把台上的祢衡和大鼓都给盖了过去,《状元媒》里八贤王、柴郡主、吕蒙正三人的群戏对唱都压不住这一把弦,座儿里的掌声都给了胡琴。而且这琴师的脾气又臭又硬,凭你是多大的角儿也绝不用琴托着你,只能凭自个儿的本事。前些年上海来了个有名的老生唱《文昭关》,请了他去拉琴,结果一段戏都是掐着腰、硬顶着气唱完的,从台上下来嗓子直要噌血,此后很少有人再敢请他拉琴。而这梧桐楼的东家寒山意却是个懂琴的,三顾茅庐般把他请了来,当菩萨似的供着。

个把月前,梧桐楼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组了个男女合班,琢磨着排一出《红鬃烈马》。演薛平贵的是老生周富春,唱王宝钏的是广州本地小有名气的青衣凌彩菊,扮代战公主的是戏园里的老人、一个名叫冷水心的姑娘。凌彩菊从排戏的第一天起就死看不上冷水心,觉得她是个没有师承、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处处欺负她,让她端茶递水、直当作下人使唤。

“这唱的什么玩意儿!”凌彩菊这日又来发难,“这戏没法排了!”

梧桐楼的管事儿赶忙上前赔笑道:“诶呦姑奶奶,您消消气!我也知道这丫头入不了您的法眼,可咱眼下这不是真没人可用了嘛!您多担待担待!”

“什么阿猫阿狗也来学人唱戏!”凌彩菊狠狠剜了冷水心一眼,冷水心咬着唇站在一边,委屈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傻站着干什么?”管事儿向冷水心道,“还不给凌老板端茶来!”

“呦!”凌彩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着眉使劲把杯砸到冷水心脚下,“这么热,你想烫死老娘啊?”

“你说你干点什么成!”管事儿明知道凌彩菊是故意找茬,但是碍于她是班里的招牌,只能怒斥冷水心:“还不跪下向凌老板赔罪?”

冷水心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却仍直挺挺地站着,怎么也不肯屈膝。正僵持间,只听胡琴响了两声,有个人出声言道:“要是不排,我可就走了,天天来这出,她不烦我都烦了。”

“我的琴师爷爷、支离疏大人!您怎么也来裹乱啊!”管事儿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能跺着脚心里暗骂晦气。

“今儿这乱我还就裹定了,”支离疏看都不看凌彩菊,向冷水心道:“冷丫头,咱走。”

“早就跟你说了,这碗戏饭不好吃,你是好人家的闺女,又何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支离疏一边喂鸽子,一边跟冷水心说话。

冷水心托着腮坐在支离疏的小院里,看着他的背影:这人生得确实如他的名字“支离疏”一般,一肩高一肩低、还有点跛脚,脸上有一大块黑乎乎的胎记,可是他虽残疾却永远站得笔直、虽丑陋却总是高昂着头,那样孤高不群,好像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要直直站着、把天戳个窟窿。有时冷水心特别为他惋惜,他这样的气质、但凡生得好些,得有多少人为之痴迷啊!“先生,我不后悔,”冷水心坚定地说:“我跟您说过吧?自从小时候在京里见过谈老板唱戏,我就决定了,一定要走这条路。”

支离疏放了几只鸽子飞出去,转身坐到桌上,喝了口茶道:“谈老板,嘿,真是久违的名字...他唱的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您是没见过!”冷水心腾地站起来,激动地说:“这么和您说吧,小时候看书,老想着书里写的美人到底长成什么样,能倾国倾城、能被千百世的传诵,直到那年,看见谈老板往台上那么一站,诶呀呀,那些形容美人的词我一下就都懂了!”

“那不过是粉墨的功劳,一勾白脸就是奸、一勾红脸就是忠,贴个片子、点个绛唇就是绝色了。”

“才不是呢!”冷水心嘟着嘴说:“那时候我问我娘,台上的美人是谁,我娘说是谈凤卿谈老板,我就跟我娘说,娘啊,我长大了要给谈老板当丫鬟!诶,先生,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傻孩子,”支离疏摇着头笑道,“听个戏都魔障了,放着好好的小姐不做、要当丫鬟,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跑出来唱戏。”

“反正我是铁了心了!凭他们再看不起我,我也要唱!”

“真是倔丫头,当年我见你跑来戏园,以为不过是大小姐耍脾气,三两个月受不了罪也就走了,谁想到你竟待了好些年...也罢,我便给你说说,这旦角儿是个怎么唱法,你连个门道都没摸着呢!”

冷水心将信将疑,听支离疏说了几句,觉得颇有些道理,又听了一会儿,直觉得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先生,您真是真人不露相!难不成以前也唱过?”

“哈哈,拉琴见得多了而已。”支离疏答得云淡风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第二章 何妨袖手闲处看

“先生,成啦!”冷水心下了戏,妆都没卸干净,就直接跑到支离疏的小院报喜。梧桐楼的《红鬃烈马》今天首演,戏迷为冷水心的代战公主叫的好竟比主演凌彩菊还要多。

“这是自然,”看见冷水心又蹦又跳、喜上眉梢的样子,支离疏手里拿着毛笔,了然道:“你平日都跟着我的琴练,今儿个必定是压着弦唱的。”

“可不!”冷水心跳着脚说:“一亮嗓,嘿,那弦儿得追着我!座儿里都在问,这坤旦是谁呢!”

“你底子不差,也肯下功夫,只差人点拨。”

“要不是您,我哪儿有今天呢?”冷水心扑通跪下,给支离疏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谢谢先生栽培,让您费心了!”

支离疏闻言一愣,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眷恋的神色,在月光烛影下那张丑陋的脸一时竟显得十分温柔耐看,“丫头快起来吧,地上凉。”

“先生,”冷水心望着支离疏,仍跪着嗫嚅着说:“我...我...您收我当徒弟吧,行吗?”

“这是何苦...”支离疏把毛笔掷到笔洗中,“行里虽有拜琴师当师父的先例,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若想在梨园里出人头地,还须得是名家之徒,声价才高...以你现今的唱功,随便提上些束修,广州的角儿都该是愿收你的。”

“我的本事是跟先生学的,就是先生不收我,我也没心去攀他们的高枝儿。”

“这孩子,还真有股子傲劲儿...”支离疏伸手去搀她,笑着道:“去给我端茶来吧!”

“是,先生!”冷水心喜不自胜,忙泡了香茗,高擎着茶盘又一次跪倒在地:“师父!请用茶!”

茉莉花茶的香味儿在氤氲的茶烟间蒸腾飘散,水汽模糊了支离疏的眉目,冷水心跪在地上,只见他的手捏着杯盖的姿态那么美,呡茶的姿势那么讲究,令她莫名有些脸红心跳。“师父,您的脸...出生时就这样吗?”恍惚间,她抑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

支离疏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素白的手绢,帮冷水心擦了擦脸上没卸净的残妆,又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画,背着手一跛一跛的走出了屋。

那画上只有闲闲一弯月、淡淡几片云,左上角提了八个劲瘦的小字: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冷姑娘,今儿怎么没精打采的?可是病了?”自冷水心拜支离疏为师后,唱念做打舞皆进步神速,直要把凌彩菊比了下去,唱老生的周富春早看不惯凌彩菊盛气凌人的样子,便琢磨着和冷水心搭档,因此处处对她示好。

“周先生,”冷水心向他行了个礼,低着头道:“今儿筱凤卿在得月楼唱,可是我没买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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