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同人)[日系推理·岛田庄司][御石]caged/囚【CP完结】(20)

那张字条仍然躺在地上,和最初的情景一样。一张空白的A4纸上就写了一行字,从左下角往右上角倾斜,好像那个人一手拿着听筒,一手随便抓过一张纸和笔留下的电话留言。

还真是简单呐。

石冈仔细地捡起那张纸,轻轻用手指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珍而重之地将它收回抽屉里。

总有一天御手洗会回来,对此作出解释,即使用不买茶叶来威胁他也必须要一个解释。

石冈走到厨房,想了想,冲了一杯咖啡给自己。这罐速溶咖啡是又一次冲动的后果,当时他刚刚从山口县赶回横滨,推开公寓房门时只看到了和走之前一模一样,因为主人匆忙离去而显得凌乱的房间,以及当时就喝空了的茶叶罐。石冈甚至怀疑他和御手洗在岩见泽分手后,御手洗根本就没有回来这里,直到他看见掉在地板上的字条。那也许是本来放在茶几上,被开门时扰动的气流吹落的。

于是石冈下楼去,买了咖啡。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看到御手洗回来。

石冈在自己没有窗户的房间里,专心整理着这次事件的笔记。相关的资料已经有一大堆,日记本也写得满满的了。警方虽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他们事后的打捞工作和尸检报告仍然需要加进来。还有犯人的口供,最好能够以一种中立的态度,表现出事件里的悲剧色彩,另外北海道的风光也是很好的卖点。总之,这个事件比起两人以前办的大多数案子来说虽然是相当的平淡无奇,但其中的感情因素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可以写成类似社会派的小说。石冈端起手边的杯子时才发现咖啡又喝完了,桌上整理好的材料已经堆起了半尺高,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桌子角落里的电话一次都没有响过。

时间又过去了一周,两周,一个月。

不应该是这样的,石冈有些难过地想,不应该被一个人留在一座水晶的牢狱里,面对着坚不可摧的寂寞,而一举一动外人都看得分晓。该死的御手洗他破牢而出了,杳如飞鸿。

早知如此的话,石冈自言自语道,当初等到两人回到横滨以后再动身回乡就好了。原本是打回去问候新年的电话,意外地听到母亲身体欠佳的消息,才一时慌乱买到机票就出发,其实母亲并不是真的病了,多半还是因为寂寞吧。弟弟工作很忙,而自己又远在关东。

但是之前御手洗的态度已经变得奇怪了。应该说从平安夜结束之后,御手洗的精神状态就开始再次出现不稳定的迹象,时而亢奋时而阴沉,而且对石冈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当石冈接到电话决定马上回山口县时,不能不说是为能够暂时抛开身边这个麻烦而暗自松了口气。御手洗听到石冈的决定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仍然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梦游,但是让石冈感到吃惊的是,御手洗亲自开车载着他到了千岁机场。记忆中石冈还没有过被这位同居人送行,并长久地将温热的手掌按在他肩膀上的经历。

现在回想的话,那也许是某种告别仪式。

在故乡的新年过得很平静。石冈有意不去打电话给仍然留在岩见泽等待结案的御手洗,而御手洗也就没有打电话过来。出发之前两人约好,如果过了小正月 ,那么石冈就直接回横滨马车道的公寓,不必返回寒冷的北方。山口县的温度比起北海道要和煦得多,坐在故居的地板上,把手脚伸进被炉里,就觉得北海道的风雪,以及那个耶诞夜的小镇灯火只是一场梦。石冈不确定他要怎样处理这场梦,珍藏或者遗忘。那时所下的决心似乎随着雪花一起渐渐融化,又似乎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纠缠不去。

终于,石冈还是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除了松山刑警短暂的拜访,石冈没有再接待过来自北海道的客人。加贺家的案件最后的判决和执行他也未曾关心过,书桌上半尺高的资料最后都完整地锁进了柜子里,石冈始终没有写过任何一本社会派的小说。

就这样,双人公寓里的石冈开始了一个人做饭,散步,写小说,打扫房间,交替喝红茶和咖啡,以及等越洋电话的生活。没有人能够预测到,他在接到第一个电话之前居然等了有一年多的时间,而其间他完全没有想过离开马车道。

第二十一章

平成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岩见泽

御手洗和石冈回到岩见泽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五日傍晚了。前一天他们曾打电话给岩见泽警署,通知他们可能的藏尸地点,以便他们能够和别海町的警察部门配合行动。虽说如此,但耶诞连着新年,许多部门都在休假,加上刚下过大雪,本来就难以打捞的沿海封冻区结了更厚的冰,所以乐观估计要至少一周才能有结果。警署的人倒是很感谢御手洗的发现,并开始联络钏路市内的旅馆,钏网线以及中標津机场的服务人员进行取证工作。

“加贺辰己作案的过程,我想是相当简单的,因为他可选择的方法非常有限。”御手洗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的确。”石冈的气色看起来焕然一新,“如果他之前所说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倒真的很简单。考虑到他必须每天晚上都出现在旅馆里,他就必须利用机场。”

“二十二号早晨坐钏网线到摩周,下车以后与父亲汇合,然后在摩周到野付湾途中的某处杀死父亲,在野付湾处理尸体。我估计忙完这一切天也快黑了,那么他只能从中标津坐飞机回到钏路,车子先丢在机场。”

“二十三号早晨从钏路机场飞到东京,打了那个电话,制造加贺教授人在东京的假象。”石冈翻着日记本前面的日历说道。

“接下来从东京飞中标津,把车子开回岩见泽家里……不,时间不够,他只能开回摩周,然后坐钏网线回钏路。二十三号晚上在钏路,二十四号上午看摄影展,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再搭国铁到摩周,开车回家。说实在的,我觉得这种演出一点意义也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御手洗不可思议地瞪了石冈一眼,“先是儿子从东京给母亲打电话,接下来母亲给儿子往钏路打电话,要说这两个人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三岁的孩子都不会相信,那他们是在干什么?给NTT 做贡献吗?”

石冈沉默了一阵,然后合上了日记本:“我觉得那是一种默契。不管你是否有这个概念,御手洗,我觉得所谓掩耳盗铃的行为,也是验证彼此信任的一种方式。”

“你是说自欺欺人吧?”御手洗尖锐地指出来,“无论如何,我看不出那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可以保护对方。按照母亲现在的证词,警察得去东京找尸体,也就意味着没办法找到,从而解除了儿子的危险;一旦尸体被你这样的聪明人找到了,按照儿子现在的证词,至少可以让母亲置身事外。”

“啊,是吗?太聪明了。”御手洗了无兴趣地说,“我还以为自欺欺人唯一的好处只是保护自己呢。”

石冈敏感地看了他一眼,闭上了嘴。

两个人回到加贺宅,受到了不冷不热的欢迎。御手洗仿佛刚刚想起某件重要事情似的,大声问道:“啊,加贺夫人,有件事情我一直忘记问你了。你上个月二十三号回到家里的时候,加贺教授的车停在车库里吗?”

加贺夫人因为这个突兀的问题而楞了两秒钟,然后回答道:“你是说我们家那辆车?不,不在。我丈夫把它开出去了。辰己这孩子二十四号晚上坐车回来的时候,发现它停在车站的停车场,就顺便开回家来了,我想我丈夫一定是搭国铁去的东京,所以车子停在火车站。”

御手洗高兴地说:“啊,太感谢您了,澄清了我的一个大疑问。”

加贺夫人刚离开`房间,御手洗就朝着石冈耸了耸肩:“看到没有?多么聪明的女人。”

石冈也耸了耸肩作为回应,不过动作没有御手洗那么地道。这时,两人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音乐声。

仅仅是一把小提琴的声音,但似乎能感觉到它充盈了整个房间,然后从窗户看不见的窄缝,门与地板之间的间隙,甚至墙壁和天花板的共振中流淌出来,打着漩涡,流过没有铺地毯的光滑楼梯,缠绕着朴素的原木扶手,然后以一种温柔而无孔不入的姿态占领了它所经过的每一寸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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