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镇长早说过,不找官场子女的。
迦妍借机抱着老妈的胳膊撒娇:“妈,相亲暂停几天吧?我身体也不舒服,再是这么胡乱相亲,是不是影响也不太好?万一影响了我爸的光辉形象,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姚母叹了口气:“行吧,先停几天,得跟媒人说好了,不能胡乱介绍。”
被相亲所累的迦妍高兴极了,连蹦带跳地跑进了卧室。
终于解放了。
在家里连画了几天漫画,这天傍晚,迦妍提着一袋子垃圾晃晃悠悠出了门。
再不出门透气,老妈真就发飙了。
迦妍将垃圾扔到垃圾桶里,轻轻拍了拍巴掌,准备在小区周围散散步。
还没走几步,她便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身后似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胶着在自己身上。
她顿住步子,慢慢转过身,眼神瞟向马路对面。
对面的马路牙子上,此刻正蹲着一个戴帽子的男人。
男人面朝她的方向,她看不清男人的视线,但凭直觉,她知道男人是在看自己的。
她匆匆一眼,并不觉得自己认识对方。
但她内心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她回转身,加快脚步回了家。
连着几天,迦妍傍晚出去扔垃圾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会遇到蒲一。他每次都是蹲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帽沿拉得低低的,朝着这个方向看。
看得迦妍心里发慌害怕,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倒底是在看自己还是另有什么目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天。
这天傍晚,迦妍再次出来扔垃圾,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马路对面,并没见到昨天那个戴帽子的男人。
莫名地,她松了口气,心情放松地沿着马路闲晃。
傍晚的微风徐徐拂到脸上,很柔和。
舒舒服服地晃了一圈,迦妍慢腾腾转了回来,她是在马路对面折返回来的,她穿着浅紫色的上衣和裤子,衣服都是宽松款,脚下是一双平底凉鞋,装扮很休闲。
她背着双手,闲适十足地向前走,再走十几步就要过马路,过了马路,再拐一个弯就可以回家了。
当视线中出现那顶有些眼熟的帽子,迦妍的笑容慢慢僵住了。
昨天那个男人竟然又出现了。
两人相距不足两米,男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双手垂在身前,帽沿压得很低,迦妍看不清男人的眼睛,但依据那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来推断,这是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衣黑裤,上衣是半袖的,两条裸露在外的胳膊黑得发亮。
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迦妍就是莫名地确信,他在盯着自己看。
她心里毛毛地,莫名心慌。
迦妍转身要过马路。心一慌便忘了看路,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眼看就要撞上她,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得腰部一热,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圈了回去。
汽车在她面前呼啸而过,迦妍黑长的发丝像疯魔了一样在空中纷乱飞舞。
车子驶过之后,那只灼烫的手掌迅速离开了她的身体,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男人重新蹲回了马路牙子上。
迦妍没有回头,只低低地说了声“谢谢”便左右张望之后穿过了马路。
走路的时候,她依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像鹰一样盯着她,她身上莫名出了一阵子的急汗。
只觉得心慌意乱的。
第3章
钱大缸骑着摩托车自远处风驰电掣般驶过来,吱嘎一声在蒲一跟前来了个急停。
他奇怪地瞄眼蒲一,再抬头看眼街对面纤柔苗条的身影,慢慢想明白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回头:“兄弟,你,你不会是看上镇长闺女了吧?”
蒲一没吱声,他拉了拉帽沿慢慢直起身,长腿一迈,坐到了摩托车后座上,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走吧。”
钱大缸咳嗽了声,“是还不是啊?”
蒲一塌着肩膀,眼神淡淡瞥向地面上的碎石,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和她,注定是两路人。”
她是镇上的白天鹅,他顶多算街上流浪的野狗,一个破茅草屋便装下了他和母亲所有的家当。
曾经还有一处房子的,但为了给父亲看病,早已经卖掉。他打工所赚来的钱大多数也换成了各种各样的药。
他还有个精神有疾的妈。
这样的他,敢肖想白天鹅?
他自己都觉得是笑话。
钱大缸提醒他:“你自己明白就好。她可是镇长的闺女,不是咱这种人能肖想的。”
蒲一沉默,斜着嘴角看远处已经残缺的夕阳,神情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心脏长在他自己身上,他知道他心动了。
死寂消沉的内心,在见到姚迦妍之后,莫名地鲜活起来。
他只要远远地看着她,胸腔便会沸腾不已,像是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怦怦怦地狂跳着。
每天来看她并不是个好习惯,可他克制不住自己那双想往这里奔的双腿。
他在不了解她的性格内心的情况下,便生出了如此强烈沸腾的情感。
以后怎么办?
蒲一黝深的眼眸使劲瞪了瞪,“明天,我跑长途吧。”
跑大车有短途和长途两种。
短途的,凌晨出发,傍晚归。最近的蒲一一直都是这样。
但长途就不一样,两三天的路程,一来一回,起码得五六天。
离得远了,或许能好些。蒲一这样安慰自己。
隔天傍晚,姚母在厨房做饭,大声招呼女儿:“迦妍啊,下楼把垃圾扔了。你一天不动弹,太闷了。扔完垃圾不用急着回来,顺便在外面转一圈。”
宅在家里的职业虽然不错,但也有弊端,就是越宅越懒。
迦妍不画漫画的时候,就想歪在床上看电视,一丝也不想动。
听到老妈的召唤,姚迦妍拿着手机躲到阳台打电话。
“艳艳,你来了没有?”
苗艳恰好走到迦妍家楼下,她左顾右盼地,“哎,你说的男人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就在我家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蹲着,十几天了,天天如此。”
苗艳瞅眼对面空荡荡的马路牙子,“不对呀,现在蹲在马路牙子上的,除了蚂蚁,应该没有其他生物。”
姚迦妍不悦地撇了撇嘴,“你是眼大漏神,你等着,我马上下去。”
她匆匆换了身衣服,提着垃圾一路小跑地下楼。
把手中的垃圾扔进垃圾桶,姚迦妍习惯性地往马路对面看。
空空如也。
她难以置信,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时间跟昨天差不多,难不成还得十几分钟?
苗艳自斜前方跑过来,“在哪里?男人究竟在哪里?”
她人胖嗓门也大,姚迦妍左右看看,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亲爱的,你能不能小点儿声,你是想让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听到咱俩在找男人?”
苗艳使劲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姚迦妍放下手掌,“人真不在,可能还得一会儿。”
苗艳好奇地说道:“我真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胆敢在镇长家门口盯人,这要让姚镇长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
“行了,你把我爹说得像凶神恶煞似的。我爸可没那么吓人,我爸是清廉为官,一心为民。”
“连女儿都打算贡献在枫云镇了,你爸当然清廉。”
“我爸这不是没办法吗,枫云镇光棍多,人均收入不高,他只能以身作则,鼓励枫云镇的女子不外嫁,然后欢迎外面的女人嫁进来。”
父母官哪是那么容易当的。
尤其是这种山镇,十个官得有九个躲着走,谁也不想被“发配”到这里来。
可姚镇长愿意,他说不做出成绩决不离开。
“你不委屈?”苗艳斜着眼睛问道。
“我这身体状况有什么可委屈的?我还担心将来我这病被发现了,镇上的人会不会说我们家骗婚呢!”姚迦妍特别苦恼,“我父母坚决不同意向男方说出病情。”
“不说也是对的,要是上来就知道你心脏不好,的确是挺让人难以接受的。”苗艳赞同地点了下头,“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就依着他们吧。尽量挑个心地善良的老公就是。”
“挑什么挑,我打算顺着他们的心意糊弄一阵子,然后说没有合适的,自由自在地单着。”
苗艳有些心酸,“你这么漂亮,身材还那么好,如果单一辈子,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