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同人)[日系推理·岛田庄司][御石]caged/囚【CP完结】(2)

石冈脸上现出很淡的笑容:“的确如此。那么这和加贺有什么关系?”

“我正在想……”御手洗的声音低下去。他把空杯子留在流理台上,转身出去了,最后一点夕阳的光穿过厨房的门,为那个瘦长的背影镶了半道金边。石冈叹口气,擦干了洗净的盘碟,把它们堆放在餐具架上,然后追了出去。

“你可以慢慢去想,但是我们到底要出发吗?需要我收拾行李吗?”

御手洗烦恼地挥挥手:“那些都是小事,需要的话,仅仅带一把牙刷也可以出门,但如果不想清楚的话,到那里去也没有意义了。”

“一把牙刷?你有没有搞错?是北海道啊!现在是十二月,你想我们两个冻死吗?而且说要去的人也是你,说要我收拾行李的人也是你,现在说去了也没有意义的人还是你,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御手洗吃了一惊,抬头注视着石冈,然后扭开头耸了耸肩。

“好吧,你去收拾牙刷,我们两个一起去北海道冻死吧。”

石冈踌躇了,像在寻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

“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加贺夫人打个电话?”

“好啊,”御手洗揶揄道,“给她打个电话,叫她准备两个人住的地方,温暖的被炉和札幌拉面,这样我们带着牙刷就可以启程了,并且会带给她亡夫的尸体做手信呢。”

“……”石冈站在原地不动。御手洗叹了口气:“行了,你去收拾行李,我来给加贺夫人打电话。至于我没想明白的问题……反正路上还有一夜。”

十二月二十日,耶诞节前一周,御手洗和石冈踏上了前往北海道的夜车。石冈准备了厚厚的羽绒服,在包里装了毛线衣,帽子和棉手套。御手洗带着委托人——也就是加贺夫人提供的资料,还有一把牙刷。他们此行是去寒冷的北国之地,寻找一个御手洗相信已经成为尸体的人。

这是御手洗和石冈最后一次共同旅行。

第二章

平成五年冬 石冈和己日记

横滨的秋天很美,但是一进入十一月下旬,无论如何也冷下来了。走在街道上,偶尔会见到枝头的黄叶上挂了霜,而遍地断枝与枯叶的骸骨也渐渐变脆弱,像秋天暴露在外的筋脉,散发出死亡与重生的气息。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些,本来横滨是几乎不下雪的,但二十六号夜里的一场冻雨把窗外的树枝变成了水晶的珊瑚。未来得及脱光叶子的树被压断了好些沉重的枝柯,道路变得难以行走了。听说这种天气叫做霰,是下雪的先兆。

虽然出门变得有些难,我还是打算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回来。沙发上睡着的那个人或许完全不记得今天是他自己的生日,也对甜食失去了惯有的兴趣,然而生活中总要有一些理由,让人兴起“改变一下吧”或者“款待自己一下吧”之类的念头,否则我也要和沙发上那人一样长睡不起,五感退化了。

拿了钥匙,我回头看一眼房间,确认水杯和碳酸锂*都放在茶几上,便说了一句“我出门了”,一头扎进冰冷的空气里。

*碳酸锂,或通称锂(lithium),治疗躁郁症的药物。

人如果在一个地方住得太久,身体会记住地图上每一个标注点,而不需要大脑的配合。比方说,如果我出门去买画纸,双脚会自动带着我下楼以后左转向前500米再左转,而要去买CD的话,脚会自动向着右边前进,往往到了店门口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而之前走过的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路,我的头脑就像放在马车上的一个空箱子。这样下去恐怕也是要退化的吧,即使比躺在沙发里退化略好一点点。御手洗曾经提议过搬到别处,但他所说的“别处”,往往在遥不可及的天边,听起来没有一点实在感和可操作性。

我的脚带着我,自动地朝着右边第三个路口走去。路过蛋糕店的时候我侧头望了望橱窗,考虑要不要在回来的路上买一块蛋糕——一块就可以了,一整个裱花鲜奶蛋糕加五颜六色的蜡烛属于天真无忧的少年,而不是两个关节生锈的老光棍。所以我坚决地奔超市而去,弃肥皂泡般的欢乐如敝履,就如同时间对我们所做的一个样。

回到马车道的公寓时,已经是半下午了。有时候御手洗会在这个时候起来,声称这是英国人的午茶时间,并要求一杯浓得必须要配甜点的红茶。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时,我瞠目以对,并坚持说柯南道尔爵士的书里并没有这样的桥段。——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御手洗现在连红茶也懒得要求了,而我最后还是带回来一小块蛋糕,松软的带着栗子香气。

用钥匙开门时,我听到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微微吃了一惊。

听到我进门,御手洗用夸张的声音叫道:“石冈君,你到哪里去了?委托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委托人?又有什么事件发生了么?但话说回来,委托人又关我什么事了,难道不都是凭那个人的心情来决定是否要我加入么?

坐在沙发上的女士站起来鞠了一个躬。她的装扮很整洁干练,中等长度的卷发仔细地盘起来。但我先注意到的是客厅里似乎已经收拾过了,不知道御手洗什么时候做的。

女士抬起头来,我这才发现她年纪已经不轻,但是很难具体判断她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那张不再充满弹性但仍然柔软的面孔上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连淡淡的唇膏也好像是她身体本身的一部分。她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很少见的隔阂感,介于她和这个世界之间,似乎她本来生活的地方是另一个更加单纯和轻松的星球。

异邦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加贺夫人。

加贺夫人来找御手洗,是因为她的丈夫,加贺伊佐夫教授三天前失踪了。从她与御手洗的对话中我了解到,加贺教授还是武藏野音乐大学的学生时就在一些社团的演出活动中认识了御手洗的父亲。平成二年北海道教育大学将艺术类分校设在岩见泽后,加贺调去了那里,并与家人一起搬到了北海道。

为什么要去那么冷的地方呢?我默默地想。

教授与夫人有一个独子辰己,今年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做着在婚礼和宴会上弹钢琴这一类的,很不稳定的工作,但是夫人好像对此毫不在意。夫人自己是一个小说家,我似乎理解了她身上的隔阂感从何而来,那是因为她半数时间都消耗在虚构的世界里吧。

总之,这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庭,似乎也是比较容易长出奇怪植物的土壤。就好像我和御手洗,总是过着与常理格格不入的生活,连我们二人之间也会常常产生格格不入的情绪。我不知道加贺教授与夫人,以及那所谓不上进的儿子,是怎样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

加贺教授的失踪好像并没有在当地成为大事件。一方面,他们搬到北海道只有三四年时间,无论是学校里的同事还是街坊邻居都尚未把他当成必不可少或者理所当然的存在;另一方面,加贺教授这个人似乎被认为是一个怪人,所以他的失踪也就没什么令人惊讶的了。

我看了一眼御手洗,心想,你如果哪天失踪了,大概也不会令人惊讶吧。

黄昏时分,加贺夫人告辞了。她从衣帽钩上取下外套,北海道穿来的衣服,在尚未进入十二月的横滨显得过于厚重了些,更衬得她瘦长的身形几乎消失在深色的格子花呢中了。她向我们点头致意,似乎对我特别友好一般,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御手洗的手插在裤兜里,像没事人一样说道:“你刚才出去买东西了吗?我好像看到有好吃的蛋糕啊。”

我这才想起堆放在厨房柜子上的蛋糕,红酒,还有来不及加工了的食材。我于是试探性地问:“很晚了,蛋糕留到明天再吃吧?”

“好啊。冰箱里还有剩菜吗?”

他果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

我于是也从衣帽钩上把两个人的外套都取下来,说道:“现在做饭来不及了,我们去中华料理店好了。”

“不需要吧?”御手洗大惊小怪地叫道,“我以为你才说过要勤俭持家。”

“你把加贺一家的故事好好告诉我,我就写故事来卖钱,”我把外套塞进他怀里,因为太久没有出门,他的外套还带着残留的樟脑丸味道,“现在,我们去庆祝你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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