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得咬着嘴唇,一字一句地哽咽着说:“我没有想他。”
视线却诚实地,钉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第53章 不过是结束
竖笛课。
檀得好意把自己的笛子给了妹子,却突然被老师告知没带乐器的今天要被罚抄课文。
……
江湖救急。
她立刻奔去楼下五班。他们好像是室外课,教室里稀稀落落地只剩几个人。
檀得在玻璃反照的光影里搜寻着何清欢的身影。
猝不及防地被拍了一下肩膀。
檀得回过头,是何清欢温柔又耐心的脸:“在找我吗?”
对着这张脸,总是想说多一点的。可是总是这样那样的事,逼得她只能干巴巴地问:“有带竖笛吗?借一下。”
何清欢摸了摸鼻子,仿佛有点害羞地,慌乱“嗯”了一声就走进了教室。
檀得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儿不知名的难过。
无论如何靠近,都不能了解对方。
她难道就不会受折磨?
何清欢拿着竖笛走向她时,檀得已然是客气又泰然自若的神色了。
何清欢的脸色可疑地泛红了一些,把竖笛递给了檀得。
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檀得不动声色地按住发烫的耳垂,装作淡定道:“……我会擦干净还给你。”
正常走了几步,檀得立刻羞得跑上了楼。
问男生借竖笛,我看你是真的要疯了。檀得一边拿头撞墙,一边在心里狂骂自己一百遍。
再一遍,却撞到了软绵绵的手掌。
檀得抬起头,发觉窦元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手掌垫着了她的脑门。
另一手拿着东西,仿佛看白痴地摇头看着檀得。窦元催促道:“笨蛋檀得,走了。”
“……奥。”檀得站直身子,感激地拍了拍窦元的手,溜进了队伍里。
音乐课结束得早。
檀得趴在栏杆上,俯身看上室外课回来的班级。
窦元本来只是经过,发觉檀得的专心致志,又挪了回来,不动声色地站在了她身边。
“你刚才擦了几百遍的笛子,是借的何清欢的?”
窦元的手搭在栏杆上,一边眯眼看着刺眼的太阳,一边问。
“嗯。”檀得点了点头,没有看他。
窦元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了一笑。
?檀得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窦元忍着笑说:“我是想,如果是吴厌。你应该会多抹点口水在上面吧?”
檀得没有笑,语气认真,又或者是无谓地:“我就不会问吴厌借。”
窦元转过身来,侧头看着檀得,笑得不安好心:“不知道有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檀得瞟了窦元一眼,懒得理他。
“诶――”檀得看着走过来的何清欢。即使在队伍里,也天生就显眼。
他正好也抬头看见楼上跳起来挥手的檀得,忍不住笑了一笑。
瞥见檀得身边同样向自己行注目礼的窦元,何清欢没有说话,神色却冷了几分。
今夕看在眼里,也轻蔑地向檀得使了个眼色。
……
檀得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慢吞吞地走到楼梯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竖笛。
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夏天连石头都是温柔的。
檀得踢了一踢脚边的小石子,欢欢喜喜地提着衣服边,背着画板上楼。
吴厌和陈长风来得很早。教室里不过他们和傅卿学姐三人。
吴厌摆好画架,抬眼看见檀得,唇角刚自然地勾起――瞥见闺女这么短的裙,吴厌有点儿惊讶地挑了挑眉。
檀得瞟了一眼自己的polo衫。那个时候还没有下衣失踪这一说,檀得为了自证清白,没多想就掀起了衣角,露出牛仔短裤:“……我有穿裤子好不好。”
看见闺女掀衣服,正人君子吴厌立马捂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隙间看到檀得的牛仔短裤后,他才放下了手,无奈又有点儿温柔地说:“女孩子不要这样好不好。”
吴厌难得有这样害羞无措的一面。
檀得觉着可爱极了,便起了玩心。正想揶揄下去,瞥见吴厌泛红的耳根和奶白色脸颊上的红晕,檀得又非礼勿视地打起了退堂鼓。立刻装作无事发生过地坐下整理画作。
突然好尴尬。
又……两个人的眼神又不小心撞在一起。
好像不是真的尴尬。
傅卿托着下巴,看着这对别扭的小朋友,轻笑了起来。
晚风悄悄攀上了谁的脸庞,初夏的风里,每一个人都像是站在暮蓝的天光里过着马路――一种温柔行进着的感触。
吴厌看着趴在阳台上的檀得,悄悄走到她身边。
檀得没有侧头,就知道他在。
“明年,你还会上素描课吗?”檀得托着下巴问。
檀得这么聪明,完全没有考艺术生的必要。而他――也不指着素描做什么。
“不上了。”吴厌微笑着看了檀得一眼,“你不也是吗?”
檀得摸着鼻子,笑了一笑。
“走,买喝的去。”吴厌搂住檀得的脖子,又被檀得狠狠地甩开手。两个人又笑又闹地下了楼。
周糯站在教室后门口,冷眼看着他们下了楼,默默把拿着可乐的手背到身后。
初夏总有,凉快的时候。
每一件事都会有要结束的时候。
但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就都无关紧要。
从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世上,就只有一种结束,是别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有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东西,也是对其他人挺残忍的呀。
第54章 我知道
揭舒从补课的地方走出来,眼瞅着前面的荷臣与李婷默契地并肩。
她努力地沿着地上划好的直线走,好不让自己分心,去看那两道般配到足以刺痛她的身影。
但还是做不到。
檀得接到揭舒电话的时候,正抱着木木追剧。
她轻手轻脚地把小狗放到椅子上,摸了摸他的脑袋,跑去客厅拿手机。
“喂――”檀得的声音沿着电话线传过来,光是听着这种温柔,就觉得安心。
揭舒瞥了一眼自己的鞋尖,又抬起头,语调黏糊糊地耷拉着:“他们现在走在我前面。”
没头没脑的开场白。
檀得却知道,对于陷入爱情的人来说,每一个指示代词,都只指代那一个人而已。
荷臣是揭舒的“那个人”。
他们原本是冤家同桌的欢喜设定,但棋逢对手也有个风险――要是谁先动了情,又万万不幸地表露了出来。
那就很难,不被折磨了啊。
檀得知晓揭舒的心酸曲折,也心知肚明荷臣永远都不会考虑揭舒。但她还是没有强行斩断这段悲伤爱情故事,只是适时地在揭舒流泪时递上餐巾纸。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世上没有真正不可能的事。
放揭舒去尝试是好事,而她作为朋友,做到抚慰伤口的程度就可以了。
于是当下,檀得也只是温柔地问下去:“荷臣和谁呀?”
揭舒稍稍侧过了头,压低声音说:“李婷。”
檀得拖长调子地“哦”了一声。
揭舒一边踩着他们的影子,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安静。
木木趴在椅子上哀嚎,他想檀得了,但是体形太小,不敢跳下椅子。
檀得像个老母亲似的,立马操碎了心地跑回木木身边,把他重新抱在怀里,低声道:“乖。”
揭舒哀婉地“嗯”了一声。
檀得轻笑着说:“其实,我刚才是在跟木木说话。”
揭舒:“……”
檀得轻轻摸了摸鼻子,笃定道:“反正,他们又没有在一起。”
揭舒试探地问:“你怎么知道?”
檀得没所谓地笑了一笑,认真说:“不是我知道,是你知道的。”
揭舒停下了脚步。看着荷臣弯下腰,盯着李婷漂亮的眼睛说笑。
“其实,我的眼睛也很大的。”揭舒忽然委屈地说。
“嗯,我知道。”檀得微笑着说。
美术课。
窦元早早就画完了作业,托着下巴看檀得费力地用修正带涂出hqh。
“何清欢。”窦元揶揄地念了出来,檀得却盯着这三个字母,若有所思的样子。
“窦元啊。”檀得把胳膊搭在他的桌子上,颇为苦恼地说:“我总是觉得,何清欢并不了解我。”
窦元头头是道地热心分析:“毕竟不在一个班,相处时间少很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了解一个人,要么是亲眼看,要么就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