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过了一会儿,窦元发了一条惊到她磕掉下巴的消息:“她说她喜欢我。”
……
“所以,你是怎么说的啊?”檀得转过身子,两手托着下巴,逼问装作认真写作业的窦元道。
窦元低头写了一会,瞟见檀得着急的神情,才敛去了嘴角稍纵即逝的笑容,抬眼看着檀得,认真说:“你怎么想?”
檀得却是出乎意料地坦然,一字一句地说:“若是我私心,是不想你们在一起的。”
说的是极耍小性子的话,窦元笑了起来,却洞见她心底其实清清白白。
檀得目不转睛地看着窦元,等他作出一个保证。
窦元却不客气地用笔轻轻敲了敲檀得的脑门。
?小姑娘炸毛到想跳起来打人,窦元立刻浇了一盆冷水上来:“何清欢最近好像都不在你身边转悠呢。”
“……”檀得默默捂住额头,坐正了身子,却依稀觉得,纠结疼痛着的,明明是胃部,或者是接近胃部的东西。
窦元清了清嗓子,伸长了脖子,靠近檀得的后背说:“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是认真到不好意思的语气。
算了,原谅你吧。檀得专心致志地抚平了作业本折起的角,勾起嘴角。
檀得刚进家门,一个灰白色的绒球就横冲直撞地扑进了她怀里。
啊咧?檀得轻轻地把它抱起来――灰溜溜的圆眼睛单纯又无害,长长的鼻子,睫毛绵密得像娃娃一样让人嫉妒呢。头倚在檀得怀里,又乖又奶。
“你的生日礼物。”老爹挠了挠头,“才出生三个月。刚出生那段时间要好好照顾,所以晚了一点。”
也太可爱了。顶着小鼻子在她怀里蹭,像一块小熊软糖。
檀得轻轻捏着他额上的一小撮毛,笑眯眯地说:“我―好―喜―欢!”
“木木?”陈长风撇了撇嘴:“檀得你可真会取名。”
木木在南方的方言里,有说人笨的意思。
“我看他挺可爱的。”吴厌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仔细不惊着怀里均匀呼吸着的小奶狗。
“有眼光。”檀得意气相投地笑着说:“允许你做他干爹了。”
说完才意识到干爹和亲妈这暧昧的对比。
话没来得及收回,吴厌已经笑眯眯地应了:“好啊。”
太阳暖融融地晒在这一人一狗身上。檀得抚摸着木木的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这周五的比赛,你们会不会来看?”
感觉到檀得顺毛的手停了下来,木木也懒洋洋地抬起了眼皮,看了看吴厌。
“会去的。”吴厌脸一点都不红地说:“爸爸给女儿加油,天经地义。”
这边小怂子还在犹豫,吴厌立马推了推他的胳膊。
“去。”小怂子龇牙咧嘴地笑道。
第41章 我是跑着过来的
决赛在报告厅举行。在老班的授意下,缤缤率领一众二班的朋友们来给赖超辰和檀得应援。
中间的位置非常贴心地留给了包苒、陈长风和吴厌。
檀得倒也没有穿得多隆重,羊毛外套,白色绒裤,暗粉色毛衣,裹着圣诞风的大围巾。
她拎着热饮推门进来的时候,眼尖的吴厌第一个看见。
快到圣诞节了,南方也应景地落了点雪。檀得难得淘一回,没戴帽子,头发就铺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吴厌比檀得要高一些,一边温柔地替她掸去雪花,一边皱着眉刻薄道:“现在舒服了?”
“……”檀得装作听不到,接过了包苒插好吸管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吴厌瞄了一眼,低声无奈道:“小心呛着。”
诶,这位小老弟怎么回事?檀得心里这么想,便叨叨说出了口:“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嗦了。”
吴厌只是瞧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就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按到檀得脑袋上。
……檀得愣了一愣,害羞地按住了帽檐。
吴厌这才慢条斯理地,毫不避讳地盯着檀得,笑眯眯地说:“你怎么知道为父的辛苦。”
包苒看在眼里,寻思着他吴小爷段位这么高,檀得栽在他手里,也不是没有道理。
晶亮的小鹿眼很像森林里熹微的晨光,包苒看着她,忽然明白,原来有些神态,只会在吴厌在她身边时,才会有。
包苒看着这个女孩子,心底总是浮上温柔。
非常偶尔地,她也会祈求神明,希望檀得能够在吴厌身边,多待久一点。
“好了,我们要候场了。”檀得有点舍不得地松开包苒的怀抱,朝身后的亲友团们挥了挥手。
吴厌用唇语道:“加油。”微笑的样子,让她很安心。
只是作为亲友的依赖,这种程度,也并不过分吧?檀得笑着点了点头――我只任性这一刻。
后台的光很暗,却让人因为隐匿而觉得安全。
檀得坐在椅子上,看不太清黑暗中摸摸这蹭蹭那的赖超辰。
“赖超辰――”檀得轻声唤。
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她身边,很像鞍前马后为主人导盲的拉布拉多。
“怎么了?”他竖起耳朵问。
“待会要是谁忘词了,记得要毫不犹豫地接上去,顺便再拉个手。”檀得嘱托。
“好。”赖超辰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安静待了一会。
赖超辰忽然牵了牵檀得的衣袖,她还没问怎么了,赖超辰的声音却微微地颤抖了起来:“他来了。”
怕她不明白,赖超辰又补上了一句:“我刚才看见他了。”
一向沙哑的嗓音,让她听不出来,他在哭还是在笑。
怎样都好。
檀得的声音很轻,却温柔又笃定:“赖超辰,我们会赢的。”
她向来对别人的悲喜无关痛痒,但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的――
用尽全力,只想让这个少年知道,他值得。
比赛开始前几分钟,曲盈发短信来说自己扭伤了腿。
吴厌蹙眉把手机塞进了兜里,琢磨着他跑过去把曲盈送去医务室再回来,应该来得及。
檀得在第五组。
这么想着,吴厌果决地把大衣脱在了椅子上。包苒看在眼里,有点儿着急:“快开始了,你去哪儿呀?”
“曲盈受伤了。我赶得回来。”吴厌把话落在身后,跑进了漫天的风雪里。
赶到教室,曲盈正坐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无聊地用脚踝撞着桌腿。看见霜雪落满头的吴厌,她笑了一遭,眼里更多的却是讽刺的味道。
吴厌皱眉看着她的脚踝,虽了然她的小心思,语气却还是克制且关心的:“不是受伤了吗?”
夹杂着少年喘气的声音。
啊,看来是着急地跑过来的。曲盈盯着吴厌,可是,你紧张的究竟是我,还是檀得的比赛。
她没有问出口,只是仿佛无关紧要地开了个头:“我们分手吧。”
“怎么了?”这句话近来虽磨得人耳朵都生茧了,吴厌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
他知道,曲盈只是一次次地在确认,希望证明自己还是被爱着的。但是……吴厌瞥了一眼手表,只有今天这一天,不要这样行不行?
他答应过檀得,不想食言。
曲盈自然把吴厌的焦心看得清清楚楚,声色故意慢了下来,把最后的恶意明明白白地晾了出来。
――她在赌,不成功,便成仁。
“那你以后不许同檀得来往。”
“关她什么事?”吴厌皱了皱眉,神色渐凉。
“她喜欢你。”曲盈看着吴厌,仿佛拿淬着毒液的剑直逼他的胸口。
“没有。”吴厌不动声色地碾了碾脚下已经灰色的雪。拧着眉――对这场谈话显然已经厌烦了。
“我看的出来。”曲盈想要数落证据,却又鬼使神差地闭了口。
她突然不敢比了。
不敢试探檀得在吴厌心里的位置,也不敢揭开檀得为吴厌而做的努力。
只好半吊子地在这里截住,小心翼翼地期待吴厌来补全空白。
只要你说你爱我就好。
“我们分手吧。”吴厌闭上眼,脑海里放映的画面,风驰电掣。最后停下的那站――放大,默片。是檀得倔强又冷清的背影。
篮球赛彩排时,那个活在曲盈的描述里的――“她说,她讨厌我们的”檀得。
她心里的痛,早已也成了他的肉中刺。
吴厌放慢了镜头,凭了解拼凑出她那时的表情。
应该是红着眼了,可是又从不示弱,眼泪撑着眼眶,像架着扁舟。